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人工骨粉 夜探屍房

和馮可欣一起開車回去,我問他:「你怎麼會調來楚原市工作?」

馮可欣說:「我媽是下鄉知青,有個回城名額,她和我爸年紀大了,不想動,就把名額給我了。我本來想給你打個電話請你出來吃頓飯的,這一來就忙得焦頭爛額,什麼也沒顧上。」

我說:「進城是好事,楚原市很大,有你施展的空間。後天晚上別安排事,咱們去火葬場去看看。」

馮可欣說:「又去火葬場?你是不是發現什麼線索了?」

我說:「只是懷疑,所以才趁夜裡去看看。」

馮可欣嘟囔說:「好嘛,自打認識你,辦了兩次案子,都是夜裡去火葬場,嚇死人不償命啊。」

我瞄他一眼,知道他心裡有點害怕,忍不住笑出來。

第三天晚上8點以後,我和馮可欣開車來到火葬場。把車停在距離大門一里以外,沿著小路靜悄悄地走過去。白天的熱鬧場景過後,人群散去,火葬場周圍寂靜無聲,陰風陣陣,馮可欣身上的雞皮疙瘩消了又起,起了又消。

我們沒走大門,繞著圍牆走一圈,找一個土坡墊腳,翻牆進去。馮可欣說:「這麼重要的地方,保安制度太差了。」

我說:「這麼陰森的地方,小毛賊也不敢來。」

我們瞅准停屍房的方位,貓著腰摸過去。我低聲說:「裡面沒有燈光,很安靜,暫時沒有事情發生,我們在這裡等著。」

馮可欣說:「你怎麼知道今晚會有事情發生?」

我說:「猜的。」

雖然是夏天,但是夜裡降溫,我們身上的衣服又少,趴著不動,時間久了也感覺有些冷。馮可欣幾乎熬不住,嘀咕說:「淑心姐,我怎麼感覺你神道道的,咱們在這兒守株待兔,能等到什麼啊?」

我刺他說:「你要是不耐煩,馬上消失,沒人求你在這兒等著。」

馮可欣忙賠笑說:「淑心姐你說什麼呢,你不知道我多崇拜你,別說在這守一個晚上,就是你指揮我衝鋒陷陣,我也不皺眉頭。」

我說:「別唧唧歪歪的,老實等著,多半有好戲看。」

趴到身上發麻的時候,已經快夜裡11點,停屍房裡忽然亮起昏暗的燈光。我也感覺有點緊張,呼吸明顯急促起來。馮可欣低聲說:「淑心姐,真有人進去,你夠神的。」

我說:「別急,先穩住陣腳,等一會兒再進去,答案就揭曉了。」

又熬了十分鐘,我說:「走吧,衝進去,門一定是鎖住了,咱們從窗戶翻進去,動作要快,別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兩人快步衝到窗前,馮可欣揮起一塊石頭砸碎玻璃,手伸進去打開窗。我隨即把一隻照明燈射向室內,所有的景象一覽無餘。

兩名男子手持電鋸,正在切割一具屍體的腿,已經割進去一半,電鋸摩擦著骨頭,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玻璃被砸碎時,兩人一怔,顯然也是被嚇到了,扭過頭來看,剛好照明燈的光線射在他們臉上,耀得他們的眼睛都睜不開。在一瞬間我看清了他們的臉,是冷藏室的主管張明春,另一名男子身體健壯,滿臉坑坑窪窪,眼睛裡射出兇狠殘暴的光,卻是第一次見到。

馮可欣畢竟身手敏捷,一縱身從窗戶翻進去,亮出槍,指向他們,說:「都別動,把電鋸扔地上。」

張明春二人在深更半夜做這種事,本來就有些心虛,被突如其來地一嚇,有點六神無主,下意識地服從命令把電鋸拋在地上。

這時我也從窗戶爬進來。馮可欣用搶指著他們,說:「都蹲下,張明春,把你的鞋帶解下來,把你同夥的胳膊翻過去,把兩個大拇指捆在一起。」

張明春照做後。我取出電話,撥給刑警隊的值班室說:「我是法醫淑心,火葬場的停屍房裡發了案子,派幾名刑警過來。」

在刑警隊,張明春向負責審訊的馬經略供述說,與他一起作案的男子名叫胡秉,是火葬場的一名司爐工。兩人是第一次聯手作案,也是一時犯糊塗,懇請政府寬大處理。

馬經略詐他說:「張明春,你是國家幹部,也受過教育,腦筋清楚,你怎麼不想想,我們怎麼就能找得那麼准,就在今天晚上把你們抓個現行?明白告訴你,這個案子我們已經盯了很長時間了,該掌握的證據都掌握了,現在審你就是要個口供,也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你要是不想要這個機會,那也由著你。」

那邊馮可欣也拿話把胡秉鎮住了,馮可欣押著胡秉來到羈審張明春的訊問室,胡秉垂頭喪氣地說:「張哥,該交代的我都說了,你也別挺著了。」馮可欣不容他多說一個字,又推搡著把他押了出去。

張明春被連哄帶詐,心理防線很快被攻陷。他老老實實交代說,偷竊屍體的事情已經連續做了兩年,都是他和胡秉動手,切下屍體的大腿後,取出腿骨,交給李剛處理,至於做什麼他也不知道。兩年里一共偷了七十六具屍體的腿骨。作案時間都選擇在屍體火化的前一個晚上。因為第二天屍體擺在儀式大廳里,身上蒙著屍布,無論是家屬還是親朋,都圍著屍體祭奠,從沒有人越過鮮花的包圍去揭開屍布檢查。

馬經略立刻把審訊結果向富強彙報,請求馬上拘捕李剛。富強在十五分鐘內發出拘捕令。

李剛在睡夢中被揪起來,不忿地大喊大叫:「我是國家幹部,區政協委員,你們半夜闖進我家,對我實施抓捕,要為你們的行為負責。」

馬經略調侃他說:「你半夜闖進停屍房,對屍體進行侵犯,也要對你的行為負責。」

李剛一聽,意識到事情敗露,立刻軟下來,渾身哆嗦,話也說不出來。刑警們聞到一股惡臭,見黃黃的液體順著他的睡褲流淌,噁心得捂住鼻子,說:「李主任,你也憋著點啊,還得和你坐一台車呢,你這不是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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