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四章 金毒

巨劍流金火鈴,全長九丈,差不多有七八層樓的高矮,現在大部分劍身都切入地面,只露出一小半鋒刃和巨大的劍柄,看上去好像遺留自亘古洪荒的殘骸,氣勢恢宏而奪目。紅色的巨劍下面有條紅色的蟲子,弔兒郎當的靠在劍上,時不時的翻騰兩下,好像在蹭痒痒。

我服了正悠哉游哉的曬太陽,突然看見溫樂陽出來了,立刻一個鯉魚打挺……沒爬起來,小易笑嘻嘻的跑過來,俯身把它抄在手心裡,隨即驚喜的歡呼了一聲,我服了的身體,又變回了深邃飽滿的暗紅色。

我服了在銅人陣的時候,為了救小蚩毛糾和抵禦銅蟻驅趕的流毒,幾乎耗盡了一身的火行劇毒,顏色也變成灰撲撲的,就像重症將死之人才有的膚色,沒想到不過才大半天的功夫,就已經完全恢複了。

白皙水嫩的手掌,賣力打滾的火紅蟲子,映在一起說不出的好看,小易只覺得手心裡又暖又癢,咯咯笑著問溫樂陽:「它怎麼回事,這麼快就好了?」

溫樂陽一手拖住大穿山甲的尾巴,也挺納悶,眼睛掃來掃去,最後停在了巨劍流金火鈴上,遲疑著說:「是它?」我服了喜歡吸食火行,當初在溫家村曾經撲倒過鼎陽宮大師兄的蜻蜓小劍火尾,還蟄過一頭火紋老虎,每次完事之後都是像現在這樣精神百倍。

我服了一聽見溫樂陽說話,立刻忽忽怪叫著歡呼。身子一縮一伸,在半空里划出一條赤色的弧,靈活無比地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和剛才鯉魚打挺的笨拙截然相反。

祁連仙宗的弟子修鍊的都是火行的飛劍法寶,不過溫樂陽衝進石林的時候,我服了幾乎已經毒力耗盡,比著條蠶也就膚色深點,當然不敢去惹那些盛怒中的老道,溫樂陽想來想去,也只剩下眼前這把流金火鈴了。

小易掐了個斜眼,撇了撇跟前的巨劍:「就憑著這把劍?」流金火鈴只是侏儒老道的障眼法,看著威風凜凜但是根本沒點法力,在小易眼裡就是塊巨大的鐵片子。

溫樂陽笑了:「仔細一想還真很有可能,能從雷心痧下逃出來,沒準還真不是件俗物。」跟著手疾眼快的揮手,把低著頭衝鋒的我服了擋在嘴邊,自從在裂地蛤秀兒肚子里呆了快一年之後,我服了時時刻刻都想著往他嘴裡沖。

我服了衝鋒未遂,本來意興闌珊的扒在溫樂陽手上,聽到他的話之後,立刻有變得精神起來,渾身就像小人得志似的使勁抖了一下,用東北方言說,就是標準的得瑟。

巨大的流金火鈴,隨著我服了的抖動,和應著發出了一聲淺淺的輕鳴!溫樂陽嚇了一跳,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彈了彈我服了,笑著問:「怎麼回事?」

我服了懶洋洋地準備再次抖動身體。一直左右亂晃的大腦袋突然一僵,隨即發出了忽忽的歡快叫聲,就像頑童發現了好玩具。一下子從溫樂陽手心彈了出去,跳到大穿山甲身上,美滋滋地打滾攀爬,把溫樂陽和小易全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溫樂陽和小易又氣又笑,正想回頭去把蟲子抓回來的時候,腳下突然傳來了一陣噹噹當敲小鑼的聲音。

兩隻銅蟻磨牙,其中比較強壯的一隻把另一隻擋在身後。強壯的下顎正在互相敲擊著,好像戲班子里的鑼聲乾淨利落,清脆動聽。

兩隻磨牙被雷心痧震蕩身受重傷,現在身體還是慘白色,不過精神已經好了一些,至少能敲鑼了。

溫樂陽饒有興趣地蹲下來,甚至還向著麻雀大的螞蟻,緩緩地把手伸了出去。

小易嚇得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要命了!」

溫樂陽笑得滿臉輕鬆,就勢縮回了胳膊,拉住了小易的手:「沒事,這兩頭螞蟻斂毒驅毒厲害的很,但是自己的毒性不怎麼樣,而且現在基本已經耗盡了!」

小易若有所思地盯著兩隻銅蟻沒說話,老實孩子駱旺根從旁邊搭腔:「真的?」說著也蹲到溫樂陽跟前,向著兩頭磨牙伸出手去。

溫樂陽差點嚇暈了,用肩膀一把把駱旺根扛到一邊去了,溫不做也快步跑上來把他拉走,嘴裡罵著:「你小子怎麼這麼唬呢!」

小易想了一會,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守著正確答案她才懶得動腦子,小手用力捏了溫樂陽兩下:「快說!」磨牙是至金蟲王,我服了如果長大了變成火蛾佛燈引,就是火行的至尊。不過兩種蟲子在毒性傳承上卻差異極大。

佛燈引的幼蟲,雖然稀罕少見,但是比起磨牙的幼蟲來,可多了不知多少倍,所以煉毒的有心人還是有機會能見到紅色的佛燈蟲,但是佛燈蟲破繭成蝶的幾率極低;磨牙的幼蟲則根本就沒有人見過,這種東西一出現就肯定是流毒四方的至金蟲王。普通人見了它們就摸到閻王爺的手了,就算是溫家生老病死坊里,關於她們的記載也少之又少。

溫樂陽指了指正在沖著他敲鑼的大磨牙:「樂羊瘦金進石林的時候,先衝過了這兩頭蟲子的流毒,隨後這兩頭蟲子大怒,把自身的毒素也注入了流毒里,還記得不?」

小易點點頭。

當時兩頭磨牙身邊的流毒,立刻濃了許多,面積也漲了起來,可見它們自己的毒性暴戾得很。

溫樂陽笑呵呵的點頭,石林消失之後,天空也明亮了起來,陽光播撒下來稀釋了銷金窩的淬厲,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當時我也這麼以為的。可是後來大喇叭傷了它們倆,流毒反撲的時候……」

不說不做兄弟和小易或實踐型、或理論型,都算是用毒的行家,現在都全神貫注的圍攏過來,仔細聽著溫樂陽的話。

溫樂陽前一陣子自己身體中生死毒在融合了巨蛙的至性土毒之後,並不是不再吸斂毒素,而是不吸斂一般的毒素。流毒的反撲再次引發了溫樂陽的生死之毒,就像在裂地蛤肚子里那次一樣,他的身體開始瘋狂的吸收金毒。

當時的場面蔚為壯觀,大片的流毒暗潮捲成了憤怒的漩渦,緊緊圍繞著溫樂陽瘋狂的打轉,被一絲絲的抽走。不過和上次消化土毒、在蛤蟆肚子里被困了九個多月不同,這次沒過多長時間溫樂陽就能活動了,而且身體中的毒力也不像第一次那樣增長了許多,只強了一點點。

但是磨牙驅趕的大片流毒,居然全被他接管了。

隨後就是連番的勾心鬥角和冒險、苦戰,溫樂陽也一直沒顧得上和大夥說明白。

溫樂陽愜意的伸了個懶腰,輕輕放開小易柔軟的小手,隨後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輕輕一敲,巴掌大小的一片流毒迅速游弋到了他的手上,很像暗銅色的水銀,雖然不夠程亮剔透但是足夠輕巧靈活。溫樂陽一邊把玩著一邊說:「流毒雖然暴戾,但是金行還不夠純烈,我身體里的生死毒,吸斂的可不是它!而是……」說著指了指敲鑼敲累了,正趴下休息的磨牙:「它們倆從身體里排到流毒中的劇毒!」

小易的眉頭又皺起來了,眉心凝結出一個可愛的問號:「磨牙自己的劇毒,和至金流毒還不一樣?」他們當時明明親眼看到,兩隻螞蟻都把下顎咬在地上,向著流毒里注入毒素,隨即流毒變得又多又濃。

溫樂陽用力搖搖頭:「當然不一樣,兩頭螞蟻自己的劇毒,毒性算不上什麼,但是有另外的好處!看好了!」說著,那片巴掌大的流毒隨他心意又流回地面,彷彿活過來一樣,迅速地攤開自己的身體。面積越鋪越大,同時也越來越稀薄。巴掌大小的一塊,一直延展成磨盤大小的一片,顏色幾乎變得透明起來,這時候小易低低的驚呼了一聲,在已經稀薄地快要看不出來的流毒中,赫然顯出一絲絲比著頭髮還要細上無數倍的、絲絲縷縷幾乎看不出來的脈絡。

溫樂陽並不急著揭曉答案,而是問身邊的幾個人:「看清楚了?」

三寸丁溫不說和小易老實巴交的點頭,溫不做卻跺著腳:「祖宗,你可急死我了!」兩隻本來已經委頓在地的磨牙銅蟻都爬了起來,焦急的打著鑼,似乎想要撲進這片流毒中,但是又打從心眼裡充滿了畏懼。

溫樂陽苦笑著:「我這不是怕你們不明白嗎?別說你們了,就連我自己還有點迷糊……」話音未落,三寸丁突然爆喝了一聲:「少廢話,趕緊的!」

溫樂陽誒了一聲,跟前那眼展成一大片的流毒,那些絲絲縷縷的脈絡開始迅速的游弋,片刻之後,脈絡就從流毒里盡數抽離出來,靜靜的待在溫樂陽跟前,只不過是一滴比綠豆大點有限的水珠。

一邊是稀薄的流毒,一邊是一滴四色毒液。

小小的水珠里,純黑、純白、純金、純褐四種顏色絲絲糾纏但涇渭分明。

溫樂陽繼續給他們解釋著:「螞蟻的毒原來是純金色的,現在和我糾結著土毒的生死毒混在了一起,就變成四色了。」

小易似乎明白了:「磨牙驅轉流毒暗潮,是靠著自己的至金劇毒編織脈絡?」

溫樂陽用力點點頭,用標準的四川話大聲說:「對頭!磨牙自己的毒性不算太熾烈,但是能夠把金行的毒素都聚攏、編織成一片,隨它們驅趕傷敵,這才是它們的厲害之處!在樂羊瘦金突圍之後,磨牙把自己身體里的毒素全都吐了出來,又吸引凝聚了更多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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