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氣焰熏天

所有不曾參與「九丘三十里」大陣的天門高手,傾盡全力出手,數百丈內各色神通閃爍綻放,可就是無法淹沒梁辛的身影。

秦痩額頭青筋賁起,一邊拚命催動劍丸,一邊喝問身後弟子:「七十九窟如何?」

「還在列陣,顧回頭傳訊回來,還要稍等片刻……」

秦痩怒罵了一句,又令道:「傳訊,要逐鹿丘裡面那些弟子捨棄大陣,回來馳援本宗。」

他身後那個弟子一愣:「撤陣?這……」

話沒說完,就被百忙中抽空轉身的秦痩一腳踹翻在地:「狗腦子的豬,那個陣法還有個屁用,把人都給老子喊出來。」

「九丘三十里」的大陣,佔去了天門大部分的精銳戰力,現在這座大陣明擺著再沒了任何用處,還不如讓弟子出陣來迎敵。

不止金玉堂一家,另外幾座天門也都搖響木鈴鐺,要自家弟子撤出大陣回來增援,幾乎就在此刻,梁辛大笑聲起,跟著人影一閃,猛撲而至,隨手抓起一個指夕道的長老,向身後正急追過來的那頭后土巨靈猛擲過去。

這位指夕長老,六步修為,在梁辛手上卻沒有一絲掙扎的餘地,怪叫聲中向後摔去。

敢當老道喚出的厚土巨靈毫不猶豫,抬起磨盤一般的大手,貫著風雷向指夕長老一拍,拍小蟲一般,把他打成了一片爛肉。

梁辛身體飄蕩仿若落葉,在無數神通之間從容飄蕩,把笑聲猛地一收,揚聲道:「我義父將岸,第一任魔君,不修天道修人間,千年前參悟生、老、病、死,自創天下人間、來不及,神通起處時間凝固,乾坤之下皆為所擒。」

說完,他頓了頓,以七步之力貫徹於斷喝之中:「你們,看仔細了吧。」

大喝如雷,炸裂天空,梁辛如電倒翻,正直迎上一路追逐自己的厚土巨靈,旋即殺心惡性擊破天道,方圓十丈之內,時間不動。

巨靈雙手大張、神情猙獰,卻無法稍動,被魔功牢牢凍住。

神通也如是,到他十丈之處,就此凝結不動。

梁辛一言不發,一個縱躍竄到半空,抱住巨靈的腦袋旋轉幾圈,「一絲不苟」地擰下了那顆巨大的頭顱,跟著撤掉魔功,把揮手把頭顱砸向敢當老道:「沒點用處的神通,還你。」

「修真正道視他老人家為邪魔大敵,他卻不屑去看你們一眼。天門高手,六步宗師,可有人摸到過他的一隻衣角么?」

梁辛第二次施展「來不及」,又把流連道喚來的惡蛟碎屍萬段。

說過乾爹,梁辛的聲音愈發響亮了:「我師兄謝甲兒……」

天門中幾位首腦同時揚聲傳令:「誅殺小妖,莫理會他胡言亂語。」圍攻更加猛烈了,神通法寶轟鳴響徹山巒,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遮擋梁辛的聲音。

「師兄傳承義父衣缽,成為第二任魔君,更青出於藍,於控制時間的法門中,摸索出乾坤挪移之術,是稱天上人間。」說著,梁辛忽地凝立不動,左臂亂揮,把打向他的諸多神通盡數驅散,同時揚起右手,三指如叉,對準指夕道眾人,陰聲笑道:「你們,看仔細了吧。」

兩年前,謝甲兒突兀現身,笑了一場哭了一場,更以乾坤挪移之術震駭天門,霸王的手指一轉,就是一次空間撕裂、一蓬腥風血雨。此事猶在眼前,而剛剛演示過時光凝滯之術的梁辛,又揚起三指指了過來,指夕道眾人嚇了個魂飛天外,發一聲喊轟地倒飛開去,拚命錯動法術四散而逃。

梁磨刀收回了手指,笑:「師兄這門本事我還沒練好……」

遠處的妖人大陣傳來轟天大笑,南腔北調、各地俚語,給自家宗主喝彩。

指夕道丟了大臉,侏儒聞風牙齒咬得咯咯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梁辛的聲音不停:「五百年前,十三蠻圍攻大魔君,一戰夷平八百里,好大的威風,卻不知謝甲兒毫髮無傷,倒是十三蠻自相殘殺,引出無數禍端……」

梁辛越說聲音越響亮,周身那股邪魔氣勢,也越發濃厚:「拜乾爹所賜,得師兄指點,梁磨刀忝為第三代魔君,卻也悟出了另一重天下人間……想不到。」話音落處,梁辛再度促動身法,全身巨力爆發,滾盪起衝天煙塵,風疾火烈,直接衝進承天道宗聚攏之處。

他來得快如閃電,承天道眾人來不及退散,就被他沖了進來,繼而倉皇驚呼不絕,在梁辛身周三十丈距離之內,所有人都面如土色……「想不到」籠罩之下,承天道數十名精銳弟子的那一重因果,都被梁辛無情掐斷。

或修為驟降,或乾脆變成了凡人,突如其來的驟變,讓魔功之內的承天道士驚駭欲絕,哪還有一絲鬥志,拼起全部的力氣想要逃得遠些。

這些至多只剩五步修為之人,在梁辛看來,跑得不比一隻小雞仔來得更快,梁辛在魔功之內身形晃動,每個想要逃走的人,都被他一腳踹翻在地。

「來不及」並不阻擋神通,其他天門弟子的猛攻,毫無障礙地沖入其間。梁辛有神鬼身、神鬼力、神鬼遁術,那些神通法寶根本傷不到他,倒是被他困住的承天道弟子全都變成了廢人,如何能躲開那些宗師神通,慘叫聲聲,半數之人慘死於同道手中。

此刻天門高手人人倉皇,雖然不明白梁辛的魔功道理,可他們看得明明白白,那些被小魔頭近身的同道,全身本領都被「化」掉。

「義父將岸,師兄卸甲,兩位魔君一生狂妄,前者眼中只有人間,後者心裡只有仙道,何時也不曾看過、想過你們,倒是正道弟子,個個都把魔君當做生平大敵……哈哈,你們也配?那也好,便隨了你們的心愿,梁磨刀這次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放在了眼裡。」大笑聲再度響了起來,這次再沒了那份「拿腔拿調」,換而魔性十足、氣焰熏天:「可笑的是,我真拿正眼看你們了,你們卻又盼著我趕快移開目光。」

笑聲之間,梁辛再不跟天門廢話,轉頭望向自家陣營,狠狠狠狠地喊出來自己偷摸著演練過無數次的大吼:「日饞弟子何在?」

這一聲斷喝,威風十足,梁辛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不是威懾敵人,不是給自家弟子打氣助威,他是打從心眼裡就覺得那麼的舒坦,排場太大了,太沸騰了。

這次笑純粹是沒憋住,太高興……

不過就連梁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一笑,落在天門、正道和自家門徒耳中,要比著剛才的鏗鏘喝罵更狂妄得多……天門傾盡全力來殺他,正道群情洶湧正猛烈出手,小魔頭卻還為了自己那點小得意笑出了聲。

曲青石與身邊的幾位首領對望一眼,彼此都略略點頭之後,揚聲喝令:「山中妖精、世間妖人,隨我等去,領教正道中人口中天道。」

斷喝猶自回蕩,早已按捺不住的眾多妖孽齊聲大吼,盡數出手……眨眼之間,苦乃山深處、「九丘三十里」邊緣,自從邪道傾覆之後,最為浩蕩的一場正邪斗、修士斗就此爆發。

青墨早都等得不耐煩了,此刻終於捱到開戰,歡呼一聲,拉起柳亦第一個就沖了出去,口中一個勁催促著:「你先來,你先來,快出手。」

柳亦單手結印往胸口「懶蟲蠱」所住之處用力一掀若柳亦脫出衣衫,旁人便能見到,一條條蚯蚓大小的黑色流蘇,倏然從他的皮膚上游弋開來,從十指、四肢、胸腹背臀等各處,向著他的臉上拚命遊動。

柳亦的臉上,條條昏黑氣息衝過,看上去讓人不寒而慄。眨眼功夫,「黑色蚯蚓」就盡數匯聚於他的眉心,搖頭擺尾動個不停,最終結做了一隻猶自扭動的古怪符撰。

柳亦滿臉獰笑,抬起獨手從自己的眉心一捉,竟將那枚符撰捏在了手指間,跟著又像地面上用力一摔。

一聲尖銳的嘶嗥,撕破了所有人的耳膜,黑色「符撰」落地即碎,數百根「流蘇」又變回原形,轟然射入修士陣中。

「流蘇」仿若煙塵,法寶神通轟去便會立刻散碎,下個瞬間又會重新凝聚成形,繼續射向敵人,可它並不傷人,只是從敵人眼前一閃而過,隨即又向著下一個敵人的雙目掠去。

「流蘇」快若閃電,急衝到眼前,任誰都會情不自禁眨一下眼睛……只是一眨眼。

眨眼過後,再看四周,所有的一切就全都失去了顏色,湛湛藍天變作昏黑一團、青青山脈變得蒼白斑駁、神通耀起的璀璨光華,也變成了灰色暗淡的風。

色彩不再,風景全失,跟著,便是生機斷裂,直挺挺摔倒在地。

只要被「流蘇」掠過眼前,再眨一下眼睛,便死了……蠱煦神通:煞風景。

做夫君先出手,做媳婦的才好去開打,青墨雙唇嗡動,十指尖尖翻動個不停,盤出一連串地手印,到最後把雙臂一撐,十道煞氣凝結的長索從她指尖卷揚而起,向著敵人擊去。

長索做鐵鏈之形,環環相扣,而且在晃動中,竟也發出嘩啷嘩啷的怪響,聽上去,彷彿陰差手中的奪命鎖。

煞氣長索吞吐翻卷,直飛百丈之外,猛地捲住了一個道士脖頸,對方雙目一翻就此喪命。

長索並未就此放開屍體,而是猛地一抖,在「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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