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自從得知「韓秘書」是騙子的底細後,譚小明整天纏著市委書記段天生,要他動用公安把被騙的房子追回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譚小明無所不用其極。

白天,無論段天生走到哪裡,她都跟到哪裡。過去吃飯、喝茶、會友,譚小明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從來不看消費單,從來不掏錢,彷彿看一眼,就像玷污自己的神聖、高潔一樣,消費一完,揚長而去。

現在,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只要段天生看一樣東西,譚小明立刻買單;到了飯店吃飯,不用段天生點菜,譚小明一口氣把他最愛吃的東西全叫上,隨後刷卡結賬。

特別是到了夜晚,到了床上,過去的譚小明心不在焉,隨意應付,儘管段天生投入得激情澎湃,山崩地裂。而譚小明從頭至尾只有簡單的一句:「完了?」段天生軟弱無力回答:「完了。」他們的激情戲,就徹底完了,結束了。

這幾天,譚小明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只要上了床,就像一隻發情的母狗,從動作、聲音、節奏,甚至快慢、上下,跟段天生配合得天衣無縫,絲絲合扣……

最後,把段天生感動得主動說出來:人,我堅決不能抓;不看僧面看佛面,「韓騙子」畢竟在中南海工作過,就看「中南海」三個字就應該網開一面;房子,你最關心的房子,我重新給你買一套,算對你的回報……

三天以後,譚小明重新擁有了一套精裝修的豪宅,價值三百多萬。

買房的當天晚上,譚小明在國際俱樂部咖啡廳宴請段天生,出入這裡的客人,幾乎都是外國人或者與國外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華人。

「濃香的咖啡,悠揚的樂曲,使我回到了洛杉磯,回到了曼妙的少女時代。」女人最難忘的,往往是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後來,只要遇到幸福滿足的時候,記憶都會自動倒流回那個難忘的年代。

「怎麼?你是……」市委書記段天生驚訝地審視面前的女人,突然覺得非常陌生。

「楊娟沒有給你講過我的身世?」譚小明品咖啡的姿態也非常性感。

「沒有啊。」段天生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楊娟只說過,認識譚小明不久,覺得奇貨可居,馬上介紹給了他。

「那我親口告訴你。說來也巧,按照你們的政治思維來講,我們之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我們偏偏能睡到一個被子里。你說,這是不是張愛玲小說里的『傳奇』?」譚小明說話的時候,總有一般女人沒有的玄妙。

「聽不懂,我們怎麼會……」段天生品咖啡的瞬間,腦子不停地轉動,「你從小在洛杉磯長大,我從小在山西長大,怎麼會不共戴天?」

「那還不簡單,你是共產黨,我是國民黨唄!」譚小明覺得男人要是變成情種,再精明的男人智商也會直線下降,「我的父親,曾經是蔣介石的高官,不過,老蔣跑到台灣,我們一家流落到美國。在洛杉磯大學藝術學院畢業以後,我才回大陸『尋根』。」

「怪不得你有那種出奇的魅力!」段天生知道了她的身世,也就徹底可以解釋她所作所為的合理性。

「什麼出奇的魅力啊?」譚小明似乎反應過來,「是不是很傻啊?是不是不服水土,特別容易上當?」

「我不是指『韓秘書』那件事。」段天生趕緊解釋,「比起大陸的女人來,你有一種超乎尋常的開放魅力,當然我說的開放,不僅僅局限於性生活,還有你的為人處世,你的落落大方,你的藝術修養……總之,女人只有開放了,才有出奇的魅力。」

「哼,有錢有勢的男人,當然都喜歡開放的女人,別以為我在美國長大,就不知道中國男人的鬼心理。」譚小明莫名其妙變得自私起來,「你給我買了房子,就算我們倆有了情感契約。我可告訴你:大陸女人也好,外國女人也好,只要是女人,都是醋罈子里泡大的,最見不得男人花心。」

「不會的,不會的。」段天生表白的同時,心想:死在花樹下,做鬼也風流。守著這麼一棵迷人的花樹,還花什麼心呢!

正當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突然一個披著長長金髮的男人出現在面前。

男人苦苦哀求:「小明,我終於找到你了!你和我走,我要和你說點私事。」

「我不想和你說什麼,快走開!」譚小明看到這個金髮男人,不僅非常吃驚,而且十分害怕,「你要不走,我們就走了!」

「別走,我想和你好好談談。」金髮男人絕望中透露出來一絲乞求。

「我什麼也不想和你談!」譚小明看了一眼段天生,毫不猶豫拒絕他。

「你非要這麼做,我就活不下去了。」金髮男人動了真情,眼淚都流出來,「給我一個面子,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好嗎?」金髮男人紋絲不動看著譚小明。

段天生根本沒想到會碰上這麼難堪的要死要活的鬧劇:「你是誰呀?幹什麼?」

金髮男人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護花使者」:「我是藝術研究院的盧剛,小明和我是大學同學,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都是我爸的學生。你是什麼人?」

「我是她的朋友。」年近五十的段天生,突然有了英雄救美的勇氣。

「你要是她的朋友,好好勸勸她:不要在情感上走火入魔,我實在受不了了。」金髮男人絕望的時候動作太大,頭上假髮套的絲線都露了出來。

「天生,我們走!不理他。」女明星始終不敢正面看金髮男人,低著頭,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

「對,不和這種無聊的人糾纏!」段天生覺得,眼下最好的救美方式,就是趕快脫身。

「小明,我們從小在一起,千萬不能這麼做!否則,我就沒臉活下去了,求求你!」身後還是傳來那個叫盧剛的令人討厭的聲音。

經歷這場意外的尋死覓活的鬧劇,譚小明顯然受了驚嚇。

上了汽車,開始頭疼,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開車的段天生安慰她:「想開點。在中國,只要有魅力的女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受到騷擾和糾纏,如果沒人糾纏,說明女人沒有魅力。」

「不要這麼說,我們畢竟從小在一起長大……」譚小明長嘆一口氣。

「這就是命運!」段天生無意中想起來另外一個女人的命運,「我認識晉劇團的一個花旦,從上藝校開始,就有一個唱花臉的男生沒命地糾纏她,到現在二十多年了,還不放手。最讓花旦生氣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天天和她在一塊配戲。你說,碰上這樣的命運,誰能躲得過去?……」

「那個花旦,你不簡簡單單是認識吧?」女人有一種天生的直覺,無論是大陸長大的,還是美國長大的。

「就是認識而已。」段天生心裡發慌,汽車開得微微跑偏。

「就是認識那麼簡單?我怎麼覺得汽車輪子有些失控呢!」譚小明精神好了很多。

「剛才不是有人糾纏你嘛。」段天生努力把汽車開到馬路正中。

「這麼說來,是花旦糾纏你了?」譚小明把頭貼過來,軟軟地靠著段天生。

「就算是吧。」開車的段天生受到干擾,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我可跟你說過,你是共產黨,我是國民黨,從上一輩開始,我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譚小明用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雖然,現在國共合作了,只是培養感情的初級階段,目前,首要的,就是讓『第三者』出局。你也是,我也是。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心真意談下去!」

「告訴我,你是不是特務?」段天生開起了玩笑。

「什麼特務不特務的,我講的是感情。」譚小明一本正經地說。

「你要不是特務,那我就是特務。」段天生和她兜起了大圈子。

「什麼意思?」譚小明睜大眼睛看著他。

「只有特務,才一邊談感情一邊談政治的。」段天生哈哈大笑。

「笑什麼,笨蛋一個。特務只談感情,不談政治。如果一談政治,不就暴露了嗎?!」譚小明覺得市委書記段天生不至於愚蠢到這種地步。

「唉,天底下再不會有你這樣的女人。」段天生萬般感慨。

「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我看來,天底下再不會有你這樣的男人。」譚小明回敬了他一句。

「有才的女人沒有貌,有貌的女人沒有才,才貌雙全的女人,尤其是中西合璧的女人,都讓山上的野狼刁走了,只剩下你一個。」段天生非常慶幸自己的命運。

「這麼說你是『野狼』了?」譚小明看到快回家了,汽車要拐彎,馬上放開了段天生。

「就算是吧。」段天生小心翼翼,生怕狹窄的對面過來汽車。

「怪不得,你一上床就那麼野性十足呢!」在譚小明看來,任何事情都有它合理的邏輯性。

「怎麼那麼難聽呢!你好歹也是洛杉磯藝術學院畢業的。」進了小區裡面,段天生把汽車停到小別墅的露天停車場。

「你覺得中國人心目中,男女絕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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