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24日,星期六 第四章

早上五點四十五分,皮婭坐警察局的車回到了家。伊沃·帕奎斯克自願提供了血液和唾液樣本,不過,關於斯溫婭的事,他還是不肯多說。不過,仍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今年四月初,伊沃·帕奎斯克突然被僱主解僱了,而這位僱主竟然是博克!在此之前,伊沃·帕奎斯克一直是博克的司機兼保鏢。更為有趣的是,斯溫婭的母親安妮塔·帕奎斯克也曾在博克家工作過,給他們家當了多年的管家,而她和伊沃·帕奎斯克就是在博克家相識的。

警車停在了皮婭家綠色的大門外。皮婭謝過身穿制服的警員,下了車。清晨的鳥兒在白楊樹上嘰嘰喳喳地叫著,彷彿唱著歡快的歌迎接著新的早晨。皮婭打開院門,將門敞著,因為裡面的門閂已經壞了。聽到皮婭的腳步聲,馬廄里的兩匹馬仰起頭,歡快地打著響鼻迎接她。皮婭給它們撒了些馬料和半捆乾草,朝屋裡走去。桑德爾隨時都會到,很可能他整個晚上都沒有入眠,因為自己!皮婭激動得渾身都有些顫斟。她打開房子的大門,走了進去。路過保險盒,皮婭檢查了一下,還好,今天沒出問題。突然,皮婭呆住了!眼前,客廳的門赫然大開著!皮婭頓時感到自己身體的腎上腺素在急劇上升,全身都止不住地發起抖來。下意識地,皮婭伸手去摸身上的槍,這才發現,自己的槍不在!沒錯!昨天和桑德爾分別時,她忘了拿了!而當她跟博登施泰因一起去機場找伊沃·帕奎斯克時,她將車停到家裡後,就一直沒回來過!皮婭像個小偷似的,躡手躡腳地在房間里走了一圈,她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還好,屋裡沒人,也沒有翻動的痕迹。皮婭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將大門關上了。她走進卧室,打開衣櫃,昨天晚上,她和往常一樣,將手槍和內衣一起放到了衣櫃的抽屜里。她的手在抽屜里摸索著,當摸到自己的那把瑞士西格紹爾P6手槍時,皮婭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時,她才感到自己的雙膝由於過度緊張而突然放鬆彷彿要癱軟下來。

「謝天謝地!」皮婭口中喃喃自語道,將身體斜靠在了衣柜上。她的視線落在了床旁的桌子上。一瞬間,她嚇得幾乎要跳起來。恐懼,一股巨大的恐懼深深地籠罩了她,讓她後背發涼。桌上擺著一個花瓶,花瓶里是一束血紅的玫瑰!而她自己從來沒有在桌上放過花!

皮婭逃也似的從屋子裡跑出來,衝到了馬廄里。她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著,躲在一個角落裡,渾身發抖。沒有人知道紅玫瑰的事,誰都不知道,除了那個人!就是那個當年跟蹤了她好幾個月,最後強姦了她的那個人!這件事,皮婭從來沒跟人提起過,就連警察也沒說過。這麼多年來,她本來已經漸漸將這件可怕的事情從自己的生活中淡出了。想到這裡,皮婭的淚水止不住從眼中落下,巨大的恐懼使得她全身都開始疼痛起來。她不在家的時候,有人進到她的房間,在她床邊放了花。這個人肯定知道紅玫瑰對於皮婭的特殊含義!她不能再在這所房子里待下去了!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只要一想到,有人曾進過她家,進過她的卧室,她就害怕不已。好奇的小馬駒湊過來,想要舔皮婭的頭髮,皮婭一手將它攔開了。曾經,皮婭夢想著跟她的動物們一起生活,然而今天,這個夢想破滅了。現在,皮婭想立刻去酒店開一個房間,周一一早,她就要去找房屋中介賣掉這所房子。她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裡待了!

「有人嗎?」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馬廄門口。他的目光隱約捕捉到皮婭哆哆嗦嗦的身體,彷彿瞬間就要暈眩過去。突然,她猛打了個激靈,把旁邊的諾伊維爾和格蕾塔這兩匹小馬駒嚇了一跳。

「您沒事吧?」克里斯托夫·桑德爾關心地問道,「外面的門開著,所以我就……」

話沒說完,他就愣住了,趕緊把手舉了起來。

「我投降!」他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這時,皮婭終於從恐懼中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舉著手槍對著桑德爾。她放下手,爆發似的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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