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振眉 第六十五章 日蝕

兩隻麻雀大小的銅蟻擠在一起拚命的廝磨著,身體周圍暗潮般的流毒就像魔鬼的影子,一層層不停向著前面盪去!

在流毒的另一端,是密密麻麻一大片,幾百隻身體如幼猿、卻長著一張猙獰鬼臉的小怪物,正不停的呲出一嘴尖牙怪聲嘯叫,其中一部分怪物不停的用爪子拚命的撓著地面,每一抓之下,地面上就會湧出一層與流毒顏色相似但略顯暗淡、好像毒癬似的東西,緊貼著地皮迎向流毒,兩股暗潮一相遇,立刻發出驚天動地的金屬撞擊聲,刺得人耳鼓發乍。

磨牙的至金流毒,比著怪物們的暗銅色的毒癬明顯要犀利的多,接觸片刻之後銅癬就被流毒吞沒。怪物們的空間越來越小,不時有狂怒發狠的怪物高高躍起,硬生生的想要趟過流毒暗潮去捏死螞蟻,不過沒跑上兩步就矮了半截,兩條腿都被腐蝕殆盡,長聲哀號著輾轉而死。

一部分鬼臉銅猴子在奮力抵禦流毒,而另外的怪物則張牙舞爪,不停向著他們身後的一群道士撲擊!

道士們人數也不少,大約二百人左右,分出一半吃力的應付著怪物的撲擊與銅癬,其他人則指揮漫天飛劍,在朗朗的法咒斷喝中,狂風驟雨般向著不遠處一片晶瑩如玉的石林狂暴傾瀉!

從裡向外算起的話,晶瑩似玉的石林在最深處聳立,祁連仙宗的老道正在指揮法寶想要砸毀石林;鬼臉猴子圍住老道猛打,看樣子想要保護石林;而兩頭磨牙驅趕至金流毒不停地殺猴子,看起來很像老道們的盟友。

誰也沒想到在他們眼前竟然是這樣的一個陣勢。溫不做吞了口口水,望著不遠處的混戰,若有所思的苦笑:「咱們遇到的那十八具銅道士,是被鬼臉銅猴子毒死的。」

玉刀裹環嘿了一聲:「什麼鬼臉銅猴子!這些東西叫金魑子,也是山魈石怪的一種,都是金行怪物,銷金窩裡氣勢淬厲,而那片石林卻別具一格如水圓潤,剛柔相濟,本來就容易生出這種東西來!要是銷金窩裡沒有金魑子,那才叫奇怪了。」

溫不做一愣,低聲笑著說:「金虱子?這個名字古怪。」

「金魑子!」裹環沒好氣的重複了一句,隨後又補充道:「這些東西都太小,根本就沒有神智和妖元,和野獸沒什麼區別。成不了氣候的,時間稍長就死乾淨了。」

溫不做笑嘻嘻地問他:「老祖宗看著徒子徒孫都死了,不打算出手?」

裹環的語氣充滿了無所謂:「我是土行,他們是金行,既不是同宗也不是同山,他們現在靈智未開,還不能算是妖身,差得遠呢!」

從溫樂陽等人進入銷金窩之後,一切都氤氳著淬厲與暴戾,山石土木也都被利金氣勢磨礪成斜指蒼天的暗銅色巨刃。唯獨不遠處的那片石林,顏色如白玉似的晶瑩剔透,一層層柔和的光芒流轉不息,石頭的角度也圓潤柔和,好像曾經被清泉細細打磨了千萬年才有的輕柔,在四處橫戟斜刀戾芒閃爍的銷金窩中,顯得格格不入,看上去讓人說不出的舒服。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按照裹環的說法,這片怪異的石林應該是金魑子的老巢或者出生地,祁連仙宗的弟子圍攻石林,在外面的山魈石怪趕來救援,破了道士們的防禦殺過來。而一對磨牙又驅趕劇毒,來幫助老道們。

溫不做望著遠處圍著石林猛攻的老道,臉色越來越納悶:「老道們又在幹什麼?砸石頭?」

話一出口,包括溫樂陽在內的所有人望向玉刀裹環。溫不做把所有人心裡的疑問都給問出來了,祁連仙宗的紅色飛劍也好,磨牙的至金流毒也好,都在不停的向著石林衝擊,可是一個敵人也沒見到。

幸虧他們還有一個明白人,裹環硬邦邦的聲音里,掩飾不住一種心理上的優越感:「石林是陣,是甲,石林里肯定藏著什麼東西……」

溫不做最不待見玉刀裹環這種腔調:「想好了再說,石林里有東西,就直接進石林里去抓唄,砸石頭有什麼用?」

玉刀裹環一點也不著急,好像大數學家在幫著小學生算二元一次方程似的和藹親切:「法陣不破,道士們根本進不去。」

果然,三五個道士在飛劍流紅的掩護下闖上石林,旋即慘叫聲響起,老道剛剛觸碰石林的瞬間,就變成了幾具軟綿綿的屍體,好像身體里所有的骨頭都被抽掉,又被注入百十斤的自來水,屍體摔在地上,肉眼可見地開始流淌,一會功夫就變成了一灘白花花的軟肉,根本就分不清四肢和身體。

小蚩毛糾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愣愣望著幾個死在石林上的屍體。

溫不做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對著溫樂陽笑道:「祁連仙宗當然不會怕了畫城的人,他們現在有大事要辦,所以才不願和畫城動手糾纏。」說著,停頓了一下,喃喃自語的嘀咕了句:「石林里到底有什麼東西,要是能看看就好了。」

溫樂陽顧不上他的專業八卦精神,皺著眉低聲說了句:「來了!」

石林外比著金石還要堅硬的地面,正緩緩拱起一個碩大的土丘,不久之後,一隻幾十米長的巨大穿山甲破土而出,青黑色的鱗甲在紅色飛劍的映襯下,閃爍著墨刀般的冰冷,在它後背上竟然還騎著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卻鬚眉皆白的侏儒老道。

祁連仙宗的道士們霍然發出了一聲歡呼。溫樂陽遠遠盯著大穿山甲一隻明顯要細了一些、鱗片的顏色還很新鮮的前肢點點頭:「就是它!」

大穿山甲破土享受祁連仙宗弟子們的歡呼,神態威嚴莊重,儼然一副長者的派頭,和峨眉山遇到萇狸時那股子惶惶逃命狼狽相判若兩人。

穿山甲出現之後,那些鬼臉猴子般的金魑子變得更加惶急起來,根本就不再管身後磨牙驅趕的至金流毒,紛紛轉身向著老道們拚命攻擊。

坐在穿山甲上的侏儒老道淡淡的吩咐坐下弟子:「全力對付山魈,我與護山神獸,遁地進去就好!」

祁連仙宗的弟子們大聲喝應,手裏劍訣一轉,正在不停轟擊石林的漫天劍華繼續兜轉,向著大群的鬼臉猴子呼嘯而至。

穿山甲破土回頭吆喝了一聲:「坐穩了!」隨即高高躍起,大頭朝下一頭扎進了土中。隨即眾人能聽到一聲震天動地的慘叫……穿山甲消失了,老道被留在了地面上。

銅澆鐵鑄般的土地被老道硬生生撞出一個大坑,老道四仰八叉爬在地上……過了一會吃力的翻了個身,額頭鮮血淋漓。

破土的大腦袋又鑽了出來,小眼睛裡閃過一絲赧然:「事出惶急,忘了施法護你……你還去不?」侏儒老道平時隨它遁地的時候,都是要穿山甲施法護住他,自己不能施展任何法術,否則會破掉穿山甲的遁地術,這次猝不及防被來了一下狠的,沒撞死他就算走運了。

侏儒老道兩眼無神的搖搖頭,破土訕訕笑著囑咐了句:「萬事小心!」隨後再度消失。

石林上有禁制,祁連仙宗喚出漫天飛劍砸了半天也沒能破掉禁制,大穿山甲破土看來是想從地下鑽進去。

幾個祁連仙宗的弟子一邊手忙腳亂的去扶侏儒老道,其他人則騰出手來對付那群銅猴子,一時間氣勢大增。銅猴子被兩面夾擊,看來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在這時候猛地一聲穿金裂石的長嘯,從溫樂陽等人的側面衝天而起,滿頭白髮怒張的畫城首腦樂羊瘦金,凌空高高躍起,一個跟頭就翻向了兩頭耳鬢廝磨正在催動劇毒剿殺山魈的磨牙銅蟻。

這下可把溫樂陽等人足足嚇了一跳。樂羊瘦金父子本來正在跟鵝羊道的守燈真人糾纏,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悄無聲息地跟了上來,他兒子樂羊溫和鵝羊道的守燈真人卻不知道哪去了。

兩隻磨牙乍遇偷襲,各自狂怒著一震須子,只能貼著地面遊走的至金流毒像憤怒的熔岩轟然暴起,不再理會山魈,瞬間把樂羊瘦金層層包裹住。

溫不做撇著嘴說了句:「完了,老頭完蛋了……」話音未落,從潑墨般的至金流毒里傳出了一陣大笑,能夠消金鍛水的流毒竟然傷不到他的一根頭髮。樂羊瘦金已經破繭而出,手中的小楷毛筆毫不留情的向著兩頭磨牙按去。

兩隻磨牙動作也快的不可思議,各自一閃身躲避開敵人的襲擊,正要再度反擊的時候,樂羊瘦金已經大笑閃電般衝進了金魑子群里,根本就不在乎腳下遍布的銅癬,手中的毛筆指指點點,不停的刷在金魑子的身上,每一隻金魑子無論被他的筆點中哪裡,都無一例外的身子一震,腦袋發出啵的一聲脆響之後破碎成兩半,無頭的身體原地轉了半圈,伏地而亡!

玉刀裹環的聲音也充滿了驚訝,對著溫樂陽說:「這個老東西身上帶著庇赦金行法力的寶貝!」

這些金魑子開始看樂羊瘦金偷襲銅蟻磨牙,還以為是朋友來的,不料他一衝進來就大開殺戒,在反應過來的時候,老頭子已經閃電般衝過了山魈群,一頭扎進了祁連仙宗的道士中。

侏儒老道指著畫城的樂羊瘦金,有氣無力的對著弟子們喊了聲:「攔住那兩個人……」

伏在溫樂陽背上的小易遠遠聽見侏儒老道的話,微微一愣:「兩個人?」

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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