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假倫子 第二節

他們倆來到一家茶館。這家茶館的牆壁貼著糊牆紙,室內備有冷風裝置。中井不需要冷風,之所以來這家茶館,主要是由於同情好出汗的木場。

「真叫我吃了一驚,租房竟然這樣隨便。」中井用麥桿吸著桔子汁說。

「啊,其實都是那麼回事,你住的地方又如何呢?難道你租房的時候,還讓人家看你的居民登記和戶口謄本么?」

「那倒是,沒有那麼多麻煩手續。」

「這不就結了。尤其是這個女人又不是公寓的房東,只不過是管理員而已,也是雇來的,沒心去那樣認真地調查每個人的身份。」

「嗯……」中井吸了一口桔子汁,桔子汁很清淡,糖份較少,可能是從水果里直接提取的。

「這麼一說,如果大場末子死於事故,也就沒有辦法通知家裡人了?」

「很有可能,不過,你說的這類情況是罕見的。」木場的桔子汁已經喝完了,他正在舔杯里的冰塊。

不過,雖說是罕見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中井一邊用麥桿攪拌著杯里的桔子汁,一邊想;獨自一人在東京生活,如果遇到不測身亡,死後也不會有人認領。他們死後可能埋在大石碑下,也可能理在無主墳的某一個角落。不管死後埋在什麼地方,他們在死前那一瞬間都想把死訊告訴自己親人。

「啊……」

中井突然心生一念。

「據說她的行李中也沒有一點線索。」

「是的,這裡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覺得這事有點怪嗎?一個人生活在社會上,總會以某種方式和社會發生聯繫的。雖然她離開了自已的家,總不能沒有一點線索吧,比如;筆記本的哪一頁上寫著原籍,或是全家合影的後面寫著地址……」

「不過,據說她可是從家裡出走的。」

「儘管是出走的,總得有朋友,熟人的電話號碼和住址吧,總得有一兩封信吧,如果從這些線索查起……」

「那麼……」木場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他接著問:「你是說那個管理員隱瞞了這件事?」

「當然,這樣考慮也是應該的。不過我想管理員是不會故意撒謊的。莫如說,大場末子把所有線索都斷絕後才離開公寓的。如果確實這樣,那麼對大場末子這一行為該作何解釋呢?」

「自己清除線索?那麼,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木場費解地皺起了眉頭。

「以防後來被人查到。」

「那麼,她和犯罪有關?」

「是否與犯罪有關目前尚不清楚,不過我總覺得,她想把自己的全部足跡都消除乾淨。」中井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把這件事考慮得象小說一樣離奇,也許由於中井本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捲入了這一事件中,是他本人小說般的經歷才使他這樣考慮的。

「你為什麼這樣斷言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中井不耐煩地回答說。兩個人滿懷熱情特意來到上野,卻落個兩手空空,一無所獲,他為此十分遺憾。

這樣下去,調查工作簡直無法進行!雖然派大河順一跟蹤人事部長和久田,究竟能有多大效果呢?中井對此並不抱太大希望。

中井一口氣喝完桔子汁,杯里只剩了冰塊,他使勁晃了晃玻璃杯,杯里發出一陣撞擊的聲音。

中井想,從那時候到現在沒過多長時間。他還記得,那天雨過天睛,川添高子約他出去,他還說過此時是最好的季節,而現在的感覺卻象杯里的冰塊一樣冷了。看來人對氣候的感覺主要取決於主觀情緒。

「回去吧!」木場說。

「是的,你不要回去太晚了,不然夫人會有意見的。」中井和他開了個玩笑。就在他講話的一瞬間,那個「紅黃色彩」又闖入他的腦海,那是仁部倫子的色彩。

他剛剛對木場講完「夫人」二字,仁部倫子的身影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中井使勁搖了搖頭,推門出了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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