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碩大棺木

苦修首領坐在冰鸞背上,依舊面無表情,想要回頭去再看敵人一眼,不料脖子才剛剛一動,在他耳邊就響起了一個懶散的聲音:「你想找誰?我么?」

縱然心思早被自苦手段磨練得堅硬無比,苦修首領還是禁不住大吃一驚。敵人怎麼可能會跟在自己身旁……冰鸞神速,天下無人能及,就連閻羅王追不上。

賈添追得上。

賈添歡笑,揚手,在苦修首領耳邊輕輕一拍。

往日重傷已然痊癒,而「大眼幻術」、「傀儡咒井」兩項巨大法術的壓力也先後卸下,現在的賈添,全盛、巔峰。

即便苦修首領有嫦娥大力,又經卻上千年的自苦錘鍊,卻仍敵不過耳邊傳來的那一聲合掌輕響。

血霧瀰漫,苦修首領屍身炸碎,魂飛魄散。

苦修慘死,他身下的冰鸞長聲怒嘯,倏然停止急沖之勢,雙翅乍開盤轉回身,與賈添在空中對峙,隨時都會發動全力一擊。

賈添也沒再出手,靜靜高懸於半空,背負雙手,目光陰沉著,與冰鸞對視。

而片刻之後,冰鸞的氣勢竟越來越低迷,天生靈物,對危險的探知遠超修士,凝神與賈添相對,很快就發覺到了對方的可怕。神鳥眼神中的仇恨、憤怒不再,換作畏縮、恐懼,雙翅緩慢收攏,想飛卻又不敢離去。

也許是「山天大獸」的關係,賈添誅滅苦修毫不留情,但對仙獸卻網開一面,見對方退縮也就作罷,低聲笑道:「快滾快滾。」

冰鸞如逢大赦,再不敢高亢啼鳴,低低地嗚咽一聲,轉身就逃。

大海中,蟠螭也受傷不輕,不過性命無礙,仙獸性子驕傲,不願梁辛見到自己的狼狽模樣,也不再打招呼,沉入深海就此離開,禿腦殼也急匆匆地追著去了……

賈添追殺苦修首領,一去一回,前後加起來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返回到綠葉幻化的巨舟,對著梁辛一攤雙手,示意在場苦修一個不剩,最後逃去的中年首領也被他誅滅,說道:「你當苦修是好人?分不清善惡的好人,可比著壞人還要更可恨,更誤事。」

跟著賈添就此岔開話題,目光明顯興奮了起來:「快說說,你這一趟經歷到底怎樣?」

苦修盡喪,梁辛談不到多心疼,但著實有幾分懊惱,現在自己也落盡賈添手裡,反正也沒什麼活路,也不用再跟對方客氣什麼:「沒心思跟你廢話,老子要睡覺。」

隨即,再不理會賈添,抱著羊角脆,躺倒在巨舟內……梁辛自己也沒想到,精疲力竭之下,一會功夫,居然真就睡著了。

梁辛醒了,被吵醒的。

烏雲蓋頂,連串紫弧從雲中穿梭延展、猙獰而舞,驚雷接連炸碎在頭頂。

梁辛才剛剛醒來,全不知道身邊的狀況,一睜眼先看到重重雷暴劈裂蒼穹,第一個反應就是又遇大法力強襲,當即脊背用力一躍而起,跟著發覺小猴子和老實和尚都還安好,心裡立刻踏實了,許多揚聲問和尚:「怎麼回事?」問話同時,舉目向著周圍望去,發現自己這一行人仍在海上,正搭乘著賈添用綠葉幻化的巨舟。

身邊同伴都在,唯獨賈添不知去向。

天空里雷電翻騰,海水也在不甘長嗥,幢幢如山巨浪,就那麼突兀地從海面上拔出,於頃刻間成形,又在剎那裡崩塌,冥冥中的惡力涌動,惹瘋了整座大海。

巨舟在大海中東搖西盪,小猴子從東摔到西,又從南滾到北,口中吱哇亂叫,不過叫聲里倒沒什麼倉皇,相反,好像它還挺開心來著。老實和尚貓著腰跟在羊角脆後面一個勁地追,不停地喊著:「銀環小心,小心……」

涵禪全副精神都放在羊角脆身上,根本沒注意梁辛已經醒來,更沒聽到他的問話。

天海渾濁,一場罕見的大風暴,但其中並無靈元震蕩,梁辛很快也就明白了,不是敵人強襲,只是自然之怒罷了。以梁辛現在的修為,早都不再把海上風浪當回事了,徹底放下心來,一把揪起正從自己腳旁滾過的羊角脆,笑罵道:「老實呆著。」說話時又把身形一晃,躲過跟在小猴子身後撞過來的老實和尚,另只手伸出去,抓住了和尚的肩膀。

和尚這才看到梁辛,立刻驚喜道:「你醒了?現在還好?身體恢複了沒?」

在躍起的時候,梁辛就已經發覺,自己的重傷幾乎痊癒,精力和體力盡數恢複,全身勁力充沛。現在就算對上賈添,他也有一戰之力。

梁辛先點了點頭,應了句「我全好了」,跟著又問道:「你怎麼回事?為何不給自己治傷?」

在抓住他的時候,梁辛明明白白地感覺到,和尚還帶著一身重傷……和尚好歹也是神仙相,要不是重傷在身,又哪會抓不住一頭小猴子。

這倒奇怪了,和尚手握療傷之道,隨時可以治療自己,可到現在居然還背著一身重傷。

和尚如實回答:「賈添說不喜歡見有人在他面前施展天道,不許我療傷……不過我沒事,倒是你、你的傷,全都是賈添治好的。」

梁辛冷曬:「沒事,你現在就給自己療傷,他要找麻煩都有我擋著。」說完,散出靈覺,搜索附近,這次仍舊沒能找到賈添,梁辛略顯納悶,又問道:「賈添不在這裡?他去哪了?」

和尚揚手指天上:「風暴起時,他好像挺高興的,鑽進烏雲里去了。」梁辛有些發愣,舉目望向壓在半空的烏雲,凝神端詳了半晌,終於發現,在一道道紫弧閃爍中,恍惚有個人影揮舞大袖來回穿梭,似乎在和閃電追逐嬉戲,正玩得開心。

在梁辛找到賈添的同時,賈添也發覺了梁辛,從烏雲中問道:「醒來了?睡得還好?好傢夥,你這一覺睡了三個月還要多些。」梁辛嚇了一跳,自己是初冬時分從仙界返回中土,大眼之行耽擱了三個多月,一場大睡又過了一季……此時已至盛夏,算算時間,師兄、義兄他們差不多也快回來了。

梁辛暫時沒去多想仙界同伴,在船上回答賈添:「托你的福,也多謝你幫我療傷……烏雲里,好玩么?」

賈添哈哈一笑:「百無聊賴,打發時間而已,以前有時會這樣,最近這萬多年都不曾這樣玩耍了,剛才看到這場風暴不小,一時興起就鑽了上來,要不你也上來試試?」梁辛對「沒事幹找雷劈」不感興趣,搖頭拒絕。賈添也不勉強,人影一閃從烏雲里返回船上,上上下下打量著梁辛,目光里滿滿都是歡愉,連連點頭,顯然對自己的療傷手段頗為滿意。

梁辛也明白,自己現在的身體太強,一旦受了重傷就會極為麻煩,就算有青蓮島仙草和二哥幫忙,也休想在百年里恢複,能讓自己在短短三個月里徹底痊癒,放眼中土就只有賈添一個人能辦到。

可就是因為賈添幫自己療傷,梁辛也就更覺得納悶了,問對方:「你不是要殺我么?為何又救我?」

「救你自然有救你的道理,這個一會再說。」說著,賈添笑了起來:「給你治傷的時候,看到了你胸口上的畫……畫的不錯,就那麼抹掉了太可惜,我自作主張,在傷口裡灑了些硃砂,把那幅畫變成了紋身……」

還不等梁辛說什麼,賈添就翻手取出了一面銅鏡:「你自己看看,挺有些氣勢。」

賈添隨身帶著的東西都不是凡物,映出梁辛胸口的新「紋身」,秋毫畢現,異常清晰……小人、亂線,綁和尚。

梁辛又氣又笑,伸手就去搓胸口,賈添也不攔他,只是搖頭道:「沒用的,我融進你傷口的硃砂,是用蟠龍血煉成的赤焰砂,除不掉的,就算你把胸口的皮肉撕掉,再長出來時,紋身也還在。」

碰上這種二百五事情,梁辛也實在不知道該說點啥了,賈添則一拍額頭,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梁辛道:「這個東西給你,險些忘了。」說著,輕輕抖了下自己的乾坤袋,「咚」的一聲,將一物扔到了甲板上。

黑黝黝的一口棺材,體積碩大,足夠四個梁辛並排躺進去,不知什麼材料製成,在「漆皮」上隱隱有玄光流轉。

梁辛語氣不善:「什麼意思?」

賈添聲調玄虛:「五千年還是八千年前……具體時間記不太清楚了,南疆深處顯出天劫徵兆,我本來還有些奇怪,老天爺改脾氣了么,連南疆的蠻子都能破道飛仙了?千里迢迢地趕去一看才知道,破道渡劫的,原來是一具紫金屍魁,本來我還道這種怪物只存於傳說,沒想到居然被我撞見一頭活的。」

說著,賈添搓了搓手心,笑了起來:「你也知道,那些飛升的,只要被我捉住,就別想成功渡劫,紫金屍魁也不能例外,不過這種怪物也著實了得,瀕死反撲下,也讓我受了不輕的傷這口棺材就是他當年修行時,以屍氣凝結陰山玄木煉化而成的,著實難得,算得上天下一等一的寶貝……其實我拿來也沒用,不過是覺得此物珍貴,也就保留下來了,現在送給你了。」

說是送給梁辛,但卻並未交到梁辛跟前,而是推給了老實和尚,示意和尚替他收好。

就算再怎麼神奇,這也是口棺材,何況梁辛的功法與此物也全不搭邊,倒是青墨、大司巫他們見了一定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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