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波惡 第二十章 信符

皮子是一份非常簡單的地圖,標著才從拉薩到徙爾小鎮的坐標和距離。

非非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這些假喇嘛是要去徙爾小鎮。他們……會不會是格薩爾大王其他衛士的後代,因為發覺鎮壓金猴子的壇城封印被破壞,所以趕來阻止,不料卻在途中遇到了天音,這才慘遭毒手!」

非非的語氣從猶豫、疑惑一直到肯定,除了她的猜測之外,也的確找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小沙又搖了搖頭:「他們都是冒牌的喇嘛……」

他的話還沒說完,老顧就打斷了他:「誰規定的格薩爾大王留下的高手就一定是真喇嘛?有格薩爾王傳的時候,佛教還沒傳進西藏了!就算格薩爾大王是佛徒,他的手下也未必非要當喇嘛和尚,不過在高原上,有一個喇嘛的身份行事便利些。」

這些屍體身上,再也找不出什麼其他的東西,似乎他們就只帶了法寶匆匆趕路,結果在到達小鎮前就盡數遇害了。

溫樂陽看了溫馬克一眼,溫馬克明白他的意思,苦笑著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了一絲僥倖,如果這些人沒被柳相殺死,那溫家這些來高原運送藥物的弟子,肯定會被對方毫不留情的殺死。

顧小軍不是刑警,更不是片警,這種荒山野嶺的修士兇殺案他才懶得理會,大夥正張羅著要把這些屍體掩埋起來,溫樂陽卻突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他遍布四周的靈覺毫無徵兆卻劇烈無比的晃動了起來,不是有什麼人或者東西闖入其中,而是一股巨大的力量無形而有質,像驟然出現的巨潮,蕩漾著橫掃雪原的氣勢,從徙爾小鎮的方向一路咆哮著一閃而過!

隨即一聲響亮、鏗鏘的長鳴響徹了天際!溫樂陽嘿了一聲,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狗頭雕,脫困了!」

小沙懊惱的直跺腳,早知道在徙爾小鎮上再等幾天,憑著溫馬克在狗頭雕那攢下的人緣,合個影還是可以實現的……

就在龐大的靈元四散激蕩,被封印了千萬年的千仞挾著狗頭雕捲起的颶風一飛衝天的同時,一具橫躺在樂陽腳下、早已凍得硬邦邦的修士屍體,毫無徵兆的倏然直挺挺的站起來,動作僵硬笨拙卻快如閃電,鬼爪子似的雙手,陰狠的挖向了他的胸腹!

詐屍!

溫樂陽的動作快的不可思議,在那雙鬼爪子碰到他衣襟的剎那,雙手已經架在了胸前,一聲窒悶的鈍響,溫樂陽雙手十指箕張,和兩隻鬼爪子死死的攪在了一起。

溫馬克等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叱喝著就要撲上,裹環在玉刀里毫不客氣的叱喝:「都滾開,誰也幫不上忙!」溫樂陽的臉色鐵青,身體里剛剛壯大的生死毒轟然流轉,雙手用力一絞、兩絞、三絞!直到第三次發力的時候,那個修士的屍體才狠狠的一跳,踉踉蹌蹌的向後跌去。

溫樂陽雙手雙手一送,也不追擊,後退了幾步護著身後的同伴,冷眼看著那具表情獃滯似乎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的屍煞!

屍煞的手指都七扭八歪的擰在一起,好像剛從洗衣機里拿出來似的,而且還是滾筒的。肉眼可見在他的皮肉之下,骨頭都在不安的跳動著,翻騰起一陣小小的波浪,從掌骨撞向腕骨、腕骨撞向小臂、繼而大臂、肩胛、頸椎……隨即一路向下,劈里啪啦的骨裂聲彷彿爆豆般,在屍煞的身體里沉悶的練成了一片。

不過十幾秒之後,屍煞身體中的二百零六塊骨頭,全都被溫樂陽三振擊碎!

屍煞的骨頭盡碎,軟塌塌的摔倒在地上,卻仍舊努力的想要揚起根本就無法稍動的腦袋,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倏然變成了猙獰的怨毒,在爆碎的骨裂聲中,彷彿詛咒似的尖叫了一聲:「欺天之人你萬死不贖!」隨即身子才猛地一挺,再也不動了。

溫樂陽和其他人面面相覷,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只有裹環硬邦邦的冷哼了一聲:「這些修士是來重鎮怪物封印壇城的,現在狗頭雕衝出桎梏,屍體上殘附的元神之力被千仞綻放的靈元所激,這才詐了屍!」

在徙爾小鎮上,伴隨著巨大的靈元震蕩與一陣清冽激昂的長鳴,猴子千仞終於掙脫了不知多少年的封印,得以重見天日!

溫樂陽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剛才那個屍煞的力量,至少不遜於老兔妖不樂,死人、散碎的法寶尚有這樣的威力,他們生前的實力可想而之,只可惜這些人都不走運,偏偏遇到了從雪頂敗走的天音。

處理完屍煞的事情,溫樂陽心裡挺輕鬆,畢竟千仞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滿腔血淚、卻不是倒霉在萇狸手裡的絕頂妖仙,這種單純做好事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凜冽奔放的靈元很快又被千仞收斂起來,一聲聲長鳴不停,卻漸行漸遠,顯然狗頭雕離開的方向與溫樂陽這一行人不同。

溫樂陽怕再有修士詐屍,把其他人遣開自己以錯拳勁力轟出了一個大坑,好歹掩埋了那些死不瞑目的屍體,一行人再度啟程趕往拉薩。

不過讓溫樂陽既欣喜、又意外的是,兩天之後當高原古城拉薩遙遙在望的時候,秦錐居然一路大呼小叫的趕上來了。

秦錐還是一如既往的丑,一點不像其修士那樣越修鍊越白皙,越修鍊越精神。溫樂陽看不出什麼端倪,一點沒覺得秦錐有什麼變化,倒是裹環在玉刀里哈哈一笑:「這小子,現在有點意思了!」

秦錐撲過來二話不說,摟頭蓋臉的給溫樂陽來了一個熊抱,直到兩個年輕人的骨頭都嘎巴嘎巴作響才鬆開,溫樂陽乍著一身雞皮疙瘩問他:「咱倆有這麼好么?你就這麼想我?」

秦錐哈哈大笑:「心裡高興,抱別人怕把他們勒死。」

丑漢子秦錐拜在了千仞的門下,隨即被木系道法重新洗髓築基,在狗頭雕身體長好的同時,秦錐的功成圓滿,徹底吸收煉化了千仞度入他體內的一道真元,師徒倆這才一起出關,離開了徙爾小鎮。秦錐這番造化在修士的眼中,簡直可比仙緣,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就功力大進,尤其難得的是這次重鑄根基,讓他以後的修鍊有了極大提升的空間。不過千仞對他的幫助也止於此,以後的修鍊的成就就要看秦錐自己的悟性與機遇了。

溫樂陽眯著眼睛抬頭望了望天,藍汪汪的天空潤得彷彿要釀出水來,一望無際不過既沒有狗也沒有雕,這才有些納悶的問秦錐:「你師父呢,沒跟你一起?」

秦錐嘿嘿的笑著搖頭:「他老人家在狗頭雕里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卻第一次指揮著狗頭雕在天上飛……那個……還不太穩當,上上下下的,他怕丟人,不肯跟我一起走,說是要在高原上先把這具肉甲摸透了,過一陣再去九頂山和我匯合。」

溫樂陽正點頭微笑,聽到秦錐最後一句話又嚇了一跳:「九頂山?你們爺倆見面,把地方定在我家?」

溫馬克對狗頭雕的體積有一個直觀的概念,聞言翻著眼皮琢磨了一下,等千仞飛去九頂山,他家得準備多少只羊……

秦錐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是九頂山!等回去了讓十九做個見證,咱倆還要打上一架!」丑漢子搓了搓手心,臉上都是興奮:「我這次出來之後,比著你至少也不差了!」說著,突然躍起,閃電般的在地上轟了一拳,地上儘是厚厚的積雪,在他一拳之下,甚至連一片雪屑都沒飄起。

老顧等人滿臉納悶,溫樂陽卻一跳眉毛,和頸下玉刀里的裹環同時贊了一聲:「好!」

秦錐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都得意的快要從臉上掙脫出來了,拍拍巴掌大模大樣的一揮手:「走,回九頂山!」

玉刀裹環誇獎完,又對秦錐笑道:「你的本事比著老兔妖絲毫不差了,不過還是打不贏現在的溫樂陽!」

秦錐使勁瞪起了小眼睛,上下打量著溫樂陽,小心翼翼的問:「你……又?又幹什麼了!」

不等溫樂陽說話,裹環就加油添醋的把他們在雪頂的經歷從頭到尾講了一遍,聽到最後,秦錐的臉色變得比剛才的屍煞還難看,不過依舊倔強的要跟溫樂陽回九頂山,在十九面前比劃比劃。

非非上下打量了秦錐幾眼,笑嘻嘻的對溫樂陽說:「他言不由衷,你得加個小心,我看他的樣子,手裡應該還握著一張王牌……」

大隊人馬再度上路,小沙和非非頻頻回顧,剛剛重拳的那片雪地依舊不見有什麼變化……直到轉年春季,高原上的冰雪悄然融化的時候,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才顯露在地面上,深不見底。在拳洞的周圍,幾十條巨大的裂隙張牙舞爪的四散而開,其中最長的甚至有近千米!

在拉薩,顧小軍帶著非非姐弟幾乎沒做停留,就急匆匆的搭乘著最近的一班飛機走了,他甚至都不問飛機是去哪的,溫樂陽真想打聽打聽,有沒有拉薩到日喀則的航班……

溫樂陽一行人也在第二天登上了四川方向的火車,高原之行喜憂參半,但是單以這趟行動而論總還算圓滿。

好事很多:破解了天音重鑄水行孽魂的大計,就算天水靈精無窮無盡,可是合格的邪徒現在也只剩下圖塔吞忒一個人了。錐子也因為溫樂陽的關係,和他們溫不草弟子消弭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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