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魂境 二、大力女小野部女士

聞名全美的威傑馬戲團如今正在紐約郊外的貝羅斯巡迴表演。某日清晨,團員們大多還未起床,馬戲團的帳篷內只有廚房裡有人忙碌。折竹站在豢養海獸的水槽前,隔著鐵柵欄觀察裡面的動物。水槽里的氣味十分難聞,折竹下意識地捏住了鼻子。

「這是剛到手的動物。」海豹馴養師修林滔滔不絕地向折竹進行說明。海豹、海獅等總共有十四隻。它們不住地拍打前肢,發出低沉的吼聲。狹小的籠子顯得十分熱鬧。

「其實這些動物都是在一個地方捉到的。我訓練了一段時間,發現其中有一隻性情十分兇悍。那東西看上去不像海豹,也不像海狗,更不像海獅。反正是四不像,我也猜不出這究竟是什麼怪物,於是就請折竹先生您來給看看。」

「這麼早就起來了啊。辛苦了。」

馬戲團團長威傑走進安放海獸的帳篷,他向兩人打了一聲招呼。折竹此行還帶著自然科學博物館的肯普納先生,而威傑團長和肯普納先生則是老相識。

團長顯然十分敬重摺竹,向他彎身問好,然後轉身對修林說:「你別光顧自己說,你把訓練過程給折竹先生演示一遍,先生一看就明白了。」

修林只得穿上像鎧甲一樣的鐵質裙褲,這是保護腿部不受到傷害的護具。如果不穿這玩意兒,就算經驗多老到的馴獸師估計也有生命危險。他跨過柵欄走進水槽內部,一頭頭壯得像巨石似的海豹向他露出獠牙。

鐵質裙褲發出咔嚓咔嚓的金屬摩擦聲,修林手拿鐵棒,轉頭對外面的人說:

「這些傢伙在野外只吃活魚,如果要拿死魚喂它們,得拿繩子把魚吊起來,在它們面前晃來晃去,這樣它們才會一口把魚吞掉。就這樣,必須拿餌喂它才行,它才肯上台表演……給它好吃的,它就乖乖地爬上舞台,鼻尖上頂著一顆球慢悠悠地爬上準備好的梯子。爬到頂端後,再把球投進籃筐里。這就是頂球表演。」

「如果表演得好再給他魚吃。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野生的海豹也能完成出色的表演。它們只要有東西吃就會很聽話。但那些『Gori Nep』就沒那麼好訓練了。」

「『Gori Nep』是什麼?」折竹插嘴問道。

「哦,我忘了說了。『Gori Nep』就是那隻四不像的海獸。您看見鐵質裙褲上面那幾個窟窿了吧?都是它咬出來的,那些傢伙發起狠來非常可怕的……唉,該請本尊出場了,那傢伙不合群,所以單獨給它安排了一個住的地方。」

這隻名叫「Gori Nep」的海獸身形很像海豹,卻不像海豹那樣有厚重的體毛。它一看見折竹就露出了尖利的獠牙。身體上散發出一股絕不屈與人類的野性。折竹似乎認出了這隻動物,便轉身對肯普納說:

「肯普納先生,你可曾聽說過一種名叫『A Pellah』的動物?」

「安培拉?從來沒聽說過,是什麼?」

「是海豹與海象的雜交,學名是『Qrca Lupinum』。這種動物非常兇猛,並且有一個非常霸氣的譯名,叫做『鯨狼』。它個性孤獨,經常南下捕食海狗。因為極其罕見,至今都沒有標本存世。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傳說中的動物,我的運氣真好啊。」

「嗯,的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溫厚的學究君子肯普納也深感幸運。這隻奇獸非比尋常,它是指引折竹前往「冥路之國」的命運使者。鯨狼沒有發出吼聲,只是盯著折竹,瞳人中散發著狡智、殘忍的,令人深感戰慄的光芒。這隻極洋之狼,孤獨海狼邪惡的眼神令人感到不快,折竹也因此突然想起了一件數日來一直讓他感到困惑的怪事。

請恕小生失禮。大探險家折竹先生,如果這世界上有一個未知的國度,我相信您一定會花錢購買有關這個國度的情報。恰巧小生手中就有一份,無奈目前手頭窘困,不得已只能出賣這份情報。

請與明日午後三時至三時半,來東二十四號街萊克勛碼頭一家叫「老鴉」的酒吧等候。我會在座位上放一支杜松子酒做記號。

K. M

居然販賣一個國家的方位,這可是聞所未聞的交易。既然是一個國度,那就有別於其他密境,但這個世上還有未知的國度嗎?簡直是開玩笑。

折竹對這封信嗤之以鼻。

後來,K. M又來了幾次信,但折竹都沒拿他當成一回事。

但昨天又發生了一件事讓折竹覺得蹊蹺——有男女兩人突然來訪。折竹看了一眼他們遞出的名片,忍不住心中驚呼一聲。哦!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個是「無傷盧西亞諾」,紐約的黑幫頭子;另一個是「牝雞弗洛」,盧西亞諾的情婦,魔窟組合的女王,手下有上千名妓女,上百家妓館,每年凈收入一千兩百萬美元,是個了不得的女人。這兩位在黑道上響噹噹的人物究竟有什麼要緊事來找折竹?

大探險家VS黑道雙璧,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肯定會讓人拭目以待。

「貿然來訪,請多見諒。」弗洛開口說道。

雖然她長得很像年輕時的明星葛麗泰·嘉寶 ,服飾品位卻讓人不敢恭維。而且,她身上梅毒藥劑的氣味比香水還重,可惜空長了一副美麗的容顏……這兩位統領黑道的大人物突然來訪,讓折竹感到措手不及。

「素聞先生大名,久仰久仰。此次我們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先生能助一臂之力。至於是什麼事,我們就長話短說了。」

「請說。」

「不要問我們要到哪兒去,去做什麼。只想請先生按照我們的指示搭上一艘名為『弗拉姆號』的大船便可。」

「說了半天,你們是打算綁架我?」

「請聽我們說完。」盧西亞諾繼續說道。

「『弗拉姆號』會一直往北行駛。到了某地,希望先生一定要幫我們做一件事。」

「某地?某地是哪裡啊?你們要我幹什麼?」

「非常抱歉,現在還不能告訴您。但我們向您保證絕不是什麼壞事,也絕不會觸犯法律……請您放一百個心。」

黑幫頭子的一番話讓折竹覺得詫異。要借用我的力量,我能幹嗎?難道是讓我去探險?年收入有八千多萬美元的盧西亞諾竟會求助於折竹,說明他所面臨的問題已經不能用錢來解決。一直往北,難道是北極嗎?!折竹在心中做出了千萬個假設,但也無法確定這兩人的目的。但第六感告訴他,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您不說話,就算答應我們了?」弗洛焦急地問道。

「想必您清楚我們兩人的身份,但我們偶爾也會做些正經生意。倘若先生願意幫忙,我們會送一份大禮,讓您後半生衣食無憂。折竹先生,您就答應了吧……」

折竹的沉默讓弗洛焦躁不安,他倆的本性漸漸暴露出來。

「難道您不知道我們都是幹什麼的嗎?」

「幹什麼的?那你說來聽聽。」折竹直截了當地說。門外面傳來了咯噔咯噔的腳步聲。難道來者就是盧西亞諾的護衛,代理殺手捷普?!折竹面不改色。看來威脅也不起作用,盧西亞諾十分為難。

「很抱歉。那娘們兒不會說話,讓先生您見笑了。無論如何,請先生考慮一下我的請求。我看先生您是條漢子,既不吃軟,也不吃硬,只求您賣我一個面子。」

折竹抽出香煙吸了一口。他知道門外殺手的槍口正對著自己,但無論這對閻魔夫婦說什麼好話他都不為所動。

真安靜啊,空氣中只有盧西亞諾那喋喋不休的說話聲在流動。想不到紐約中心最嘈雜的西區,竟有這樣一個閑寂之處。

「只要您能幫這個忙,就算是我們欠您一份人情。除了打打殺殺外,還有很多地方都能為您處理。」

「我可不想讓黑道欠我人情。」

「唉,您這樣說可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盧西亞諾苦笑著站了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對摺竹說道:「我聽說您最近總是收到一個人的匿名來信是吧?」

「沒錯,您這雙順風耳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我給您一個建議,絕對不要相信那人所說的話,現在有很多人利用這種方式來欺詐錢財。那就此告辭,家裡還有生意要等我處理……」

兩人說完就走了。折竹想不通他們要自己幹嗎。請求的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盧西亞諾話中所指之處乃是北極?就算他手握上億資產,興趣異於常人,但在北極又能玩出什麼新花樣呢?而且他和那個寫信的人是什麼關係?想著想著,折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想用秘密換取報仇,卻受到黑社會壓迫的可憐少女。他總感覺這個賣秘密的少女和黑幫之間有一條看不見的絲線,相互牽連。

去那家叫「老鴉」的酒吧看看吧。但當天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酒吧里並沒有出現他要找的人。看來這個秘密要永遠爛在那姑娘的心中……第二天,折竹和肯普納拜訪威傑馬戲團。折竹站在「鯨狼」的面前又想起昨天發生的事。肯普納問威傑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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