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賭城,到了凌晨兩點,進入最瘋狂的時候。

此時,還沒有找到獵物的天價粉紅女郎,突然大幅度跳水降價,尋求今夜的廉價「知己」,用來支付豪華酒店的房租。賭場的豪客,勝券在握的,乘勝追擊,尋求人生的最大價值。那些輸紅了眼的賭客,開始了最後一輪的反撲。有剩餘現金的,全部抵押;沒有剩餘現金的,開始借高利貸;借不到高利貸的,只有用珠寶、古玩、房產、公司、汽車等等甚至美女做抵押,立刻變現……

輸紅了眼的賭客都明白:命運之神,到了生死關頭,誰也不怕,最怕不擇手段的人。只要自己不擇手段,那還有翻身的最後一線機會。如果自己捨不得最後的本錢,等待他們的將是破產,將是一無所有,將是生命的終結,將是……

看到那些猙獰的面孔,大黑絕望地對旁邊的趙國忠說:「大哥,我已經輸了六百多萬了,我怕……」

肖助理給他打氣:「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你都輸了八百多萬了。自從我們進來,你就轉運了,沒有半個小時,就刨回來兩百萬。繼續玩下去,說不定能全部刨回來。別怕,我和趙總給你壓陣!」

「萬一再輸了呢?大哥,饒了我吧,我沒有賭場上掙錢的命。」大黑覺得,光怪陸離的賭場比那暗無天日的越南洞穴還可怕。

「兄弟,不用擔心。」趙國忠一邊抽煙一邊安慰他,「我給你準備了一千萬,就當坐過山車的高價費用,輸完了,我們回去睡覺。」

「那可是你說的啊。」大黑聽了,有了精神,「那我再試試,輸了不怨我!」

「放心大膽地玩,今年我們有的是掙錢機會,只要你聽我的,還在乎這幾個小錢!」趙國忠,那是山西煤老闆中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

……

在賭場里轉來轉去的,還有幾個熟悉的人物:張巨海、王文獻和楊娟。楊娟扭著屁股,仰著臉蛋,挺著胸脯,把這裡當成了選美的賽場,她滿不在乎地在這個特殊的場合里張揚著自己妖艷的魅力。

而身為官員的張巨海和王文獻,卻越看越不自在,除了楊娟的因素之外,他們無意碰到不少熟悉的面孔。當然,這些熟悉的面孔都是來自萬里之外的煤城,都是那裡的煤老闆。

煤老闆們毫無顧忌,看到父母官也在這裡「瀟洒」,十分好奇,也十分熱情。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熱情,迎來的卻是冷若冰霜,甚至對方故意裝出一副毫不相識的神態。他們開始感到不理解,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冷麵背後的「玄妙」——父母官,畢竟是官員,在這個地方讓人認出來,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主要是見面的場合太不對味了。

不久,三人離開賭場,回到了房間。

「你他媽少給我丟人現眼!」一關門,王文獻還在場,張巨海不顧一切破口大罵楊娟。

「我怎麼了?」楊娟其實明白,剛才的妖艷,招來男人的目光,也打翻了張巨海的醋罈子。自己原想再留下來看看,老張非要把自己拽回來。

「你當你是誰啊?」張巨海撕破了臉面,「你以為自己把二十歲女人的皮貼到自己臉上,就真成了二十歲的女人了!看來,做過美容手術的女人,都不要自己的臉了!」

「書記,何必呢。」王文獻趕緊相勸。

「老張,你紳士一點好不好?」楊娟忍受不了對方的謾罵,「老娘在你面前,就是四十歲了,我從來沒否認。可我做了美容手術,打扮成二十歲的樣子,不是為了讓你看著舒服,避免你對二十歲的女孩子下手嗎?客觀上也是為了保護你。」

「放你媽的屁!」張巨海簡直失去了理智,「老子從來見不得『二皮臉』的女人。」

「大哥,你們幹什麼呢?」王文獻看著兩人吵個不停,自己渾身不自在,「今天是個好日子,我盼望已久的工作問題終於解決了,你們應該高興才是,吵來吵去有什麼意思。」

「兄弟,我不是說她當著男人的面搔首弄姿,我是說……」張巨海突然覺得在部下面前吃醋,會讓人笑掉大牙。

「那你有什麼好說的!」楊娟當眾挨罵,不依不饒。

「老子是說你,在我的領導段天生面前……」張巨海猛然間想起了晚宴上的不快,「你他媽就知道不擇手段撈錢,把老子的前途都丟了。」

「那是段天生不對,享用了我送的女人,花了我的錢,還不給我辦事。有這樣無恥下流的領導嗎?!」想起段天生來,楊娟更不舒服,「後來,要不是你們使勁打壓我,看我怎麼……」

「你想怎麼辦?」張巨海引蛇出洞。

「老娘非讓他身敗名裂不可!」楊娟瘋狂了,「都是趙國忠給老段下了葯。幾個愚蠢的男人,一個最簡單的常識都不考慮:女人要瘋狂起來,比男人可怕十倍百倍!」

王文獻、楊娟誰都沒有預料到最瘋狂的男人出現了:張巨海老遠撲過來,不由分說,把女人按倒在地,卡住脖子,左右開弓:「我讓你瘋狂!我讓你瘋狂!我讓你瘋狂到極點!」

「救命!救命!救命!」楊娟發出了死裡求生的號叫,「文獻兄弟,快救我,求求你。」

王文獻趕緊跑過來,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憤怒瘋狂的張巨海拉開。自己擋到張巨海與女人中間,站成了一堵隔離牆,女人終於有機會從地上爬起來,躲到一角哇哇大哭。

「兄弟,你評評理。」張巨海臉漲得通紅,「我們的前途重要,還是這個婊子的幾個臭錢重要?」

「說什麼呢?兩個都重要。」王文獻心裡最明白,雖然兩人都在火頭上,現在打得一塌糊塗,可人家畢竟有肉體關係,畢竟晚上要在一個被窩裡睡覺。如果現在附和了張書記,一旦兩人和好了,女人說不定會吹枕邊風,報復他迎合強者、出賣弱者。

不管怎麼樣,眼前的兩個人都得罪不起。

「你怎麼沒有原則呢?」張巨海眼睛突然瞪他,「你說,假如我丟了這個烏紗帽,社會上誰還認她這個不值一提小煤老闆!連趙國忠都能一腳踩死她。」

「沒有那麼嚴重。」王文獻故意不贊同張巨海的意見,還說起了反話,「段天生,堂堂一個市委書記,心胸沒有那麼狹隘,楊娟說說自己爭礦的意見,不會得罪他的。」

「你們兩個都是蠢貨!」張巨海謾罵,連王文獻也捎進來,「老市長張國軍怎麼樣?位置比我高,影響比我大,社會經驗比我豐富,可怎麼被紀檢委抓起來的?就是因為他在常委會上一句玩笑話得罪了段天生。老段處心積慮給他捏造了一個罪名,不僅把他送進去,而且市長位置也丟了。這個血淋淋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區委書記張巨海一陣藏獒般的狂叫,嚇了王文獻一跳。

過去,王文獻只聽說老段心眼小,不知道他這麼手黑。

連一邊哇哇大哭的女人也被嚇住了,停止了哭聲。

「社會上秘密流傳這麼一句話,可能你們都沒聽說過,現在,我鄭重告訴你們:煤城有『三害』,永遠得罪不起:瘋狗、綁匪、段天生。」張巨海叫喊得嗓子都啞了,「特別是你,臭婊子,再在書記面前出洋相,為了保護自己,我可以當場『大義滅親』!」

……

就在楊娟等人在房間里大吵大鬧的時候,賭場里的那三個山西老鄉的命運,又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自從進了賭場就連連輸錢的大黑,突然迎頭撞上了命運之神,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刨回來一千八百多萬,不僅把本錢撈回來,而且凈賺一千多萬!

「哎呀,把把都贏錢,這賭桌都變成提款機了。」肖助理驚喜萬分,「這麼玩下去,明天一早我們就能掙回來一座煤礦。」

「大哥,太神奇了。」大黑簡直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我不僅還了你的八百萬墊款,還要把你出的三百萬贖金也還了。」

「你要集中注意力,現在運氣都在你身上,乘機大大撈一把。」肖助理興奮至極。

賭桌上大黑一邊,幾乎成了蓄水的大壩,所有的籌碼都朝這邊源源不斷滾來。那些輸了錢的「紅眼」,憤恨地看著這邊的每一個人。

「大黑,看來『越南事件』已經把你一生的災難都透支完了。從今以後,你一定會鴻運當頭、步步生金蓮了。」肖助理故意拍馬屁,「如果你還是個有心人,知道誰改變了你的命運嗎?是那個叫『雪梅』的女人嗎?」

「當然不是,是我大哥趙國忠。」大黑儘管手在摸牌,但心思並不紊亂。

「山西人就是好,都是關公的後代。」肖助理故意這麼說。

「什麼意思?怎麼扯上關老爺了?」大黑手有些發抖。

「懂得知恩圖報啊。」肖助理說話是很有藝術的,「當年關公落難的時候,曹操收留了他;後來赤壁大戰,關公感念舊情,華容道專門放了曹操。」

「趙大哥怎麼是屢戰屢敗的曹操呢!」大黑腦筋也很快,「借你吉言,我是關公的話,大哥就是劉備,今後,我們就是生死兄弟。」

「對!對!對!你們是生死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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