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梁家紈絝

不得不說,和柳老大一起辦案子,比著和曲老二一起要輕鬆得多,梁辛失聲而笑,隨即望向拓穆顎布蘇:「老爺子,一橢有沒有提過,他們這一族不辭辛苦,遠渡中土究竟是為了什麼?」

神仙相的故鄉是窮兇險惡之地,想要重覓福地定居無可厚非,就算他們要攻打中土、佔領世界梁辛也不會覺得意外,可上一批神仙相到了中土後,就一直圍繞著大眼小眼這兩處奇穴來搞東搞西,讓人很有些莫名其妙。

拓穆顎布蘇呵呵一笑:「你這問題,我自然也是問過的……」

梁辛立刻來了精神,忙不迭追問:「她怎麼說?」

「說出來,嚇死你!」老頭子的語氣突然變得惡狠狠的,一句話說完之後,卻沒了下文。

梁辛等了一陣,見天地歲里始終沒有聲音,轉頭望向柳亦。柳亦比著梁辛更機靈些,琢磨片刻後恍然大悟,苦笑著問道:「是女魔說『說出來,嚇死你』?那她到底說沒說?」

拓穆顎布蘇笑道:「自然是她說的。他們究竟為何渡海而來,我追問過多次,每次都是這六個字。那婆娘不肯說別的。」跟著老頭子又把話題拉了回來:「我所知的,講得差不多了,不過這裡亂七八糟事情太多,難免有什麼遺漏,你倆要是還有富餘心思,倒不妨再想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盡可來問。」

「不明白的事情自然還有,不過應該都不打緊,您老又說了這一陣,快好生歇歇。」柳亦語氣客套的很:「事情說到現在,我們哥倆也有些想法要商量商量,老爺子您一邊歇息,一邊再給我們指點兩句。」

拓穆顎布蘇連道「好說」,柳亦站了起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隨即轉過頭問梁辛:「怎樣,有啥想法?」

梁辛搖頭苦笑:「沒想法,這裡的事兒太亂。」

柳亦咧開嘴巴,笑著應道:「亂是亂在了細節上,大方向上還算清楚。說到底也就是兩個落難的神仙相像首領,逃到了凶島上,又在三百年前,和梁大人碰了一仗。」說著,柳亦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語氣也變得鄭重了:「由此我倒有了個新想法,你且聽一聽。」

梁辛點點頭,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體。

柳亦清了清嗓子,隨即開口道:「三百年前梁大人是為了重振凡人天賜神力,才出海遠征凶島,不過在百納露面之前,他可根本不知道神仙相這碼子事。」

不等梁辛說什麼,拓穆顎布蘇就從天地歲中附和道:「當然不知道。百納現身的時候,可著實讓梁老大吃了一驚。長著人臉卻沒有人相,還有一身驚天修為,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得到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怪物!」

柳亦笑呵呵地應道:「上島以前不知道,離島之後梁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這句話乍一聽莫名其妙,細品下卻若有所指,梁辛蹙了下眉,沒多說什麼。

柳亦沒急著解釋啥,而是轉頭望向了天地歲,臉上笑容不變,暫時岔開了話題:「老爺子,梁大人收服猴兒谷,是你們出海前的事情,還是後來才發生的?」

拓穆顎布蘇淡淡的嘆了口氣:「我不常和梁老大在一起。不過每次見面他都會把最近做了什麼,大概告訴我……出海之前我從不曾聽說過火尾天猿這種精怪,他收服猴兒谷,自然是在我死之後。」

不小心又勾起了老頭子的心思,柳亦的臉色略帶尷尬,趕忙收斂了笑容,勸了幾句,可說來說去話也不外是大家想辦法,未必不能幫他重塑法身之類的舊話題。

倒是拓穆顎布蘇,性子還算豁達,哈哈一笑打斷了兩兄弟的勸慰:「我沒事,黑子接茬往下說!」

柳亦笑:「老三也不見得比我更白凈,偏偏都喊我做黑子。」說笑著,轉頭望向梁辛:「梁大人和猴兒谷結緣的經過,你是清楚的。」

梁辛點頭應道:「聽葫蘆師父提起過,咱們猴兒谷和一族山魈鬼打了起來,眼看著就要吃敗仗時,先祖帶人趕來,幫著天猿滅掉了敵人,保住了猴兒谷。」

「凶島之前,梁大人根本不知道天猿為何物;凶島之後,梁大人插手兩族精怪間的爭鬥,救下了猴兒谷。」說話之間,柳亦的眸子越發的亮了:「其他的或許還不好說,可至少有一點,是不會錯的:從凶島敗回中土之後,梁大人也開始著實調查神仙相、天猿的事情了!」

梁辛點了點頭,他記得大哥先前問過拓穆一句「出海前是否知道天猿」,可見柳亦在那時就已經開始要理清事情的順序,琢磨其間因果了。

梁一二救過猴兒谷,而且據風習習所說,他還曾潛入深潭下的大眼去查看封印,顯然對神仙相東渡的事情多有了解,同時也頗為重視。可在凶島之前,梁一二根本不知神仙相、天猿為何物……

柳亦是在倒這件事的源頭。

梁一二自凶島上,偶遇尾巴蠻、神仙相百納。返回中土後便開始調查,並一度查到了猴兒谷大眼。如果沒有凶島上的這番經歷,梁一二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去猴兒谷,更不會去插手精怪之間的爭鬥。

想到這裡,梁辛突然打從心眼裡泛起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古怪感覺,有感慨,有驚訝,還有些不敢置信……這天底下所有的事情,有因就有果啊。如果先祖不曾立志搬山,他就不會到凶島上來;若他沒來過凶島,自然也不會去調查神仙相;不去調查神仙相,也就沒有了梁一二與猴兒谷結盟之事;要是雙方不曾結盟……那他們三兄弟,當初都會死在困乃山!

從開山破煞算去,梁辛經歷過的兇險都數不清了,可修為、戰力也在嗖嗖地向上竄。單從機遇而言,說一句「天之嬌寵」也不為過,即便他的性子再怎麼淳厚,心底里也少不了一份得意、一份孟浪和一份驕狂,直到此刻,才隱隱有了一份敬畏之心,對命運的敬畏之心。

絲絲契合,環環相扣。世事神奇,推敲細節之下,讓梁辛不寒而慄。

幾百年前不起眼的一件小事、或者一個不經意間的念頭,幾經延伸、層層波盪下,卻變成了今生今世的驚濤駭浪,也許成全了天下人,也許毀了全世界!

這種無法琢磨、無法把握的冥冥天意,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任你修為再高再強,即便像百納有天地造化,即便像一橢得一字成道,最後還不是被困死荒島……

當然,這份敬畏之心,不是聽天由命,更不是自暴自棄,於梁老三而言,只是一道警醒大咒。

柳亦見梁辛眉頭緊蹙愣愣出神,當即也閉上了嘴巴,靜立在旁邊默默等候。

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梁辛在清醒回來,對著大哥詢問的神情,笑著搖搖頭:「沒事,有了點領悟。」說著,對柳亦做了個繼續的手勢。

柳亦也不多問,繼續說了下去:「梁大人雄才大略,匡扶太祖打下中土之後,又籌建九龍司,表面看上去,九龍司是國之重器,監管天下。不過咱們都明白,在最初時九龍司最大的使命,就是搬山。」

拓穆顎布蘇嗯了一聲:「那時候,梁老大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搬山上。」

「在來凶島之前,梁大人全心全意的想著搬山。」柳亦的聲音漸漸響亮了起來,顯然已經說到了要緊處:「不過在那之後,除了搬山之外,他又多了件事情要辦:調查神仙相。」

柳亦停頓了片刻,轉頭望向梁辛,同時伸出了兩根手指:「梁大人身上壓著兩件大事:一是搬山,二是調查凶島怪物的來歷、原因,因為多了件差事,所以……他老人家也多出了新的敵人!」

聽到這裡,梁辛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了,柳亦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梁一二搬山,他的敵人是天下修士。梁一二調查凶島怪物,他的敵人就是神仙相!

先祖同時惹上了兩撥強敵,前者根深而勢大;後者人少,卻手眼通天。

柳亦的神情,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凝重起來:「梁大人手上有兩件玲瓏玉匣,而中土修真道上的強者,乾爹被困土坤腹中,謝甲兒飛升天外,十三蠻自相殘殺……算來算去,可能能夠擊敗梁大人的,也只有兩個人。」

梁一二是被朝廷問斬的,不過所有人都明白,憑著梁一二的神通手段,絕不會死在凡間勢力的刀下,就算是皇帝對上他,也只有皇帝死的份。

就算梁一二真地是被皇帝斬殺的,在之前也必定是先被強敵擊敗。

梁辛現在的心思,也跟著柳亦的話轉了起來,大哥的上句說完,他的下句就跟住了:「你是指白狼和鬚根?這兩人中,前者一直在門宗內閉關、梳理散亂真元,先祖橫行時,白狼幾乎沒有戰力,不會是他;鬚根么……他學到了謝甲兒的天上人間,如果真的對上了先祖,勝算恐怕不小。」

柳亦卻搖頭道:「鬚根離開離人谷後不知所蹤,不知去哪裡參悟天道了,算起來,他已經變成了不出世的隱修。梁大人要搬山,主要的精力還是會放在對付門宗勢力上,他們兩個人對上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修真道上,沒人能對付得了先祖。第二個所以,先祖的禍事,多半與他調查凶島怪物、大小眼機密有關,這事還是要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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