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仙光乍現

小活佛是精怪,修為驚世駭俗,但是論起學識,特別是與「佛」無關的道理,比起天嬉笑要差出一個天地那麼遙遠。

聽到天嬉笑提及「真土境」的來歷後,小活佛眉頭大皺:「你的意思,坤蝶咬破了繭子之後,鑽到了這裡,然後施法凝造出一片真土境產卵?然後,這個產卵地和繭子距離不遠……沒準它就藏在繭子下面的土層中,剛巧梁辛的天上人間這次把咱們向下挪,所以進了這裡。」

說著說著,小活佛眉花眼笑,顯然覺得自己這番論斷很有道理。

天嬉笑卻不置可否,只是含含糊糊地說道:「活佛言之有理,不過……和我的想法還有些差別。」說完,他又望向梁辛:「我以為,這處真土境不一定就在繭子下面,看上去,它更像一個、一個化外之境,與莫追煙造出的玲瓏天有幾分相似之處,不過此處比起玲瓏天要更遼闊、更結實、更牢固的多。」

按照天嬉笑的意思,這裡是一處「單獨空間」,自成方圓。它土行至厚,在坤蝶破繭時隨之成形,專門用做產卵、孕育土坤幼蟲。

這個「真土境」的產房,肉眼不可見,法術無所循,而到達這裡的途徑,就只有一條:先進入繭子,再從繭中來到這裡。

「先前諸位仙宗高手就曾說過,繭子上有古怪的空間禁制,就算咱們打出另外一個破口,怕還是會和第一個破口一樣,怎樣用力也走不出來。」天嬉笑生怕解釋得不夠明白,情不自禁又犯了羅嗦的毛病:「所以我覺得,繭子的空間禁制下,並不與中土世界相連,無論咱們是不是從破口出來、或者從哪個位置出來都會來到這裡……因為繭子之外,不是大天地,而就只有這個真土境。」

繭子上附著著空間禁制,而這個禁制,要麼就突破不了,一旦將其突破,就會被送到這裡來。

別說小活佛,就連和天嬉笑看法一致的梁辛,在聽了這一番拗口道理之後都覺得頭大。倒不是說事情有多複雜,而是「宇為天地四方」,這個題目太大,就算是高深修士,輕易也不會去研究它,中土世上流傳的與「宇」有關的爭論從來就沒停息過,一旦涉及,非得長篇大論外加「翻來覆去」的車軲轆話不可。

天嬉笑繞來繞去,自己也有點暈,不敢再去辯道理,而是加重語氣,再次強調了自己的結論:「由外而內的來看,蜀藏之中,藏了個坤繭子;可由內而外去想,坤繭子外面,卻不是中土世界,而是這片真土境。蜀藏、繭子、真土境三個空間是交錯的……呃……屬下無能,說不明白了。」

「不是,現在還是能明白的,不過你要再解釋下去,可就真不明白了。」梁辛撓頭苦笑,他曾被困於玲瓏天,後來又摸索出天上人間,對「宇」之術的認識,反倒比著其他人更清楚,對天嬉笑道:「其實真正的關鍵,剛才你已經提到過了,就是繭皮上的法術禁制。這道禁制,也許是坤蝶的法術,也許是天道對坤蝶的規則。反正只要咱們一出來,禁制也不管咱們是不是坤蝶、會不會產卵,都會送咱們到這個地方來,這個大概是不會錯的。」

天嬉笑長出了一口悶氣:「宗主明見萬里,屬下拜服。」

小活佛早都聽得滿臉不耐煩了,像轟蒼蠅似的胡亂揮手:「馬屁等回頭你倆單獨去拍,咱們怎麼進來的都無所謂,關鍵是你們想到出去的辦法了么?」

梁辛笑道:「不用著急,這裡的確是自成空間,不過中土上可是有坤的。」

天嬉笑點頭:「要是回不去,坤早就絕種於中土了,這裡必定與中土接連,只要找到接連之處,就有望回家了。」

小活佛又皺起了眉頭:「聽著好像有點道理,可要是能回去,這些小蟲子怎麼會都死在這裡?」

梁辛啃完了一隻鹵鴨,又抓過了幾隻醬羊蹄子:「這個……應該就是『天道』了吧,要是這麼多坤都跑到中土去生長,世界上哪還有別人的份,統統得變成土坤的天下。也是這個道理,所以坤蝶才會來到這裡產卵,要是任由它在中土產卵,一窩少說也有千百條怪蟲,中土早就完蛋了。」

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裝,天嬉笑滿臉敬佩,大點其頭:「正是這個道理,無仙在中秋時就說過,天道的關鍵在乎平衡,萬物都有機會,像土坤這種絕頂怪物絕不會太多,所以……坤蝶生下來的卵雖然很多,但孵化成形後,真正能進入中土的卻極少。依我見,天道於坤的規則,就是一窩中,只有少數能進入大世界,一旦有回去的,其他的坤就會被天道殺死。」

「天道殺『人』,自然不會明火執仗,而是利用重重規則,」說著,天嬉笑來了精神:「坤蝶破繭,天道不許它在中土隨意產卵,所以賜給它這樣一方所在,而這片真土境中,也是有限制的……」

「試想,此間初成時,並無地面,只是無盡厚土真靈瀰漫的虛空……就當此處是一片混沌吧。而這片混沌與中土世界還並未連通,小蟲兒要想進入中土,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開裂出一條通道。」

「眾多坤卵懸浮於此,緩緩孵化,成型之後個個爭先,或用力或施法,想要破開通道,或許其中還會有坤蝶的幫忙。總之,終於有一條蟲沖了過去,進入了中土世界。不去說那條走運的蟲兒,只說這個真土境,當通道建立,中土的清氣也隨之湧入。由此這裡的混沌被破掉,一部分真土靈元迅速沉降,凝化實質,變成了咱們腳下的大地,可那些還沒能沖開通道的蟲子,都盡數被凍結在泥土中。」

「這裡的坤只是幼蟲,力量有限,就連大小活佛都無法撼動分毫的惡土,憑它們那點力量又如何能夠掙脫?即便它們有土行真身也不行,被凍住之後,掙脫不開,也只能死掉了。咱們是看到了、找到了些露出半截身體的娃娃坤,在大地之下,指不定還會有多少條沒來得及掙出的娃娃坤嘞……這便是天道,你看不見它,可它用『規律』二字,牢牢制住了所有生靈,就是強若土坤的巨惡,在它面前也無能為力。」

天嬉笑的猜測匪夷所思,不過,雖然談不上絲絲入扣,但至少合情合理,關鍵是這番道理解釋了天道的「制衡」。

其實他的推測,對也好錯也好都無關緊要,不過是給了死去的這些娃娃坤一個「說法」。

小活佛聽得直眨眼,半晌之後才一驚而醒:「那、那連接中土的通道還在么?要是還在的話,會在哪裡?」

梁辛笑得自信滿滿,先指了指不遠處的坤屍:「小佛爺沒見,這些蟲子都是頭朝上死的么?死前,它們都正在向上沖……一群人被困在一間大屋中,所有人都在忙活著、各自想辦法鑿穿牆壁,終於,有個人打出了一隻洞子,逃了出去,那其他人會怎樣?」

天嬉笑隨之介面:「自然是扔下手中的活計,一窩蜂地向著那個出口衝過去。」

「一樣的道理,第一條小坤不知用什麼辦法,弄出了一條通道,得以進入中土,其他的蟲兒忙不迭趕過去,大家都想借著這條通道回去,不料它們正沖著,土元沉降,大地成形,把它們盡數凍住。」

小活佛哈的大笑了一聲,一個勁地點頭:「明白了,那隻通道如果還在的話,就在上面。」說著,伸手指向了天空。

憨子傻乎乎地仰頭,順著小活佛的手指使勁虛乎眼,向上望去。

梁辛講通了一樁道理,「事事有趣」又告發作,眉飛色舞喜不自勝。不過再怎麼歡喜現在也不能耽誤正經事,望著小活佛問道:「咱們剛進入此境時,小佛爺曾飛天試探,說這裡的天空很沉……」

小活佛明白他想問什麼,不等梁辛說完就開口打斷:「土靈厚重,飛起來頗為吃力,所以沒什麼事情,我也不會去白費那份力氣,不過,懶得飛和飛不起來是兩回事,少說廢話,先飛上去試試。」

說著小活佛伸手拍了拍憨子的肩膀,後者會意,退開幾步後雙手合十盤膝坐倒在地。而小活佛就像只衝向蜂蜜罐的小狗熊,邁開雙腿大步撲向憨子,就在兩人撞到一起的瞬間,一蓬熾烈金光陡然從他們身周炸散開來。

彈指之後金光散盡,憨子和小活佛都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一座巨大的佛像聳立。

小活佛又幻化成大尊佛像,將憨子裝進了肚子里,這一來,他們飛天時便有了三蠻之力。

小活佛伸手一拍碩大的肚子,發出一串咚咚悶響,瓮聲瓮氣地問梁辛和天嬉笑:「你們兩個,是進我肚皮來,還是坐我肩膀上?」

梁辛實在吃不準進他的肚皮里,是待在草包泥胎中,還是會被裹進一個碩大的胃囊,乾笑著搖頭道:「我倆做你肩膀上就好,萬一有事還能有個照應。」

小活佛也不勉強,抓起他倆往自己肩膀上一扔,口中發出兩字鏘鏘大吼:「飛天」。話音落處金色霞光綻爍而起,托著這尊大佛飛沖蒼穹。

剛飛起時梁辛只是覺得勁風撲面,並沒其他感覺,可越往高處飛,周圍的厚土真元越來越濃厚,先是遮蔽視線,讓他運足目力也望不穿十丈距離,繼而濃厚靈元又開始遮蔽他身體的感知,不久之後,梁辛彷彿置身於盲井之內,除了還能勉強探查到身邊的同伴之外,再也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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