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影燈下的陰影 一、無法糾正的錯誤

芝加哥市邁克爾·謝弗醫生的一個病人在手術室等候開刀時,在手臂上寫明「我這裡疼痛」,還畫了一個箭頭指向肘部。在紐約市,安德魯·羅斯托醫生的病人在一條腿上寫上「是」,另一條寫上「不是」……

由於醫生們曾經切錯腿,割錯腎,甚至還開錯病人的腦部,已令病人非常恐懼,許多國家的病人不再信任醫生,而採用如此笨拙但卻有效的方法來避免醫生開錯手術部位。

這不是外國人的幽默,而實實在在是殘酷的現實迫使病人選擇了這樣一個無奈的辦法。

我不知道該不該向中國人推薦這樣一個對醫生不恭但卻對自已有好處的辦法,因為在目前的中國,這種開錯手術部位的玩笑也是太多了。

1989年7月12日,當浙江某醫院護士用車推著剛動完手術的6歲病兒胡康康回到病房,他的母親杜華立時驚呆了:本來該在兒子右腿上做骨髓炎病灶清除手術的,卻錯做在了左腿上,病腿依然如故。她見狀禁不住失聲痛哭。在場的一位醫生竟矇騙說:「你兒子左腿也有病,遲早要開刀。」

比起16歲的趙姑娘,胡康康還是幸運的。趙姑娘一條腿需要截肢,在進行手術時,護士小姐把方位搞錯了,將那條好腿固定在手術的方位,而主刀醫生也不檢查,順理成章操起手術刀,活生生地把小趙的好腿截了下來,把病腿依然留給她。

原來1997年高考作文題中那幅「截錯了」的漫畫是有生活根據的!不過,生活中的「漫畫」可沒有作文題中的漫畫那樣輕鬆,因為這意味著的是一個人終身的痛苦和一個家庭巨大的不幸。

一位抗日戰爭時期參加革命的老幹部張某在一醫院查出肺部有癌細胞。住院經纖維支氣管鏡檢查和X光檢查認定為「左下葉外側段腫瘤可能性大」。這一天醫院為老張進行「剖胸檢查手術」,三位醫生打開胸腔,沒有摸到腫塊。兩位醫生提醒主刀:「摸不到腫塊,怕不好開下去吧?」主刀叫手術台下的人念老張的病歷,聽罷檢查報告,他說聲「開!」一聲令下,左下葉肺部被割掉了。術後,醫院對切下的標本進行連續切片檢查,均未找到癌細胞。事實證明,老張被切除的左下葉肺是好肺,病肺在右邊,纖維支氣管鏡檢查和X光檢查剛好都搞反了。由於左下葉肺被切除,右上葉肺已不能再切除,老張只能在肺癌的折磨中死去。

1991年2月27日,內蒙古某煤礦職工醫院科主治醫師魏國友因突發性嘔血、便血住進本院治療。診斷為肝硬化、門脈高壓、上消化道出血。經保守治療後,病情好轉。次日17時30分許,魏再次嘔血,血量達1000餘毫升。經醫院會診,決定施「脾切除和賁門血管周圍結紮」手術。擔任手術者的謝某,在手術過程中,打開腹腔,見一包塊,觸摸後,在包塊性質不明的情況下,將體積為19×13×8厘米、重量為590克的肝左葉外側段切除。當發現錯切肝臟後,謝某沒有妥善處理完成預定手術,使患者失去再次手術治療的機會,造成肝臟出血,多臟器衰竭,於3月16日死亡。

許多錯誤可以糾正,惟有醫生的錯誤是難以糾正的,手術醫生更是如此!

而這些錯誤又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只要我們的責任心強一點,我們的工作認真一點,我們的制度嚴格一點,所有的切錯大腿、切錯肺葉、切錯肝臟的錯誤都不會出現。恰恰是一些醫務人員忽視了這一點,僅僅是核對一些部位,明確一下臟器這樣簡單這樣容易的舉手之勞都懶得去做。手術是真正人命關天的大事,部位搞反了,臟器搞錯了,縱有再高超的技術,再先進的設備,製造的也永遠只能是悲劇。

生命不是兒戲,醫生啊,你們能不能認真一點?!

開錯部位,搞錯臟器,已經是情不可諒法不可赦的錯誤了,而有的醫務人員竟大意得連病人都搞錯,這實在是荒唐得不能再荒唐,可恥得不能再可恥的悲劇!

據《戀愛婚姻家庭》雜誌報道,1997年12月13日,一大早,濰坊市紡織印染廠的下崗女工徐秀蘭就抱著已高燒一夜的兒子匆匆趕往山東省濰坊市醫學院附屬醫院。

劉大龍已滿5歲,從小就經常患感冒,一感冒扁桃體就腫大發炎,緊接著就是發燒、疼痛、啼哭、拒絕吃東西。徐秀蘭每次帶兒子去看病,醫生都說大龍扁桃體肥大,需要做摘除手術。於是,她與許醫生定好了做手術的時間。

就在徐秀蘭與許醫生為兒子定好手術時間後,4歲的小患者徐沖住進了醫院,他的父母也與醫院定好了做心臟修補手術的時間。徐沖一生下來就患有先天性房室間膈症,一直等他長到4歲,醫生們才有足夠的把握對他那有洞的心臟進行修補。這互不相干的兩家人誰也沒有想到,因為手術的時間相同,因為醫院的失誤,這兩個孩子的命運被緊緊地纏在了一起。

12月22日上午8時半,徐秀蘭領著兒子劉大龍,徐有為、陳麗萍夫婦領著兒子徐沖,按約定的時間準時到了濰坊市醫學院附屬醫院外科等候。

不一會兒,一位護士走過來,把徐沖的父親徐有為喚到護士辦公室,讓他在手術單上籤了字。緊接著,另一位護士把徐秀蘭喊去,也讓她在手術單上籤了字。8時45分,劉大龍和徐沖被護士領進了手術室,兩個孩子的家長便在門外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候著。

就在這時,第一個疏忽出現了。心臟手術室來接孩子的值班護士毫不猶豫地將劉大龍領到了心臟手術室,手裡拿的卻是徐沖的病歷。醫院不是有要查姓名、年齡、床號等手續的「三查七對」制度嗎?第二個疏忽馬上又出現了。接孩子的麻醉科主任例行公事地問:「你叫什麼?」劉大龍響亮地回答:「劉大龍!」而此刻大夫不知想什麼去了,聽到回答這樣一個生疏的名字竟毫無察覺地放過去了。倒是小小的劉大龍有些困惑:「你們給我解扣子幹嗎?」遺憾的是在場的醫務人員沒有一個人理會他的問話。

麻醉後,準備開始手術了。徐沖的主管醫生,在親手為孩子消毒、整理手術台時,竟也粗心地未認出這個陌生的孩子,致使一錯再錯,錯上加錯。麻醉師和他一樣,也都沒有想到還用聽診器檢查一下插管是否到位,這樣或許還會發現這是一顆健康的心臟。

一切準備就緒,手術開始。小小手術刀劃向兒童胸膛的一剎那,註定了這場慘劇的發生。胸膛切開,胸骨劈開,心包打開,遊離血管,一切進行得嫻熟有序,當進入心臟的大血管插上導入人工心肺機,在靠近心臟的一端的血管里打入停跳液後,孩子的心臟暫時停止了跳動,進入准死亡狀態,人工心臟機代替了孩子的心臟功能。不到10分鐘,儀器顯示,孩子出現了血紅蛋白尿,原來劉大龍是A型血,徐沖是B型血,劉大龍被當作是徐沖輸入了導型血,產生了溶血反應。這一危險信號,又一次被在場的醫生們疏忽了。

手術繼續進行,心臟打開,沒有問題;心房、心室打開,未見異常;肺動脈剪開,依然正常……就這樣,劉大龍健康的心臟被無情地「檢查」了一遍。

同樣荒唐的是,在這台手術的同時,那邊耳鼻喉手術室里,真正的先天性心臟病患兒徐沖,正在接受風馬牛不相及的扁桃體摘除手術。這裡的手術護士也未對病兒核查姓名與年齡,便對其進行了局部麻醉。同樣可悲的是,手術時,主管醫生與病兒相對而坐,同樣也沒有認出不屬於自己的病人,也未對患兒為什麼脫光了衣服產生懷疑……

一場醫學史上罕有的張冠李戴的悲劇發生了!

守在門外的徐秀蘭見兒子劉大龍進去一個多小時還沒有出來,一絲不祥的預感緊緊揪住了她的心。正當徐秀蘭焦急萬分的時候,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護士一邊推出架子床,一邊喊道:「劉大龍的親屬!」只聽徐秀蘭驚叫道:「醫生,這孩子不是我的兒子,我兒子叫劉大龍!」護士正要將孩子推回手術室問個究竟時,徐沖的父母卻撲上來說:「這是我的兒子徐沖。」那護士聽後急忙問道:「這孩子叫徐沖?做的是什麼手術?」徐有為立刻答道:「做的是心臟修補手術。」護士聽了推著孩子急急地回到了手術休息室。

此時,劉大龍的的胸膛已被打開,心臟也被切開,主刀醫生正在仔細查找心房中的缺洞,卻怎麼也沒有找到。30分鐘過去了,仍然沒有找到缺洞,沒有發現預期診斷的病症,心臟一切正常!助手們懷疑是B超診斷有誤,伴著大家的疑惑,手術刀又向心房延伸。心房、心室都打開了,又剪開肺動脈,仍然是一切正常。主刀醫生這才渾身冒出了冷汗,他令助手再細看病歷和手術單,那上面分明寫著是先天性房室間膈需做心臟修補,可這孩子的心臟怎麼沒有那種病症呢?正在這時,一位護士進來對他耳語了幾句,他聽後急令助手給劉大龍清洗、縫合……

1997年12月22日,這一天成了全國醫務人員的「恥辱日」!

雖然經過積極的搶救,劉大龍和徐沖都僥倖未發生意外,但他們身體所受到的傷害卻是任何方法也無法彌補的了。一顆健康的心臟被無端地開了一刀,一個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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