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棲人 三、魔鏡「蕨切株」

人間風水輪流轉,乘勝追擊,必能力挽狂瀾!坎波斯旗開得勝,連中三元,正準備乘勝追擊,命運卻和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無論他怎麼用心去賭,仍是輸多勝少。幾盤下來,手中的籌碼已所剩不多。

你看我說得沒錯吧。一旁的折竹似乎認定坎波斯必敗無疑。但這時坎波斯卻做了一件讓折竹目瞪口呆的事。

「諸位!」坎波斯起身向四周掃視了一圈說道。

「我有個不情之請,請各位海涵。如各位所見,今天我的手氣實在很差,但我不打算就此鎩羽而歸,所以打算拿一件東西出來下注。諸位先看看,有意的人請和我一決勝負。」

那東西在坎波斯的口袋裡沙沙作響,他把東西掏出來往桌上一扔,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還沾著泥土的石頭髮出璀璨的光彩……鑽石!而且還是鑽石原石。

「喂喂,可別光看哪,沒有人下注嗎?」坎波斯有些急了,口氣也變得粗魯。

「我可不是來賣這五粒鑽石的。聽好了,老子要賭的是……老子要賭比鑽石更珍貴的東西!聽到了嗎?這些鑽石可在哭哪。它們說你們這些人都不識貨,百億千億放在你們面前,也不知道去爭取。」

坎波斯就這麼連說帶比畫地提出了最後的賭注。

「老子要賭的是這世上還不知道的鑽石礦。如何?你們誰來出價賭一把?沒人?若我輸了,就告訴你鑽石礦在哪裡。」

立即有人喊五萬,但坎波斯沒理他,五萬五千,六萬,價格一點點往上漲,但漲到七萬時突然就沒了聲音。

坎波斯是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就算能拿出價格不菲的鑽石示人,也無法立即贏得眾人對他的信任。而且出入這傢俱樂部的大多是富人,他們貪婪但也十分狡猾。假如坎波斯是個騙子,輸掉了七萬對他們來說也算不上什麼,但坎波斯必須說些更實在的內容才能讓他們上鉤。

「好吧,那我就把鑽石礦的大致方位,以及我發現它的經過告訴各位。但我有言在先,如果你們還是不相信我,只肯出七萬這點小錢,那我就立即回家。」

賭場、舞池、「戀鳩」俱樂部中所有的客人都被坎波斯吸引住了。

「鑽石礦哪,就在『Gran Chaco』呢。怎麼樣?這地方你沒聽說過吧?」

在南美還有四塊未開拓的處女地。首先是人盡皆知的亞馬孫,其次是俄里諾柯河上游某地。往南走還有個叫巴塔哥尼亞的地方,那裡埋著很多完整的恐龍化石。而這第四個地方就是「Gran Chaco」大查科平原。

大查科平原位於南緯二十度至二十七度之間,地處巴拉圭、玻利維亞、阿根廷三國境內。平原內有密林也有沼澤,別名「平原魔境」。那裡棲息著珍稀鳥獸,但平原腹地人跡罕至,別說是科考的學者,連Mattaco族的印第安人也不會去那個地方。

「大查科平原里有條皮科馬約河(Pilayo River)。」坎波斯滔滔不絕地說道。

「平原北面長久以來一直是玻利維亞與阿根廷兩國必爭之地。目前兩國已經在那一帶各處築起堡壘,處於一觸即發之勢。但兩國為什麼要爭奪這個地方?他們究竟貪圖什麼?難道是領土劃分不清?其實都是為了這條皮科馬約河。」

「各位,各位!你們聽說過帕奇尼荒濕地嗎?在巴西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蕨切株』。」

帕奇尼荒濕地就是蕨切株,聽到這裡眾人炸開了鍋。各位讀者一定覺得這個名字很奇怪吧。蕨類植物絕大多數是草本植物,如果莖有大拇指那麼粗,那整株植物肯定非常巨大。而這個地方竟然叫「蕨切株」,說明這裡的蕨類植物都有樹木那麼粗壯。各位應該可以想像出「蕨切株」究竟是怎樣一個鬼地方了吧 。接下來再開始說皮科馬約河究竟有什麼妖異的地方了。

皮科馬約河原本沒有固定的河道,河底是土質柔軟的沖積層,所以河中沒有岩石。中下遊河流擴展成多股叉流,流經許多由沙洲分隔並隨潮汐變動的小水道。所以會出現今天還是河流,明天就變成了濕地,到後天乾脆就不見了的現象。簡直就像個淫蕩的女人一樣,不斷變換自己的睡床。皮科馬約河流域中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我剛才說的「蕨切株」。這裡的水生植物長得又多又密,船開到這裡根本無法下槳,但又不能往回走。

皮科馬約河在「蕨切株」又分出兩條別名為「暗秘河」與「迷錯河」的支流,主流則繼續南下。Ramos Gimenez教授組織的探險隊對以上三條河道進行考察,想要探清「蕨切株」的秘密,但這次探險苦難重重,探險隊花費了一年時間才到達「蕨切株」南隅。其後就發生了世界驚嘆的奇聞趣事。

「蕨切株」內隨處可見像小指一樣粗壯的「細茅」和遮天蔽日的巨型蕨類植物,腳下是腐敗發酵的沼澤黏土。突然,一個像長發女人的生物從水中站了起來。吉梅內斯教授離那生物只有幾百米遠,他被這突如其來的發現給嚇呆了。等回過神來仔細觀察,才發現那生物不是「像」女人,而的確就是女人。但當他打算細看時,那「女人」一下子遁入水中不見了。

那是個女人,肯定是人類而不是別的生物。但在泥中生活,水下呼吸這又是人類無法辦到的事。那她到底是不是人類?這個問題讓教授糾結了一整天。第二天,兩個面色驚慌的隊員闖進教授的帳篷。

他們在「蕨切株」採集蝦類的時候,突然看見泥地里冒出一張男人的臉。那張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日本的能樂面具……兩人被嚇得魂飛魄散,但那張臉迅速地沒入了泥中。這讓教授益發相信水棲人的存在,他還給水棲人取了一個學名叫「沼底棲息人」。但沒想到的是,學界卻將教授的發現當成笑談。

僅僅在「蕨切株」的門口溜達了一圈就碰到了如此詭異的事,但這和坎波斯的遭遇相比就不算什麼了。坎波斯是這世界上第四個見到水棲人的人類。

「去年我還是巴拉圭軍隊里的一個中尉。唉,那個國家只要有學位就能在部隊里當官,我剛學會發號施令,就被送到了任職地。那地方離『蕨切株』非常近,在皮科馬約河防禦區里一個叫『La Madrid』的地方。到任以後我就向上級獻策,全隊人馬先扔下槍,佔領『蕨切株』。沒想到我剛說完就被臭罵了一頓,大概是我說『扔下槍』惹毛了上司。但當時我沒想這麼多,只覺得非常憤怒。心想:『好,你們不去,我一個人去。』現在回想還有些後怕,當時真是被怒火沖昏了頭。」

「我覺得心誠則靈這種話都是騙人的,靈不靈終歸還是要自己試了才知道。吉梅內斯走了一年才走到『蕨切株』的門口,而我只用了十天就到了他們當初到達的地方。可能是我運氣好,無意中避開了難走的沼澤,所以走得這麼快。」

「初次踏入『蕨切株』就讓我碰到了水棲人。離我四五米遠的地方,突然從水裡冒出一個東西。是人類!看來吉梅內斯沒有說假話。那是一個可以在水中生活的兩棲沼底棲息人,在秘境『蕨切株』中躲藏了數百年的怪物。」

「水棲人的身上穿著不知是水藻還是什麼東西做成的織物。仔細觀察,在我面前出現的水棲人應該是男性。他胸口有一個拳頭形狀的印記,其他身體特徵和我沒有什麼分別。那傢伙突然伸出一隻手,扔了一樣東西給我。我接到東西再去看他時,他已經沒入水中不見了。水棲人會給我什麼東西?是蕨類植物葉子捏成的一個泥團。我揉開那個泥團,裡面掉出幾顆像是化石一樣的石塊。我把那石頭洗乾淨,才發現是閃閃亮的鑽石。」

說到這裡,坎波斯向四周睃望了一圈。

「這下你們該信了吧?我在水棲人出現的地方做了一個記號。如何?各位打算出多少錢買我的信息……」

無人應答。

坎波斯正要發作,角落裡忽然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

「五十萬,我認為您這條情報值這個價錢。」

說罷,喧囂的人群紛紛為聲音的主人讓道,而坎波斯則像個傻子似的睜大眼睛望著來者。

啊!就是那位像百合一樣高潔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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