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6月15日,星期四 第十一章

物證部的同事正在客廳和廚房緊張地工作著。博登施泰因準備詢問埃絲特·施密特一些問題。從感情上來說,博登施泰因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間,往往這個時候,受害者的家屬都還沉浸在悲傷和痛苦中沒有恢複。然而,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第一時間的詢問往往也是最有價值的。

「烏里的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埃絲特先開口了。

「在克龍貝格爾的奧佩爾動物園附近。」博登施泰因話音剛落,埃絲特的眼睛都瞪大了。

「奧佩爾動物園?!那動物園的園長肯定脫不了干係!他一直把烏里當成眼中釘,就因為烏里跟他說動物園圈養動物是對動物的虐待。就在幾周前,這傢伙還差點開車把我撞倒,我看他明明就是有意的。」埃絲特顯然對動物園園長非常不滿,「我們在動物園門口發傳單,他開著他那輛越野汽車直接就衝過來了。他還威脅我們說,如果我們不離開,他就要把我們大卸八塊喂狼。」

博登施泰因認真地聽著。

「上個周日的時候,他還讓烏里以後不許去動物園,」埃絲特斬釘截鐵地說,「我跟您講,這個人絕對有嫌疑。」

可是博登施泰因卻不這麼認為。桑德爾確實脾氣暴躁容易衝動些,但是也不至於成為謀殺他人的兇手。

「有個女人給保利打了電話,聽起來很不友好。您知道是誰嗎?」博登施泰因引導埃絲特,希望能了解到更加全面的信息。

「應該是烏里的前妻,瑪萊柯。」埃絲特一臉輕蔑的神情。「他倆離婚以後,她閃電般地就找了個巴特索登的建築師結婚了。他們倆幻想著得到這座房子,甚至還在打整條街的主意。現在,他們正盯著這塊地皮呢。」

「我聽了電話感覺她似乎在威脅保利先生,因為她還提到她請了律師。」博登施泰因試探地說。

「這座房子是繼承得來的,他們兩人一人一半,」埃絲特說,「瑪萊柯搬出去以後,就把房子留給了烏里,但是她轉頭就後悔了,想把房子要回去。這件事都已經糾纏很多年了。」

「她給保利先生下了最後通牒,並且揚言如果不行就讓他好看。」博登施泰因小心地說著,並且仔細觀察著埃絲特的面部表情。「您覺得您男友的前妻有可能……」

「我相信絕對有這可能!」埃絲特不等博登施泰因把話說完,激動地說,「她和她的建築師丈夫計畫在這塊地皮上修三套雙房連宅,那可是好多錢吶!」

「除此以外,您男友還和誰有過節?」博登施泰因問道。

「很多人都看烏里不順眼。因為烏里說話很直,經常引起一些誤會和不快。」埃絲特說。

這時候,一輛拉著兩拖車乾草垛的拖拉機突突地從門前開過。拖拉機上坐著一位白頭髮的彪形大漢,他穿著一件髒兮兮的汗衫,正好奇地往院子里看。

「喏,那個人就和烏里不和,」埃絲特朝那人努了努嘴,「對門的埃爾溫·施瓦茨。他在市政府工作,以為自己就是市長了。」

這個人博登施泰因也認識。他就是八號聯邦公路一位非常關鍵的支持者,同時,他和市長豐克走得很近。博登施泰因心裡暗暗想著,什麼時候應該去拜會一下這位仁兄。

「還有那個討厭的康拉迪。」埃絲特突然停了下來,皺起了眉頭。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了:「他前段時間把我們家的一條狗打死了。說是我們家的狗發狂了,可是,事實根本不是那樣。查克已經是一條十四歲的老狗了,眼睛都快瞎了,怎麼會發狂呢!他有在這裡的捕獵權,明明就是藉機教訓一下我們。」

「您說的是那個住在火車站路上的屠夫康拉迪嗎?」博登施泰因問道。

「沒錯,就是他。」埃絲特肯定地說。「烏里曾經告發過他一次,因為他用沒有經過檢驗的野豬肉做成豬排。」

「那施瓦茨是因為什麼事情呢?」博登施泰因問。

「那個施瓦茨就是個十足的環境污染者!他把他的草地和農田當成垃圾場,還把糞肥運到隔壁的里德爾巴赫鎮。烏里揭發了他的這些醜事,雖然,他可以憑他的人脈把這些事隱瞞下來,但從此就對烏里懷恨在心。」埃絲特忿忿地說。

工作人員在通往廚房的階梯邊細細搜尋著,突然,其中一個人轉過身。

「這裡有發現!請過來看看。」他沖著博登施泰因叫了起來。

「好!我馬上來!」博登施泰因向埃絲特表示了感謝,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

「您認識一個叫塔里克的人嗎?」他問。

「認識,」埃絲特點了點頭,「他在我們飯店工作,負責一些電腦方面的事情。」

「那盧卡斯·凡·登·貝格呢?」

「當然也認識,他在我們飯店的吧台工作。為什麼要問這個?」埃絲特有些不解。

「哦,沒什麼,隨口問問。謝謝!」說著,博登施泰因轉身就走。

埃絲特聳了聳肩,什麼話也沒說,進了花園。博登施泰因則來到了台階邊。

「發現什麼了?」他問。

「血跡。」一名工作人員拿下口罩,用手指了指廚房門旁邊的一面牆。「在這面牆上、鞋子上和花上面,都有血跡。應該是人的血。」博登施泰因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面前的血跡,乍一看,血跡的形狀有些像蚜蟲。

「狗的爪子上沾有血跡,」這名工作人員繼續說道,「我們在廚房的地面上發現了帶血的狗爪印。很有可能台階上也有血,但是被狗舔乾淨了。在門邊我們還發現了一個血手印,不過,我們要等到天黑才能用發光氨做進一步檢查。」

說著,這名工作人員彎過身子,給博登施泰因遞過來一個透明袋子,袋子裡面裝著一塊生鏽的馬蹄鐵。

「這個東西是在台階前發現的,」他指了指門邊的一個掛鉤,「應該一開始是掛在這裡的。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塊馬蹄鐵上也有血跡。很有可能,這就是兇器,死者就是在這裡被害的。」

博登施泰因看了看塑料袋裡的這塊馬蹄鐵,馬蹄鐵已經鏽蝕得非常嚴重,要想從這上面提取指紋,幾乎不可能。

「很好!」他並不露聲色地說,「如果門邊的血手印是兇手的,那我們就很幸運了!」

「我們會將這個手印和自動指紋識別系統做一個比對,興許會有發現。」工作人員心領神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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