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病已經很久了,但羅帥沒有丟下我不管,他悉心地照顧我,讓我待在他身邊。
他對我太好了,好到讓我覺得愧疚的地步,我沒有什麼能給他的(除了那方面),我寧可希望他要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女孩,例如朵朵。後來朵朵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我便開始害怕寂寞,我怕被丟下獨自一人,所以就有了朝陽。
但我還是想要他,所以朵朵跟朝陽都得死。
很多時候我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我所想像出來的,真實的人和事物總是與虛幻的那些混在一起。我知道我的病越來越嚴重,但我仍然儘可能不去服藥,因為活在這種半夢半醒的世界裡會讓我比較安心。
我怕有一天我醒過來,會發現羅帥其實也是我虛構出的人物。
小時候我常常會虛構出我的幻想朋友,想像我們一起玩得很快樂,起初我只是自欺欺人,但是久了,我就發現我真的能看見他們。
跟幻想朋友在一起的時光很快樂,當我在現實世界受到了委屈,幻想世界裡,他們會安慰我,逗我開心,只有他們不會讓我傷心,只有他們會接納我。
至少那時我是這麼相信的。
但我知道,如果他們有自己的意識,他們說不定也會討厭我,從小到大我都知道我是個不討人喜歡的討厭鬼,長相平庸,學習也不算好,他們一定會丟下我,一定會的。
所以朝陽走了。
朝陽是跟我最久的幻想朋友,但也離開我了,我不能接受,所以我在想像的世界裡把他殺了,然後丟進了海里。
我想,我應該是討厭我自己的。
「你不能老是自我厭惡,你要知道在這世上有人是喜歡你的,你有很多討人喜歡的地方,所以我在這裡,因為我喜歡你,你明白嗎?」
是啊,可是你不能向我證明你是真的存在啊,羅帥。
自從我的幻想世界變得一片血腥後,我就開始乖乖吃藥。不過我也沒打算太乖,因為我還是不能從那個世界中抽離,那個地方就像一個臟臭到極點卻仍散發親切感的溫床,隨時張開雙臂等著擁抱我,而我並不是那麼抗拒。
藥物也帶來一些好事,自從我按時服藥後,那些奇怪的幻覺就比較少了。如今沒有會飄的金字塔,沒有會讓我傷心的幻想朋友,只有羅帥在我身邊——如果他也是幻想朋友的話,那他應該不是會惹我哭的那一種,至少目前不會。
我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