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振眉 第五十八章 成魔

自從溫樂陽從峨眉山回來之後,玉刀幾次都幫了他大忙,前面擋雷能說是雷心靈玉的天性、擋月劫搶法寶也是裹環為了自己,但最後一次在哭佛手中喚出陰錯陽差,貨真價實的救了溫樂陽和慕慕的小命,而且用的還是斷妖身的法術,把他自己傷得不輕。

救命之恩溫樂陽是無論如何也會報的。不過他說什麼也沒想到裹環會沒頭沒腦的問出那麼一句話來。

溫不做聞到了八卦的味道,幾乎是飄著就過來了:「我家溫樂陽,最得萇狸師祖的寵愛!」

溫樂陽也呵呵笑著,眉眼裡透出些小得意:「我在萇狸師祖跟前,倒的確不怎麼拘束……」

裹環的聲音更客氣了:「那就好那就好,娃兒,有個事情還得請你幫忙……」他的話還沒說完,溫不做突然對著玉刀大聲斷喝:「說!」

溫樂陽幾乎都感覺到玉刀里一哆嗦,愣了片刻裹環才愣愣的問:「說、說什麼?」

溫不做臉上閃爍興奮光芒:「扭扭捏捏,大有問題!」

溫樂陽心裡也沒根,這個玉刀裹環自從開口說話以來,一直生硬傲慢,除了拓斜師祖之外,對誰都沒有一丁點的尊敬和客氣,剛才在提起萇狸的時候,突然變得細聲細氣,好像還很不好意思。

「萇狸師祖的心上人,是我們拓斜師祖。嘿,裹環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誰救了你的老命……不過。」溫不做嘴裡哼哼冷笑,臉上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像:「情之所在,只怕也由不得你。」

裹環終於明白溫不做的意思了,不等他說完立刻破口大罵:「放你的臭屁!老子得道萬年,早就沒了、沒了那種心思。萇狸在我眼裡不過是個女娃娃,比著你們也未必大了多少……」

溫不做滿臉果然如此的神色:「惱羞成怒了?」

裹環氣的哇哇怪叫,看架勢溫不做要是再說下去,裹環拼著粉身碎骨也要再喚出陰錯陽差削他,削他的嘴。

溫樂陽哭笑不得趕緊勸解。安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問:「那你打聽我萇狸師祖做什麼?」

「這個小人在旁邊我不說,就當老子白白救了你!」裹環來勁了,又開始耍青皮。

溫不做哈哈大笑剛要說話,被溫四老爺飛過來的一隻茶壺砸跑了。

裹環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惡氣:「娃娃,我想讓萇狸幫我個忙。上次說過,我在自己的洞府里煉出了一般變化,也就是一個分身,但是因為萇狸搗亂,分身里元神稀散,就是個不會說不會動也不會死的傻子。」

溫樂陽大概明白了裹環要幹什麼,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果然,裹環接著就說道:「這個分身當時雖然沒用,但是現在如果還在的話,可就派上大用場了!這個分身本來就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聽裹環這個說法,溫樂陽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裹環越說越激動:「只要找到分身,我就炸碎這塊雷心,拼著魂飛魄散的大險也要回到到分身里,如果成了就能再世為人,如果不成……嘿,總得試一試!」

溫樂陽有點不明白:「那你找萇狸師祖幹什麼?」

「一來,要是有個大妖肯主持法陣為幫我護法,成功的機會會大增,不過主持法陣的人會折損些修為;二來,上次我去追萇狸之前恢複了護山的陣法,一般人根本無法上去,萇狸以前破過一次,要是她能幫忙可以省去不少波折麻煩;第三嘛……」

裹環說道第三的時候,聲音突然再度扭捏了起來:「我的洞府究竟在哪,我想不起來了,還得靠萇狸幫我找!」

溫樂陽啊了一聲,拎起一根村子裡同族兄弟剛給他送來的胡蘿蔔:「你找不著自己的洞府了?」

「雷心玉雖然和我山魈同屬五行土行,但是我附魂的時候也損失損失了不少妖元,我醒來之後,已經又不少事情記不起來了,偏偏最重要的洞府在哪,也在其中!」

裹環說完停頓了,似乎怕溫樂陽不答應,又開始講理:「你說,我沒惹萇狸,結果她上門搗亂搶走我的法寶,害得我煉出了個傻子分身,是她不對在先吧?我和她追追打打,雖然惡語相向但是也沒真地傷了誰,這仇也不算大吧?後來我被妖人暗算鑽進了雷心玉里苟延殘喘,歸根結底是因為她吧,現在於情於理她也應該幫我一下……對、對吧?而且……我發動斷妖身,實際上就已經丟了用這把玉刀重新修鍊的機會,如果不能恢複肉身,過不了十年八年也就該魂飛魄散了。」

裹環的聲音雖然響亮,但是越說越沒底氣,以己度人,如果他是萇狸的話,才不會管其他妖怪的死活。

裹環品山魈,自視極高,自從老巢招搖山崩塌之後,就獨來獨往根本不理會其他的妖門同道,如果不是現在身在玉刀,又偏偏還有那麼一絲重活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會去求萇狸。

裹環剛說完,一個又熟悉又可恨的聲音毫無徵兆的從溫樂陽身邊響起:「做夢,萇狸先祖消耗修為幫你回覆身體,你還魂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們師祖奶奶報仇!」溫不做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就站在溫樂陽身邊。

溫樂陽足足嚇了一跳。

裹環趕忙解釋:「我妖元已經大損,而且分身充其量也就能負擔我三成的神通,根本鬥不過萇狸。要實在不放心,就讓萇狸帶我回到洞府,不用她主持法陣也行!」

溫樂陽笑得挺厚道,語氣很堅定:「等萇狸師祖回來,我求她老人家,她答應不答應我不敢做主,不過我儘力而為!」裹環發動斷妖身救溫樂陽和慕慕,就是為了賭一賭,先把人情送出去,換自己一線重獲自由的機會。溫樂陽自然沒話說,這件事肯定要幫裹環說說情。

裹環似乎鬆了一口氣:「你就照著剛才我說的話,再給萇狸說一遍,於情於理她也得救我一次不是?」

溫不做噗嗤就樂了:「要真像你這麼說,萇狸師祖當場就能把你碾成雷心痧送給小易。」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幾位溫家老爺子也都笑了,萇狸師祖可不是個喜歡講理的人。

溫樂陽也笑了,不過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臉色倏地變得鄭重起來:「裹環,你怎麼知道我萇狸師祖還活著?」從裹環醒過來之後,從沒有人告訴過他萇狸還活著,直到剛才他突然提起了請萇狸幫忙,開始的時候溫樂陽也沒在意,現在一想起來立刻充滿了疑心。

這次輪到裹環一愣:「說的什麼廢話,萇狸當然還活著,她才多大年齡!」他根本就不知道妖門在兩千年里幾乎被屠戮殆盡的事情,在裹環看來,萇狸活到現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僅萇狸,其他的大妖應該也都活的滋潤無比。

溫樂陽一邊和裹環說話,一邊催動身體里的生死毒緩緩流淌。白天里他連受紫雀老道雙拳和哭佛一指的重擊,但是對於他的身體來說,這種純粹的硬傷似乎好的很快。

慕慕在救阿蛋的時候,被溫樂陽撞了一下子,受傷極重,不過好在和溫樂陽一樣只是硬傷,溫、苗、駱三家誰都不缺治傷的靈藥,雖然吐了不少血,小臉蒼白的讓人心疼,但不會有性命之虞,手腳麻利的小易和幾個溫家婦女照顧她。

阿蛋舉著個裝滿清水的銅盆,寸步不離主人身邊,過一會就咿咿呀呀的催其他人給慕慕搽臉。

刑房裡一直沒什麼動靜,既不見佛光流轉,也聽不到佛偈吟唱,直到第二天破曉時分,屋子裡突然傳出了咕咚一聲,在外面守著的眾人立刻搶了進去。

老和尚不樂的臉色已經從蒼白變成了暗暗的灰黑,正摔在地上,努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而木板床上的妖僧三斷,緩緩睜開雙眼,目光里看不出一絲感情,好像死魚般獃滯。

大夥手忙腳亂地把不樂扶起來,老和尚費力地搖搖頭:「無礙無礙,總算救醒了他。」說著又費力的喘息了一會,才對著依舊佝僂著身體的妖僧三斷說:「上次在煞地閻摩羅王寺一戰,我就有一句話想問你。」

妖僧三斷的眼珠動了動,把目光投向了老和尚,臉上的皺紋扯著他光禿禿的頭皮,一起抽動了一下,似乎是一個笑容。

老和尚不樂在眾人的攙扶下,做到了妖僧的對面:「你還認得我嗎?」

溫不做一跺腳:「您就想問他這句話?」沒人搭理他,溫不做也早就習慣自己冷場王的地位了。

妖僧三斷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一絲神采與光澤,就好像已經死了三天三夜,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聲音卻像切金斷玉般清脆動聽:「一千年前,你聽過我講經。」

老和尚不樂雖然臉色灰敗,但是聞言眼睛卻一亮:「你果然還記得我!」

妖僧三斷嗯了一聲:「師父說過,你要能抹去妖性便是一份功德,留了你一條性命。所以你來聽我講經的時候,我多留意了你一些,也就記住了。」

別人聽的一頭霧水,老和尚不樂滿臉驚訝,從椅子上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隨即又手腳酸軟的摔倒,勉強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妖僧:「你師父……你師父是哪個?!」

妖僧發出了兩聲輕笑,如九天梵唱般,沁人心脾說不出的清涼,笑聲明明帶著幾分輕快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