正文 第十八章 聖瑪利亞教堂,協和大道14號

2005年4月6日,星期三,上午10:41

龐底羅在教堂後面那扇通往聖器收藏室的門前敲了半天,根據警察的指示,弗朗西斯科神父在這裡放了一塊牌子,手寫的字有些歪,說教堂因裝修暫時關閉。雖然聽從了這個命令,但是神父也許有些聾,因為龐底羅已經在這裡敲了有五分鐘了,在他後面,上千人擁擠在廣場上,而且人數還在增加,越發顯得混亂。在這條小街上人群比在協和大道的還多。

龐底羅終於聽到從教堂另外一個門處傳來一些聲音。門閂打開了,弗朗西斯科神父的臉出現在走廊的縫隙里,他在太陽下眯起眼睛。

「是誰啊?」

「神父,我是龐底羅警探。我昨天來過,記得嗎?」

神父點點頭,然後又問:

「你想幹什麼?你已經來告訴過我,我們教堂可以重新開門對外了。讚美主!外面有這麼多清教徒。你看,你看四周。」他一邊說一邊指著街上成千的人。

「哦,神父,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我進來可以嗎?」

「必須現在嗎?我在做禱告。」

「我不會佔你很長時間的。真的,只是一兩分鐘而已。」

弗朗西斯科把頭從左邊搖到右邊。

「現在是什麼世道,什麼世道?死亡到處都在,死亡和人群一起四處奔跑。他們都不讓我完成我的禱告。」

門緩緩打開,然後又在龐底羅身後砰的一聲重重地關上。

「神父,這門真夠重的。」

「是啊,孩子。有時對我來說,真是很難打開它,經常我去菜場買菜回來,很費勁地才能打開這扇門。這些天沒有人幫助我這樣一個老人搬東西。這是什麼世道,什麼世道?」

「你該找輛購物車。」

龐底羅走回來從裡面檢查著大門,仔細查看門閂和重重的連在牆上的百葉窗。

「我的意思是,鎖頭沒有被破壞的痕迹。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要很用力的樣子。」

「的確不費力,我的孩子。感謝上帝,這個是不費力。這鎖很結實。一年前一位教區居民剛重新給門刷過油漆,他是我的朋友,一位老吉普賽好人,他有哮喘,你知道,油漆的味道讓他不好受。」

「那位老吉普賽人一定是位好基督徒。」

「沒錯,他是,我的孩子。」

「但我來不是為這個。我要調查出殺手是怎麼進入教堂的。尤其是你說這裡沒有其他的入口,波拉警探認為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他也許是從某扇窗戶進來的,他用個梯子就可以。但是我不這麼認為,因為也許窗戶會被他弄壞。天啊,如果他走了這麼老遠結果弄壞幾扇彩色的玻璃窗該有多糟。」

「你介意我查看一下這些窗戶嗎?」

「當然不會,請跟我來。」

神父從聖器收藏所一瘸一拐地走向教堂裡面,只用放在聖徒和殉道者的雕塑旁邊的一些蠟燭照明。龐底羅看到這些雕塑前好多都亮著蠟燭,很驚奇。

「有這麼多祭物啊。神父。」

「哦,我的孩子。我在教堂里把蠟燭都點了起來。請聖徒們可以把我們教宗約翰·保羅二世的靈魂直接接到天堂。」

龐底羅被神父的單純感動了。他們現在站在走廊中間,這個角度很好:可以看見聖器收藏所的門,教堂大門和窗戶也就在前面,那是教堂唯一的大門。他用手指輕輕滑過教堂後排的一排座椅,這是他在禮拜堂做彌撒的時候經常的無意識的動作,他已經重複過不下幾千遍。這是上帝的住所,但已經被壞人褻瀆和玷污,今天,在蠟燭搖曳之光的照耀下,教堂扮演著與以前不同的角色。龐底羅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這裡有些冷有些潮濕,外面卻很熱。他抬頭看著窗戶,最遠處的那個從地面到窗棱大約有16英尺,整個窗戶都是由錯綜複雜的彩色玻璃和色彩圖案構成,沒有被划過的痕迹。

「一個人身上背著兩百磅重物,是不可能從窗戶爬進來的。除非殺手用個拐杖支持他的重量。而且他會被外面成千的清教徒看見。不,這不可能。」

龐底羅和弗朗西斯科神父站在一起,向教宗約翰·保羅二世道別,兩人都聽到外面傳來的青年人的歌聲。他們互相說起愛和和平的話題。

「哦,這些年輕人,他們是我們未來的希望。是不是,警長?」

「是啊,您說得太對了,神父。」

龐底羅撓撓頭,他想不出除了大門和窗戶還有哪裡可以進來。他走了幾步,在空蕩蕩的教堂里傳來很響的迴音。

「神父,還有其他人有教堂的鑰匙嗎?也許是給你們打掃的清潔工有?」

「不,絕對沒有。我們教堂的清潔工作是極為虔誠的教友來幫我的。他們每個星期六一大早和每個星期一下午來。他們都是我在的時候來的。實際上我只有一套鑰匙,而且我總是帶在身上。你看。」說著,他把左手伸進袍子裡面的口袋,搖動鑰匙鏈。

「那好吧,神父,我沒轍了。我實在想像不出兇手怎麼會進來而沒人看到他的。」

「我也不知道,我的孩子。可惜我也幫不上忙。」

「多謝你了,神父。」

龐底羅掉頭走向聖器收藏所的小門。

「除非……」迦密神父似乎想到什麼,然後他自己搖頭說,「不,這不可能,不可能。」

「怎麼了?請告訴我。任何細小的事情也許都會有幫助。」

「不,算了。」

「請告訴我,神父。您到底想到了什麼?」

神父晃著頭沉思著。

「呃,是這樣。這裡有一個地下通道。那是一條很古老的走道,是重建教堂的時候用的。」

「這裡還有一座教堂嗎?」

「是的,原來的教堂在1527年羅馬被洗劫時毀壞了。當時在保衛聖天使堡 時,這座教堂處在大炮轟炸線上。那時候教堂……」

「我們可不可以以後再補歷史課?我們現在去看看這條走道吧!」

「你真想去看?你的衣服很好也很乾凈。」

「我要去,請帶路吧,神父。」

神父點點頭,繞過教堂來到聖水池子附近,他指著地板上石頭之間的裂紋說:「看到裂紋了嗎?把手伸進去然後使勁抬那塊石板。」

龐底羅跪下去,按著神父的指示去抬石板,可是抬不動。

「再試試,向左邊使勁。」

龐底羅照著弗朗西斯科神父的話做了,但還是沒有動靜。龐底羅個頭不高也很瘦,沒有多少力氣。但是他不想放棄。他又試了一次,他感到一塊石頭向左移動了一下,這回就容易多了。其實那是一個地板活門。他用一隻手打開門,下面是一條狹窄短小的樓梯,大約8英尺高。龐底羅從兜里找出一個小手電筒,他把手電筒打開照著下面的暗處,石頭樓梯,看著很穩固。

「好極了,讓我們看看這是通向哪裡的。」

「警探先生,不要自己下去。」

「別緊張,神父,沒什麼可怕的,沒問題。」

龐底羅想到等他報告給波拉和但丁的時候,他們倆臉上會是什麼表情。他開始往下走。

「等一下,我去拿蠟燭。」

「不用麻煩了,神父,我的手電筒完全夠了。」龐底羅沖著上面喊了一聲。

樓梯底下是一段很短的走廊,很潮濕,通向一個大於18平方英尺的小屋子。龐底羅用手電筒照著每一處地方,好像這個地下室就這麼大了。有兩個被修整過的圓柱,各有6英尺高,都在屋子中央,看起來很陳舊。龐底羅猜不出修建的日期,因為他對歷史課從來不感興趣。即便如此,他還是可以看到一根柱子上有些東西,他覺得那些東西不該是古代留下的,那看起來像膠帶。

這不是一個秘密通道,這是一間行刑室。

龐底羅轉過身,突然,什麼東西正迎面照著他的臉砸過來,那顯然是目標明確要打碎他的腦殼。那東西打中了他的右肩膀。龐底羅應聲倒地,痛苦地抽搐。他手裡的手電筒掉出去,滾到一旁,電光還照著一個柱子的底部。龐底羅立刻感覺到第二下重擊又朝他襲來,那是從他右後方來的,以一個弧度向他襲來。這回打中他的左臂。他摸索著掛在身上的槍,忍著疼他設法用左手把槍拔出來,手槍好像是鉛做的那麼重,他的另外一隻手臂已經沒有了感覺。

一條鐵棍,他想。襲擊者一定拿著一條鐵棍或者類似的東西。

他想瞄準對方但是根本無法用力。他向柱子跳過去,這時第三次重擊又來了。這回打中他後背,把他擊倒在地。他把槍抓得更緊,就像要抓住生命。

一隻腳踩在他的手上,迫使他鬆開抓住槍的手。那隻腳還在用力,手骨開始發出碎裂的聲音。他聽到一個模糊的聲音,似乎很熟悉,因為有著與眾不同的語氣。

「龐底羅,龐底羅。就像我說的,原來教堂在保衛聖天使堡中是在炮火攻擊線上。後來這地方上面建了一個異教徒的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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