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人世間 第七十七章 登頂

溫樂陽有些奇怪的問:「大師,這怪物的毒性,不至於這麼重吧?」這些蝌蚪的水毒雖然純烈,但是量太少,單以毒素而論,對讓炯大師這樣的修為難以造成什麼傷害,可是他以真元化解毒性,可也花了不少功夫,而且喇嘛現在神情委頓,眼神也不像原來那麼炯炯有神了。

讓炯苦笑著哼了一聲:「水毒還在其次,我的真元大都去對付你那蟲兒和竹針里的藥粉了!」說著亮出身板給溫樂陽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我服了扎的小洞。

我服了追蝌蚪極度亢奮,是扛著一身鋼刺般的硬毛追的,喇嘛又怕阻了蟲子速度,不敢運功抵擋……

讓炯穿好衣服站起來,先對著溫樂陽笑著點頭:「救命之恩,喇嘛不言謝。」說著,頓了片刻:「這些竹針……能拔了吧?」

溫樂陽哎呦一聲,連聲道歉趕忙把竹針都收了回來,喇嘛那顆胖圓的腦袋都被紮成花瓜了。

喇嘛總算撿回了一條老命,而且受得傷也不算太重,就是有些脫力,完全能堅持的住,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身體:「那個蝌蚪樣的怪物不是鬼怪,肯定是活的,不過……多有特異之處!」

密宗修士本來就有內視清明一說,怪蝌蚪進入讓炯的身體,反而到讓他把這種東西看了個一清二楚,半透明的蝌蚪一俟沾染液體,就能夠施展類似於水遁法術,所以才衝上他的腦子,卻沒有把腦核攪成稀爛,這種「水遁」的本事是怪物天生的本錢,根本不是法術的修鍊。

「而且,這個東西能控制人的,靠著它的尾巴!」讓炯喇嘛聲音低沉,心有餘悸。

怪物在他頭顱里的時候,殘存的尾巴幾次想要在抖動中裹住他的腦子,但是因為大半截尾巴都被溫樂陽扯斷了所以沒能成功,既便如此大喇嘛也感覺到心旌搖動,身體幾乎快要不聽使喚了,如果我服了再晚來一會,喇嘛恐怕也堅持不住。

「不僅如此!」讓炯喇嘛一樁一樁說著蟲子的可怕之處:「這種東西是至行的水身,真水無形,所以咱們的靈識無法察覺!這一隊崑崙弟子不知為什麼會在這裡,在遇到怪蟲之後,飛劍法寶盡數被它們的水行寒毒污濁無效,人也被怪蟲控制住了。」

破土這時候也明白了,點點頭冷笑著說:「人要是被這種蟲子控制了,也會染上蟲子的天生行屬,能夠遁水,所以在冰里移動無礙,同時也是至水之身,咱家的靈識查不到他!」

溫樂陽嘆了口氣,這些已經遇難的崑崙道士之中有一個他頗為眼熟,無論在九頂山五福聚首還是城隍廟大戰旱魃,此人都跟在劉正身邊,顯然是崑崙道里的重要人物,帶了弟子來到這裡,不知道辦什麼事情,結果卻都死在了這裡。

小沙即便在駭然中,也沒辦法把自己的眼睛再瞪得哪怕稍微大一點,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感嘆詞:「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讓炯眯了眯眼睛,幾乎有些僵硬的搖搖頭:「不知道!至水之身能逃脫靈覺的勘察,以前也不過是個說法,這種五行極致的身體,幾乎就從未出現過。」

溫樂陽突然想起了錐子,難怪她每次出現的都那麼突兀,自己的靈識根本察覺不到,他現在有點一相情願,以錐子的神通功力,就算不用水行之身,想要瞞過他的靈識也不是什麼難事。

顧小軍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還記得那個白袍少年不?他也會遁冰、會躲出你們的靈識,該不會也被蟲子控制了吧?」

讓炯大師一愣,笑著搖頭:「那個少年留下花家的標記,說話做事機敏靈活,蟲子可沒那麼聰明。」

幾個人又在冰裂底部搜索了一邊,再也沒有其他的可疑,把幾位崑崙弟子掩埋後,再度啟程上路,向著喇嘛那位苦修朋友的洞府趕去。

因為在冰裂里耽擱了半晌,等他們趕到地方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天上的月色如水,靜靜的灑在覆蓋著薄雪的冰蓋上,映起的卻不是安詳沁涼,而是層層妖冶!

遠處一座斜凜的角峰,就像一柄扎出山體的彎刀,搖搖指著天際,毫不掩飾的淬厲出桀驁與孤狂,讓炯大師指著遠角峰笑道:「我那朋友就在峰下的洞子里,他這個人是苦修,估計連個火堆也不會給咱們點,你們幾個娃娃可別想著能有啥好招待!」說完,對著遠處長聲喊道:「老友吉松,讓炯來了!」

讓炯聲音中正平和,沒有一絲一毫的霸氣,卻在凜冽的山風中穩穩遞送了出去,每一個字都彷彿銅澆鐵鑄般的結實。

非非趴在溫樂陽背上本來已經昏昏欲睡,被讓炯地聲音驚醒,在愣了一下之後低聲笑道:「十三?大師的朋友叫十三?這裡有什麼典故?」說著,又給溫樂陽解釋:「在藏語里,吉松是個數字,十三的意思。」

讓炯即將見到老友,心情舒暢歡愉,哈哈笑著回答非非的話:「有個屁典故,他在家裡排行十三,所以就叫十三了!這個人的脾氣很有些……有些……古怪!」喇嘛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哭笑不得,繼續囑咐著:「他要是胡亂動手,你們也不用太客氣,不過別傷著他。」

讓炯喇嘛正說著,從角峰的方向猛地傳來一聲冷冰冰的低呼,算是回應了喇嘛的喊聲,一個人影在山風中左搖右擺,彷彿隨時都會被吹跑,但是速度卻極快的迎上了眾人,沒過片刻功夫就已經到了大夥眼前,讓炯大笑著告訴同伴:「這就是吉松,格拉丹東的苦修之士。」

吉松的個子極高,比著快一米八的溫樂陽要足足高上一頭,偏偏人又極瘦,讓炯見到老友心情舒暢,繼續對溫樂陽笑道:「他自幼苦修,從小吃不好喝不著,長成了一副竹竿身板!」

吉松和那個非洲首領圖塔吞忒的身材極像,都是又瘦又高,但是圖塔吞忒的瘦讓人覺得可憐,吉松的瘦卻讓人覺得可怕!

全身的皮膚都緊緊的扒在骨頭上,額頭乾癟雙頰塌陷,臉上幾乎是剩下一雙極大的眼睛,在轉動間流露出一絲狠烈的顏色,吉松常年與冰雪罡風為伴,整個人身上都氤氳著冰凌般的淬厲。

吉松見到老友,神色里不僅看不出有什麼歡喜之意,反而還帶著幾分不耐煩,皺著眉頭問喇嘛:「你怎麼來了?」

「來找你自然有事!」讓炯喇嘛說著,一把拉起瘦竹竿似的吉松:「別站在野地里喝風,先去你那裡再說!」

不料吉松卻像根釘子似的站在地上不動,抖手想甩開了喇嘛:「我有事要出門,你先去我那裡等著。」

讓炯在高原上的身份極為尊崇,幾乎所有藏地修士都對他禮敬有佳,絲毫不敢怠慢,但是這個吉松本事不見得有多大,脾氣架子都著實不小。

讓炯顯然早就習慣了吉松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絲毫也不以為意,大手依舊牢牢抓著吉松枯瘦的腕子,呵呵笑道:「我來了你還想著出門?天大的事情也……」讓炯正說著半截,突然皺起了眉頭,上上下下把吉松仔細地打量了一邊,語氣間已經凝重了許多:「有對頭找你麻煩?」

吉松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紅色布袍,在胸前的兜子里裝著金剛鈴,身後背著一隻純白色的大法螺,另外一隻手裡還握著一把金剛杵。

溫樂陽不懂密宗,但是看吉松全副武裝的樣子,也知道他是要出去打架了。

吉松兩隻怪眼一翻,瞪著讓炯大喇嘛:「誰知道是些什麼人,你莫拉著我,讓他們跑了我跟你沒完!」說完又開始拚命的甩手,想要掙脫讓炯,大喇嘛卻絲毫不客氣,大手像鐵鉗似的,就那麼牢牢抓著吉松說什麼也不鬆開,好像自己只要稍一鬆勁對方就會跑個沒影似的。

大穿山甲看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光站在那掰腕子了,第一個不耐煩了,瓮聲瓮氣地怒喝:「都給我住手了!瘦子先說話,你要去干什……」

誰也沒想到破土的話還沒說完,吉松猛地怒喝了一聲:「什麼東西,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舉起另一隻手裡的金剛杵,摟頭蓋臉照著他就砸下去了。

破土哪能讓他打到,閃電般的退後隨即氣的哇哇怪叫,邁步急沖就要痛打吉松,溫樂陽趕緊跳到他們之間,擺著手還沒說話,不料吉松又揮起手裡的法器,對著溫樂陽的腦袋就掄了起來,嘴裡依舊怒罵:「凡人,滾開!」

溫樂陽身後還背著個女孩,眼看著那隻金剛杵掛著罡風毫不留情的打向自己,心裡也怒氣上涌,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法,要是普通人非被他打成肉醬不可,雙手一翻,盪著錯拳就迎上了金剛杵,兩股巨力一盪之下,溫樂陽紋絲不動,吉松一屁股把自己摔進了大喇嘛的懷裡。

要不是讓炯還抓著他一隻手,他指不定就摔哪去了,溫樂陽現在的修為比著老兔妖不樂都毫不遜色,一般的修士神通哪能和他的銅皮鐵骨相抗。

吉松嗷的一聲就跳起來了,一邊像只發瘋的小雞似地玩命想要掙脫讓炯的手,一邊用金剛杵遙指溫樂陽:「看走眼了,原來不是普通人,王八蛋再來!」

小沙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趴在大喇嘛的背上對著溫樂陽大叫:「是個混人,打他!」

非非可比小沙懂事多了,不過也笑得花枝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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