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小余,求你了,替我求求情吧,看在這麼多年合作的份兒上……」

「去去去,離我遠點,省得又懷疑到我身上來!」小余佯裝生氣地和我在妻子門口故意大聲喊道,「我有什麼辦法?以前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想不到這次你被人捉了雙。我就是巧舌如簧也沒辦法幫你辯解呀!還有。你看看你,今天跟日本女的出去,明天跟搞藝術的女的出去,像什麼話!有你這樣的么?你膽大包天了啊,你還要不要臉,你還……」

我趕緊給她打手勢,示意不要罵得太過火。小余看我可憐巴巴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聲來。

旁邊的門終於吱扭一聲打開,王國寶賊頭賊腦地朝我們看了一眼,四顧沒有別人,這才鑽了出來,走到我身邊,拍著我肩膀說:「小言啊,何必這樣呢?男人嘛,敢作敢當。再說了,又不是什麼大事,何必搞得自己這麼委屈呢……」

「你給我滾蛋!」我飛起腿來踹了這討厭的胖子一腳。

「瞧瞧,失去理智了……」王國寶嘟嘟噥噥地朝自己房間跑去,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得,這招不管用,回去吧。」余以清笑著看我說。

「我跟柏芽兒當時只是害怕,怕天坑底下鑽出什麼殺人兇手或者怪獸來……」我一邊解釋著一邊走進小余屋裡。

「你以為是奧特曼啊?還怪獸?知道這兩天為什麼不帶著你商量事情么?就是因為那天你跟樋口出去玩的事情敗露了,你以為她嘴上不說,心裡就真當作沒事兒?你呀,too simple! Sometimes na?ve!」

「那怎麼辦,誰讓你們分配給我調查『維生素』團員的任務的。」

「那你怎麼不去接近崔強陳光輝?」

「沒機會嘛,崔強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陳光輝總跟在柏芽兒屁股後頭——咦,對了,他昨天去哪了?你知道么?」

「被柏芽兒拒絕,悶在屋子裡哭了一天,今天眼睛還跟紅豆一樣。」

「崔強呢?」

「依舊跟往常一樣神出鬼沒,跟不上他。」

「『維生素』團員們的家庭情況都調查清楚了?」

「除了崔強之外都清楚了,我估計跟你了解到的差不多。」

「那——你們鎖定嫌疑人了?」

「這——大概只有你老婆心裡最清楚。」

「那你這兩天豈不是什麼都沒做?只跟蹤王國寶了?」

「那個胖子最近好像發覺自己被跟蹤了,所以深居簡出的。誰說我什麼都沒做?我這幾天凈做賊了。」

「做賊?」

「是啊,跟著你那位變態老婆偷偷去了一趟寧權的實驗室,又扛著鐵鍬連夜去了趟竹林,我容易么我?」

「那你就沒發現線索啊?」

「你老婆老教我給她把風,我能發現什麼?!」

「那她怎麼和先嫵攪在了一起?」

「哈哈,這還是我的功勞,但是不想告訴你。」

「你跟她一樣變態!」

「再犟嘴我就去你老婆那裡告發,說你跟那個Lina還有一腿,哈哈,整死你!」

「你……」

我剛要反唇相譏,這時忽然從隔壁傳來一聲尖厲的叫喊。

小余騰地站起來喊道:「不好!是寧嫂!」

我們倆飛快衝出門去,發現妻子也跑了出來,小余急匆匆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寧嫂的房門,撳開燈,只見寧嫂滿頭是汗的坐在床上,夢囈似的喊著:「不要!不要了!」

妻子趕緊坐在她身邊,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安慰她說:「寧嫂,你不要怕,是不是做噩夢了?」

寧嫂木然地點點頭,機械地說:「我夢到了我可憐的孩子……」

「寧海么?他怎麼了?」我趕緊問道。

「他說……他說還要死人!」寧嫂發狂地搖頭喊道,「不要,不要!」

寧嫂的情緒雖然慢慢平息,但她的眼神裡面還藏滿驚懼。她抓住妻子的手說:「沈姑娘,這幾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做夢還是怎麼,半夜老似乎能聽到這門在響。」

妻子和小余對望一眼,那神情似乎在說:有人終於要行動了。

小余也坐在寧嫂身邊,安慰她說:「你不要怕,有我們在這裡,你肯定會安全的。」

寧嫂似是而非地點點頭,然後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妻子慢慢扶她躺下,給她演好被子,然後朝我們做個出去的手勢。

我們掩門而出,小余用鑰匙將寧嫂房間仔細鎖好。

我們三個人走進小余的房間,我使勁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眼巴巴地望著妻子。但是她故意視而不見,直接對小余說:「情勢有些緊迫了,你趕緊叫老馬過來。」

小余點點頭,拿出手機撥了號碼。在安靜的夜裡,馬所長宿醉之後粗大的嗓門顯得格外刺耳:「余領導啊?……我沒醉……你還不知道我,數武松的,好的,我叫別人開車……你們放心,我馬上就到。」

我不解地問:「他什麼時候知道咱們身份的?」

「前天告訴他的,我們需要他的配合。」小余笑著說,「現在他見了我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我看見妻子舔舔嘴唇,趕緊跑去給她倒上一杯花茶,乖乖地放在她的手邊。

妻子白我一眼說:「小余,再給我倒杯水,我不喝他倒的東西。」

「姐姐,你還真生氣啊?」小余笑著推搡她一下說,「你跟這種IQ和EQ都不高的人生氣值得么?你看看他獃頭獃腦的樣子,也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啊!乾脆你給他指派點困難的活兒,讓他將功贖罪算了。」

「嗯嗯。我一定將功贖罪,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我趕緊說。

妻子瞥我一眼說:「那好,你就幫我看緊了柏芽兒就行了。」

「這個……我可不敢啊,我跟她真沒有什麼關係……」

「你執行不執行?」妻子怒了。

「執行,執行!這不為難我么?你想整我也不能這麼整啊!」我捶胸頓足地說。

「誰整你了?這是任務!反正你現在跟她最熟才不會受到懷疑,乾脆我順水推舟做個人情算了——你倆別笑,我這麼做是有目的的。我這裡有一張紙,上面寫了你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你拿去看吧。」

「錦囊妙計啊?」小余嘲笑著湊過身來,瞥了一眼念道,「第五,不許與之有曖昧言語,包括談人生,談理想……」

我趕緊把紙折起來,怒瞪她一眼。小余咯咯笑道:「規定得還真細嘛,大哥,以後你有的受了。」

這時樓下傳來丁丁當當撞倒東西和汽車的剎車聲,妻子這回也忍不住笑了:「肯定是醉鬼老馬來了。」

隨著一陣轟隆隆的上樓腳步和噹噹的敲門聲,馬所長終於帶著一身酒氣出現在我們眼前,然後訕訕地沖著我們傻笑。

「行了,不用跪拜了。」小余捂著鼻子說,「瞧瞧,你又喝了多少?別忘了,這件案子破了之後,你要戒酒兩個月的!」

「不是還沒破呢么?」老馬瞪著通紅的眼睛打哈哈說。

「馬所長,我們連夜叫你來,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請你協助的,因為,有幾個人的生命可能面臨著危險,而我們三個人已經很難照看過來了。」

「沒問題,我破案不如你們這些個專家,但是當保鏢,抓犯人肯定在行!」

「好,那就交給你了。你多布幾個暗哨,注意看護好醫院裡的徐源還有郭教授家女兒Lina的安全。」

「就這兩個人?」

「嗯,其他兩人我已經安排好了。」

「你是說,還會有四起謀殺?!」我瞪大了眼睛問妻子。

妻子點點頭說:「我相信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這是一個陷阱遊戲,但願我們能大獲全勝……」

我依然被妻子趕了出來,只好跟晚上回不去的老馬擠在招待所的房間里湊合一下。老馬似乎喝酒後談興更濃,便跟我頻頻打聽我們三人的來頭,看樣子是想拿捏一下以後拍馬的尺度。

我本來心情鬱悶,再加上由分派給我盯著柏芽兒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既完成任務,又不招來妻子震怒,所以根本沒有心情跟他說話。只聽馬所長兀自興緻勃勃地說:「小言啊,你夫人可真是夠牛的,來了沒幾天,事情就打探得一清二楚,連我撞死過人那事兒都打聽出來啦。」

我沒好氣地堵他一句:「你每天都喝成那樣,不出車禍才怪,真納悶怎麼沒吊銷你的駕照。」

馬所長狡黠地笑笑說:「咱在交通隊有熟人嘛,再說那件事情,也確實不是我的主要責任。誰叫吳家的孩子大半夜躺在路中間的?但是話說回來了,這件事情搞得我心裡一直有負罪感啊。幸虧你夫人,嘖嘖,真是神探,翻了翻以前的案卷,就替我洗凈了冤屈。」

「哦?」我終於提起點精神來,「什麼冤屈?」

「就是我軋到吳建業的時候,他已經被人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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