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並肩攜手

長春天不知道前因後果,可憑著他的心思,旁聽了這麼久,基本也就明白事情的真相了,當即把兩手一攤,操起東北話嘆道:「這可咋整啊!」

說了會兒話,梁辛又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了,勉強道:「咋整?一樣一樣地整,破賈添的草木邪術、殺神仙相潛伏在中土的探子、再把第二次浮海東渡的怪物們打回老巢去,就消停了。」

長春天樂了:「你還是趕緊把避禍之地趕緊告訴我,顯得更靠譜些。」說完,臉上收斂笑容,又拉回到正題,伸手指向一眾殘兵和傷者:「大家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沒法施法趕路返回中土,可此處兇險,得趕緊想辦法。」

梁辛還沒說話,青墨就皺起了眉頭:「兇險?還有敵人?」

長春天摸著一字眉嘆道:「最麻煩的就是無仙逃走,怕是用不了多久賈添就會帶人趕來,咱們現在這個樣子,打起來可糟糕之極……」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心現警兆,舉目望向半空,只見一團血肉穢物,快得彷彿一盞流星,正從中土方向向著小島疾飛而至……

小島本來有不老宗布下的陣法守護,但維持禁制運轉的法器,剛才也被木妖一起「借」了去,法陣也隨之被破壞,禁制不再。

那團血肉差不多半人大小,越飛越近,梁辛等人都目力精強,稍一端詳人人低聲驚呼……哪是什麼穢物,分明是失去四肢,又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無仙!

無仙回來了?眾人面面相覷。

片刻之後,嘭的一聲悶響,無仙摔落於小島,距離眾人不過百餘丈……

還不等梁辛等人回過神來,瓊環就先哈哈一笑:「龜兒子,你還敢回來?」

無仙傷得重、摔得很,人已經看不出形狀了,可左頰上的嘴巴還是抿出了一個笑容,苦笑:「不是我要回來……外面布下了天羅地網,誰也跑不掉!」

青墨雙眉倒豎:「賈添的人?你領兵回來了?」

無仙的笑容里,平添了幾分無奈:「能不能換個明白人來說話……」

當然不是他領回援兵來清剿小島。且不論賈添以為有無仙出面,自己這一方勝券在握,根本就沒再另伏援兵。就算真是無仙帶兵回來報仇的,也不會先把自己扔進來。

梁辛由琅琊扶著,搖搖晃晃來到無仙跟前:「你逃出去後,遇到敵人狙擊?」

待無仙點頭後,幾個人幾乎同時追問:「是什麼人?」

「修土的、修火的、修水的、修陰陽的,」無仙的聲音散亂,斷續回答:「還有上次在小廟前見到的胖子,修金的!外面早被他們封住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壓過來。」

無仙不問世事,對修真道上的人物全不了解,可梁辛等人又哪能不明白,五大三粗!

除了清修的離人谷,遭遇重創的卸甲山城和榮枯道,剩下的天門高手都來了。

長春天與天嬉相顧失色,憑著現在的陣容,別說五大三粗,就是九九歸一中隨便來幾個門派,他們也應付不來!

長春天畢竟是一方梟雄,驚訝之色一閃而逝,立刻抓住關鍵追問:「現在逃,也沒機會了么?」

無仙費力搖頭:「我換了幾個方向突圍,都被堵了回來,他們的陣勢封得巧妙,休想了。」

長春天嘿了一聲,不再詢問什麼,轉頭望向梁辛和天嬉笑:「先向林子里撤吧,能拖得一時是一時。」

天嬉笑也隨之點頭,兩個人不敢稍加耽擱,並肩站起傳令下去,島上弟子立刻忙碌起來,受傷較輕者扶著、負著重傷之人,紛紛撤入密林。

轉眼之間,邪道弟子臉色鐵青神情肅穆,中秋破曉之際,小島上一片蕭殺。

無論纏頭、不老還是長春天門下、無論憤怒還是疑惑,每個人的目光深處,都染起了一抹絕望,傷病殘將對八大天門?這一仗根本不用打!

青墨把牙齒咬得喀喀響,喃喃咒罵不停:「趁人之危,五大三粗,豬狗不如,可他們怎麼會找到這裡?」

瓊環比著小丫頭性子還要更急躁,心中已經連續幾次催動法咒,可玲瓏修羅沒有一點反應。寶物被木妖借過之後,一時還無法使用。

恍悟、無奈、憤怒……居然還有些感激,諸多表情混雜在一起,讓梁辛的笑容複雜到了極點,伸手拍了拍青墨的頭頂:「笛子呢?還能管用吧?」

青墨翻手取出了人骨笛子:「它沒被木妖借去,應該是能用。」

心魔笛子是由梁辛的鮮血煉化,一來和天地靈元沒什麼關係;二來,梁辛本身都不受「借水行舟」,這支笛子更不會被木妖的天道所擒。

梁辛從青墨的手中接過笛子,聲音還算輕鬆,可語氣卻不容置疑:「你進林去,護著大哥二哥,第一陣我來擋,你不用管,誰都不用管。」

青墨立刻瞪起了雙眼,嘴巴動了動,但卻什麼都沒能說出來,少頃,小丫頭的眸子莫名其妙地紅了:「要是萬一擋不住,記得要逃。」

梁辛呵呵笑道:「笛子在手,我便有天下人間,誰能過得來?少廢話了。」說完,又望向了瓊環:「你也一樣,進去護好老爹和你哥。」

憑著一根笛子,梁辛要獨擋五大三粗!

青墨伸手抹過眼睛,淚水碎了……

梁辛還有一支笛子在手,兩個丫頭卻什麼都沒有。

鬼面與輾轉都不能用。青墨的戰旗、巫刺,瓊環的銀穗法寶,都在木妖攪起的那場亂戰中被毀。

法寶與修士元神相連,法寶被毀主人也會受到重創。

不止兩個丫頭,島上的邪道弟子差不多人人如此,十成戰力怕是剩不下一成。

青墨和瓊環沒再多說什麼,各自看護著至親向後島退去。

大毛小毛的鈴鐺也和玲瓏寶貝一樣暫時失效,沒辦法統御巨蜥迎敵。百頭骨瘤蜥更沒有一點戰意,不過它們彷彿也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不用驅趕,就隨著大夥一起逃進了密林深處。

先前趕來助陣的蟠螭幼蛇們,在剛才大局已定、梁辛沉睡時便離開了,只有禿腦殼留下來,蜷在梁辛懷裡。現在梁辛想讓它遁海逃命,它卻搖頭擺尾,說什麼也不肯走,忽忽怪叫著,大有幫忙之意。

梁辛本來還想再勸勸它,可轉念一想,小東西的確能幫上忙,也就不再說啥了。

跟著,梁辛舉目,望向了長春天。

長春天迎著他的目光笑道:「你不是要我和你一起迎敵吧?雖然比不上老爹他們,可我也傷得不輕,法寶都斷了……」

梁辛搖了搖頭:「不用打,你能逃么?」

「死到臨頭了,能不能逃,還不是都要逃,只盼著你能給他們惹出些亂子來,我好趁機逃走。」長春天回答的實實在在。

「曲青石、柳亦、青墨,纏頭老爹,你逃的時候帶他們走,避難之地他們也知道,否則你就算逃走,也只有三十年可活。」梁辛心裡堵得很,憑著笛子他還有一戰之力,但他不會飛,沒法子帶著大夥逃命。

長春天沒猶豫什麼,坦然搖頭:「幾個天門聯手而至,憑我現在,即便自己逃,賭得也是那半成運氣,帶四個不可能,最多帶一個。」

「最多帶走一個……」梁辛的聲音更低啞了些:「曲青石、柳亦、青墨,從他們之間選吧。」

親疏有別,四個人中,梁辛舍了老蝙蝠,卻沒法子再從剩下的三個親人中選出一個。

至於纏頭老爹,陪他死在一起,也算是個交代吧!

長春天久歷生死劫難,此刻仍笑得好整以暇:「青墨丫頭么,憑著她的性子,大難時我要帶他走多半會和我拚命,至於曲青石和柳亦么……」

梁辛翻起怪眼,凶光畢露,每一個字都從牙縫裡擠出來:「三個里選一個,你愛選哪個就選哪個,給我說不著!」

長春天哈哈一笑,背負雙手轉身走了,待走到密林邊緣時,又轉回頭來道:「這樣吧,我逃走時把他們三個都帶上,要是逃不走,再一個一個丟下去。」

天嬉笑傷得比著死人也強不了多少,被弦子扶持著一起後撤。

大隊人馬撤進密林,梁辛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搖搖晃晃走到海邊。在他身後,就只剩下了一個琅琊。

梁辛略顯納悶,回頭看了她一眼。

琅琊回報了一個笑容:「你垮了,島子也就完了。躲在你背後和躲進林子沒啥區別。何況,你要打仗,自己吹笛子可不怎麼方便。」說著,妖女的笑容愈發明媚了:「那可真成自吹自擂了,丟人的很。」

說完,琅琊縴手揚起,接過了梁辛手中的笛子,繼而橫笛於唇下,擺出了個漂亮姿勢,還有笑靨如花!

天海盡頭,旭日初破紅霞妖嬈,妖女衣袂隨風,於碧海銀沙間橫笛俏立,身後密林墨翠,沙沙搖曳……梁辛又打了個哈欠,情不自禁。

撲哧一聲,琅琊笑了出來:「你可別睡,要不五大三粗來了,就剩我一個人在這吹笛子,那氣勢,也太露臉了!」

梁辛也笑了,隨口岔開話題:「五大三粗知道中秋之會,知道小島的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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