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漢語的漏格密碼

次日一早,劉茜就來到了辦公室,先是對副官謝曉慧道:「今天你親自開車去鳳凰山機場迎接從重慶押來的日本特務阮錦明,此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條給她,續道:「這是接頭暗語和往返路線圖,八點準時到達機場。」謝曉慧領命而去。

過了一會兒,劉茜又把郭家良叫進辦公室,也向他下達了同樣的命令,只是時間改成了九點,路線圖也大有變化。待郭家良走後,她又把裴文彪叫進去,也是向他下達了這個命令,他所走的又是另外一條路,時間卻是九點半。一會兒又把袁家勤叫進來,他的時間也是九點半,但他要去的卻是雙流機場。最後又把吳千千叫進辦公室,道:「他們都外出辦公去了,我這裡又脫不開身,就由你去雙流機場接一下從重慶押來的阮錦明吧。」吳千千領命而去,她所用的又是與袁家勤不同的路線,是九點半到達機場。

劉茜對讓阮錦明開口說出誰是「太子」和「銀狐行動」的內容並沒抱什麼希望,就想到了用這招來試探一下身邊的這幾人。

她一直等到了十二點,謝曉慧、郭家良、裴文彪、吳千千都先後押了一人回來,這些人都是戴著手銬,用黑色的布罩著頭,各由兩名「重慶」來的特工押著。這四人被分別關進地下室監牢後,劉茜去接見了四人和那八名假扮重慶方面押送的人,仔細詢問了途中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可疑的情況,答案都是一切順利,謝曉慧、郭家良、裴文彪、吳千千都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行為。

劉茜找到沐澗泉,對他道:「你幫我把袁家勤的檔案調出來,看來我得認真研究一下這個人了。」

正在這時,袁家勤的車開到了大門口,車剛停下他就從車上滾了下來,兩名警衛跑去將他扶了起來。劉茜等人聽到消息後都跑下樓來,見他腳上、手上都中了槍傷。劉茜問道:「發生什麼事?跟你一起的人呢?」

袁家勤狼狽不堪地道:「我們在途中遭到圍攻,重慶來的兩名特工和阮錦明都死了,我請處座處罰。」劉茜動怒地下達命令道:「我當然要處罰你,你這個日本間諜,還敢在我面前用苦肉計,給我關入大牢。」兩名特工將袁家勤押往地下室,他大聲爭辯道:「處座,我不是日本間諜,處座,我冤枉啊……」劉茜向身邊的幾人說道:「諸位,為了找出潛伏在我們身邊的這個日本間諜『太子』,我不得不欺騙了你們,還請你們理解。現在內奸已挖出,以後大家就可齊心合力投入到反『銀狐行動』中了。」

眾人中有的道:「處座高明,我等佩服。」有的人道:「真沒想到袁家勤會是日本特務。」

劉茜對沐澗泉道:「你隨我去趟中統成都站的監獄吧,阮錦明就關在那裡。」

沐澗泉在車上向她笑了笑。

劉茜問道:「你笑什麼?是不是因為挖出了內奸,你就如此高興?」沐澗泉道:「如果你真相信袁家勤就是『太子』,那大可以直接審問他了,又何需去審阮錦明?」劉茜感嘆道:「知我者,澗泉兄也。我雖然不能因此斷定袁家勤就是日本特務,但畢竟通過此事證明他的嫌疑最大。如果袁家勤就是『太子』,那就算抓對人了;如果他不是,那真正的『太子』也就會因此而放心了,我們就更容易把他找出來。」

劉茜和沐澗泉來到獄中,見到了阮錦明。劉茜道:「阮先生,我不知道你的日本名字該怎麼稱呼?只能這麼稱呼你了。我就直接說了吧,只要你告訴我誰是『太子』,還有『銀狐行動』的內容是什麼,我就放了你。」阮錦明認真地回答道:「我只是個聯絡員,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劉茜打量著他道:「你不應該低估我們的情報能力。你的成都聯絡人曾小兵可是把這些秘密都告訴過你的。你們日本人很快就會戰敗了,無論你們想在成都搞什麼陰謀,那都只是在做垂死的掙扎,就算成功了,也扭轉不了戰局。」

阮錦明堅決地道:「那可不一定。」劉茜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說不說?」

阮錦明搖了搖頭。

「雖然我從來不主張對犯人用刑,但這次看來是不得不用了。」劉茜又對監獄看守命令,「不管你們有什麼方法,一定要讓他招供,三天之後,若還不招,就地處決。對日本人,我可不願留活口。」看守應聲道:「處座放心,到了我們這裡,還沒有幾個不招的。」

劉茜和沐澗泉回到敵偵處後,又來到了地下室的監獄裡。袁家勤一見到她進來,便大聲喊冤。劉茜走到他身前,仔細地看著他,微笑道:「我可沒冤枉你,阮錦明都已經招了,你就是『太子』,只要你說出『銀狐行動』是什麼,我就饒你不死。」袁家勤激動地發誓道:「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是日本特務,處座,你要相信我。」

劉茜淡淡地道:「在事實面前你還敢狡辯,真是有損你們日本軍人的氣節。」袁家勤急道:「我……我他媽的怎會知道會在途中遇伏,要是當時我戰死就一了百了了,還算是為國捐軀,可沒想到活著回來反而落得個日本間諜的罪名。」劉茜道:「那為什麼偏偏就這麼巧,和你一起的幾個人都死了,就你一個人命大,只傷到手腳。」袁家勤若有所思地道:「處座,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奇怪,似乎那些人是故意放我走的。」

劉茜問道:「那在我向你下達任務後你有沒有和誰說過什麼?」袁家勤膽怯地道:「沒……沒有。」

劉茜和沐澗泉離開了監牢,沐澗泉問道:「真的就沒有辦法判斷出誰是『太子』?」劉茜道:「這種事很複雜的,對手的反偵察能力很強。你有什麼辦法嗎?」沐澗泉道:「那可不可以把他們幾個全抓起來。」劉茜道:「沒有證據,『太子』是不會自己招認的。如果我把他們全抓了,還會有新的人來接替他的工作,我就更難找到『銀狐行動』的線索了。因此,我倒真不希望袁家勤就是『太子』。」

這天晚上,劉茜剛洗完澡,換上了睡袍,樓下一名特工拿著三封信上樓來向她報告道:「處座,這些信是郵局扣下的,他們還沒敢拆開看,讓你決定是否拆檢。」劉茜奇道:「什麼信?」接過一看,見一封信上寫著「成都防空司令部收」,一封寫著「四川省政府辦公室收」,最後一封寫著「成都警備司令部收」。從字跡上看像女人的筆跡,而且全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從郵戳上的蓋章可以知道是從簡陽龍泉郵局寄出的,是民間寄給官方的信件。

劉茜回到房間,用刀片劃開了三封信件。內容竟完全相同:龍泉石經寺潛藏有大批化裝成流亡和尚的日本特務,正密謀炸毀一個重要基地,此偷拍之地圖乃日特研究之圖,請速採取相應措施。

每一封信都有一張軍用地圖的照片,三張照片也完全一樣。劉茜用放大鏡仔細地觀察著一張照片,地圖上方標有「簡陽區域軍事秘密地圖」和「支那派遣軍測量班」,圖面以簡陽縣為中心,包括樂至、資陽、安岳、新津、仁壽、金堂部分地區,圖上細密地標繪了山川、河流、城市、村莊、海拔標高、經緯度、等高線、比例數據等。

她在圖上觀察良久,最後在標著「新津」的地名上畫了個圈,笑道:「他們的目標應該就在這裡,想要炸毀新津機場。」

她自信敏銳的判斷是不會錯的,因為在這張地圖上唯一重要的軍事目標就是新津機場。新津的戰略空軍機場是當時世界上第一大軍用機場,就在當年的六月十六日,由中美空軍聯合組成的「超級空中堡壘」從這裡出發,遠赴日本本土,轟炸了日本九州的八幡鋼鐵廠,而當時日本人還完全不知道中國後方竟有一個這麼龐大的遠程轟炸機基地。隨後從新津機場起飛的戰機不斷轟炸日本各地的戰略基地,日軍在中國戰區已漸漸失去了控制權,偶爾派遣幾架戰機到成都空襲也收效不大,更抵擋不住中美戰鬥機的迎戰。

新津機場是對日軍的最大空中威脅,日本人想要炸毀它來扭轉局勢,但日本的飛機是無法靠近機場的,所以想採用地面突擊隊強制炸毀。她清楚新津機場配有完善的防禦體系,駐防兵力及所配火力足以抵擋一支大部隊的進攻。但她更清楚畢竟機場面積太大,從防禦的角度講,始終會有其相對薄弱的環節,敵人如果選擇一點作為突破口,完全有可能撕開一道口子。而且在這次世界大戰中,各參戰國靠派遣特種兵小分隊潛入敵軍後方,炸毀重兵防守的軍事重地的事屢見不鮮。早在抗戰初期的1937年十月十九日夜,八路軍一二九師七六九團第三營,就在團長陳錫聯和營長趙宗德的率領下突襲了日軍陽明堡機場,日機場警衛隊被全殲。戰爭年代,什麼樣的奇蹟都能被軍人創造出來,不得不加以重視。她更想到了這應該就是日本人計畫的「銀狐行動」,而且潛伏在石經寺的日本特務必然都是精挑細選,身經百戰的人,即使人數有限,戰鬥力也是非常強的,僅靠她的行動隊是對付不了的,若請求派部隊去圍剿,那裡人口密集,必然會導致大量無辜百姓傷亡,唯一可行的只有等這批日本特工離開寺廟,在前往新津的途中將其全部消滅。

她又找出了從石經寺通往新津機場的所有道路,用筆做了記號,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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