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17日,星期六 第六章

「我剛剛從法醫那裡拿到了所有的檢測結果。」半小時後,博登施泰因和皮婭回到了警察局。剛一踏進會議室,奧斯特曼就迫不及待地說。

「很好!」皮婭把肩上的包掛到椅背上,「案發現場是沒有辦法再得到新線索了,保利的房子昨天晚上失火了。」

卡特林·法欣格走了進來。跟在她後面的是弗蘭克·本克,皮婭裝作沒看見。

所有人都在桌旁坐下。奧斯特曼開始向大家介紹從法醫那裡傳來的結果。馬蹄鐵被認定就是兇器,在案發現場還找到了受害者的血跡和頭髮,但沒有發現兇手的指紋。死者的筆記本電腦已經被嚴重毀壞,專家們目前仍沒有辦法恢複電腦中的數據。保利家門口的路面上,發現了一一些打碎的玻璃,還有一些黃色的塑料碎片,它們都來自一輛本田摩托。

「到目前為止,帕特里克·魏斯豪普特的手上和腿上有被狗咬過的傷口,沒有任何不在場證明,」皮婭梳理著案情,「還有康拉迪、瑪萊柯·格拉夫和斯特凡·西本李斯特,這幾個人都有很強的殺人動機,而且沒有有力的不在場證明。另外,還有一個騎著黃色摩托車的女孩,她也有嫌疑,身份尚未確定。屋子裡的血跡和門口的手指印相吻合,我想,只要找出這個血跡是屬於什麼人的,那麼兇手自然就浮出水面了。」

「女孩可以排除,」奧斯特曼說道,「她沒有能力轉移屍體。」

「或許她有幫手呢?」卡特林猜測說。「但也有可能,是她進屋看到了屍體,所以驚慌失措跑了出來才摔倒的,」博登施泰因給出了另一種假設,「甚至還有可能,她看到了那個兇手!所以,我們霈要儘快找到這個女孩。」

這時,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博登施泰因接起電話,凝神聽了一會兒。

「是基希霍夫博士,」掛了電話,博登施泰因對眾人說,「帶血的手印和現場的血跡來自帕特里克·魏斯豪普特。」

「我就知道!」皮婭一巴掌往桌上一拍,「現在我就要看看,這黃毛小子還能怎麼狡辯!」

「我去申請逮捕令!」奧斯特曼說。

「好,」博登施泰因站起身,「法欣格、弗蘭克,你們倆負責走訪太陽之前的豪森莊園高爾夫俱樂部和施塔克哈特路的街坊們,我要知道康拉迪和瑪萊柯·格拉夫兩個人是什麼時候離開俱樂部、什麼時候到達施塔克哈特路的家中的。」

「趁帕特里克還沒到,我先去找盧卡斯談談,」皮婭抓起椅背上的包,「他對格林佐格餐館很熟,也許會認識那個騎摩托車的女孩。」

奧佩爾動物園的停車場車滿為患。天氣很好,動物園裡聚集了大批的遊客。皮婭擠在人群後面,望著烏壓壓的一片人,暗暗發愁怎樣才能找到盧卡斯。終於買好門票,她開了張發票,取了一份簡介,一時之間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躊躇了一會兒,她走到一個燈箱前,燈箱里貼著一張動物園的路線圖。

「有什麼事可以幫忙嗎?」一個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皮婭轉過身,她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她看到了動物園園長深邃的眼睛。

「您好!基希霍夫夫人!」他伸出手,用探詢似的眼神望著她,「您這是公幹呢還是私人參觀?」

「很遺憾,我是公幹,」皮婭回答道,「我在找盧卡斯,想問他幾個問題。」

「恐怕您今天要白跑了,他今天休息。我還能幫上什麼忙嗎?」桑德爾禮貌地問。

「恐怕幫不上。不過也不要緊。」皮婭笑了笑。桑德爾也笑了。

「有興趣來杯咖啡或者冰淇淋嗎?」桑德爾問。皮婭想到,一會兒還要審訊帕特里克·魏斯豪普特,但是轉念一想,讓他等等也無妨。

「好啊!」她回答說。兩人於是來到了桑貝西餐廳,分別點了咖啡和冰淇淋。

「謝謝您邀請我,」皮婭笑著,撕掉冰淇淋上的紙,「忙裡偷閒,感覺不錯。」

「確實!」桑德爾附和著,不經意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上面有一條深深的血痕。

「看起來應該很疼吧!」皮婭開玩笑地說,「出了什麼事?莫非又是割草機?」

「有幾隻狐礞待悶了,想出來透透氣,」桑德爾也樂了,「所以在籠子里拚命反抗。」

「可以想像。」皮婭點了點頭,一邊舔著冰淇淋,一邊仔細觀察著眼前這個男人。自從第一次相遇後,這個男人的影子就在她的腦海里縈繞不去,在他身上,有一種東西使她一見傾心,但是她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保利的案子有進展了嗎?」桑德爾竭力表現出不經意的樣子,但他臉上關注的表情卻出賣了他。

「有一些線索了,」皮婭回答道,「對了,保利的女友認為,您跟這件事有關。她說,您前不久剛剛威脅過保利,說要殺了他喂狼。」

桑德爾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眼神卻異常嚴肅。「我當時是太憤怒了,一時衝動才那麼說的。」他承認道。

「聯繫到保利的屍體確實被分屍丟在動物園這個事實,您的這個說法可是相當危險。」皮婭歪著腦袋。作為一名警察,她當然不會讓個人感情影響辦案,當然也不會改變她思考問題的角度。「所有的證據都表明,這是一次激情犯罪,」皮婭嚴肅起來,「很顯然,殺害保利的人當時處於激動和暴怒的狀態。」

桑德爾皺著眉頭看著皮婭。

「您覺得我有可能殺人嗎?」他問。

「我跟您還不是很熟,所以並沒有資格做出這種判斷,」皮婭把吃冰淇淋的木勺放到煙灰缸里,「但是我知道,人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能夠做出理性狀態下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桑德爾低著頭,認真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然後又抬起頭來。這個故作鎮定的動作並沒有瞞住皮婭,因為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也許我的脾氣是暴躁了些,」桑德爾說,「但是,殺害一個人,還把他的屍體扔到動物園的門口,這麼殘酷的事情,我肯定是做不出來的。」

皮婭支起雙肘,把下巴擱到交叉的手上。她在心裡暗暗思考著,這個男人為什麼要請自己喝咖啡?或許,他喜歡自己?又或許,他想從自己的嘴裡套出一些有關案件的信息?皮婭真希望自己能夠忘掉這個職業習慣,不要總是懷疑別人。

「您找盧卡斯是什麼事呢?」見皮婭沒有說話,桑德爾打破了沉默。

「事發當天,有個鄰居看到一個金髮女孩騎著一輛黃色摩托車從保利家出來。我們現在在找這個女孩,因為我們認為,這個女孩肯定跟保利很熟。」

說完這話,皮婭感到桑德爾的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皮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個女孩很有可能見到過屍體,或者就是兇手。她很慌亂,所以騎著摩托從保利家一出來就在街上摔倒了。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了一些油漬碎屑和後視鏡碎片。」

正說話間,皮婭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里,奧斯特曼通知皮婭,帕特里克·魏斯豪普特已經到警察局了。一起到的還有他爸爸和一名律師奧斯特曼告訴皮婭,帕特里克的爸爸非常生氣。

「我得走了,」皮婭站起身來,「局裡有事。謝謝您請我吃冰淇淋,也謝謝您抽出時間和我談話。對了,您有盧卡斯的手機號碼嗎?」

「有!」桑德爾也跟著站了起來。

「那您能用簡訊發給我嗎?」皮婭請求道。

「沒問題,」園長又狡黠地笑了,「我的女兒們教過我,我現在發簡訊已經很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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