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24日,星期六 第十一章

博登施泰因的車剛開到蒙斯特工業區的倉庫外,就碰到塔里克·菲德勒從公司出來。他邊用雙手將倉庫外的幾把鎖頭挨個鎖上,邊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聽得出來,他正和電話那頭的人激烈地爭辯著什麼,顯得十分生氣。當看到博登施泰因,他馬上掛掉了電話,熱情地伸出手來。

「您好!不好意思,我忘了您的名字了。」他表現得非常友好,臉上掛著微笑。剛剛的怒氣突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是博登施泰因。您有時間回答我幾個問題嗎?」博登施泰因問。

「當然。」菲德勒點點頭。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不過,他卻像沒聽見一樣,並不理會。

「保利先生的屍體被奧佩爾動物園的皮卡運輸過,」博登施泰因問,「我們覺得很疑惑,屍體是怎麼到車上去的?到底是誰有機會利用動物園的車運送屍體?」

年輕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哦!我明白了!」他說,「您肯定跟桑德爾談過了。我曾經跟他爭吵過,因為他挑釁我。如果他覺得是我偷了車,這也不足為怪。」

「他沒這麼說,」博登施泰因說,「不過,作為警察,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

塔里克·菲德勒的手機鈴聲仍然不屈不撓地響著。

「你們為什麼不去詢問盧卡斯呢?桑德爾不在的時候,他一直在用車。」塔里克說。

「我想,他應該沒有駕駛證。」博登施泰因說。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會開車。」塔里克回答。

博登施泰因心裡納悶,為什麼塔里克一直咬著自己的朋友盧卡斯不放呢?難道,他是出於嫉妒?博登施泰因不由得想到了桑德爾說過的話,塔里克·菲德勒是那種總覺得自己被別人虧待了的人。

「您在約納斯和盧卡斯的公司里具體是負責什麼呢?」博登施泰因問道。

「這個公司是我們三個人共有的,」塔里克馬上糾正道,「只不過,我沒有錢,公司的啟動資本我沒有出,所以法人登記的時候只寫了盧卡斯和約納斯的名字。在公司內部,我們沒有高下之分,每個人最擅長什麼,就負責什麼。」

「那您最擅長什麼呢?」博登施泰因問。

「編程,」塔里克臉上又浮現出了笑容,「當然,我做的都是合法的事情。我還是有自己的準則的。」

「您和盧卡斯的關係怎麼樣呢?」博登施泰因又問。

「大部分時間都很好,」年輕人變得若有所思的樣子,「不過最近,他變了很多。」

「怎麼說?」博登施泰因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他有時候……沉默寡言,可有時候又突然之間失去理智,大吼大叫。不過話說回來,盧卡斯的包袱很重,他爸爸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就連他的經濟來源都給斷掉了,對於盧卡斯這種人來說,這一招簡直太有殺傷力了。」塔里克·菲德勒吞吞吐吐地說。

「為什麼呢?」博登施泰因問。

「我們開公司的錢其實不是我們的,而是盧卡斯和約納斯的爸爸的,是盧卡斯和約從他們老爸那裡……嗯……也不能用『偷』這個字眼吧,反正,他們的爸爸都被瞞在鼓裡。盧卡斯和約想把錢還回去,連本帶利。」

正說著,塔里克·菲德勒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是和之前不同的鈴音。塔里克很快地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還有什麼事情嗎?」他的語氣開始不耐煩起來,「我手頭還有很多事情。」

「您為什麼要打弗蘭約·康拉迪?」博登施泰因的語氣不緊不慢。

「誰說的?」塔里克·菲德勒反問道。

「我看您的手關節上有傷,」博登施泰因一針見血地說,「而弗蘭約的臉上也有傷,我只是推測一下。」

年輕人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我們只是吵了一架,沒什麼要緊的事。」

「儘管您說不是要緊的事,但我看弗蘭約好像十分受傷的樣子,」博登施泰因毫不客氣地說,「那您覺得如果是要緊的事,和您吵完架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至少會活著,」塔里克的臉上掛著笑,但他的眼神十分嚴肅,「不像我的朋友,和別人吵完架,結果就死了。」

「您是指約納斯?」博登施泰因問。

「沒錯。他和一個人吵過架,那個人就是盧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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