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三十二章 川菜

大老爺邁步進屋,對著身後捧著大包小包的溫樂陽幾個人一揮手:「把東西全放我床底下!那……個馬就別牽進來了!」溫樂陽和大伯溫吞海從床邊撅著屁股忙活著,水鏡和尚已經耐不住性子,瓮聲瓮氣的問:「溫家和羅海湖一字宮有什麼淵源?」

幾個老頭都搖搖頭,溫樂陽以前聽老兔妖不樂說過,佛宗大慈悲寺和俗家羅海湖一字宮同列正道五福,是修真界的魁首之一,另外在苗疆為禍的鏡泊妖女,在千多年前也是惹惱了一字宮才被滅門。

溫樂陽往床底下塞完寶貝拍拍手站起來,摸出一根胡蘿蔔放進嘴裡:「他們都是一字宮的?」

水鏡和尚搖搖頭:「算不上,都是些依附於一字宮的修真小門宗,沒聽他們都在名諱中間加上個一字嗎,這些門宗或者祖先、或者掌門都是一字宮出身。」

溫吞海呵呵笑道:「原來一字宮的人,名字中間都加了個一字!」

和尚繼續搖頭:「只有那些外系的門派弟子,為了表明身份才會這樣,真正的一字宮直系弟子都沒有這個講究,該叫啥叫啥。」

稽非也呵呵笑著說:「正道五福都有自己的勢力,像大慈悲寺,被天下七十二座古剎共舉為修佛聖宗,五福里的三座道門之下有著無數小派,一字宮也不例外,一般的事情根本不用自己張羅,只要吩咐一句,下面自然有人給辦的妥妥帖帖的。」說完以後又喜滋滋的嘆了口氣:「沒想到咱們小……那個,人緣還真好。大慈悲寺就不用說了,現在一字宮也趕著給你送禮。這些禮物沒有一件是凡品,照我看有幾家可是把家底都翻出來了!」

溫樂陽先沒說話,攥著根胡蘿蔔把自己最近這兩年里的經歷仔細的回想了一遍,這才對著四位爺爺疑問的目光用力搖搖頭:「我以前和一字宮從來沒打過交道,也不認識名諱裡帶著一字的修士。他們恭喜我什麼我也不知道。」

四老爺突然開口,簡簡單單的說了六個字:「會不會是萇狸?」

一向眼高於頂、看不起世人的修真門宗突然像約好了似的,爭前恐後的給溫家送禮。見到溫樂陽都是從頭到尾一番誇獎,然後放下貴重禮品扭頭就走。這些門宗都是以一字宮馬首是瞻,肯定不是看著大慈悲寺的面子,想來想去原因也只能系在他們溫家那位師祖奶奶大妖萇狸身上。

大伯溫吞海伸手拍著溫樂陽的肩膀:「小子,難道一字宮看上你了,想要聘你做姑爺?」

溫樂陽一下就樂了,沒大沒小的跟大伯貧氣:「您別以己度人,侄子可沒您當年的風範。」

溫吞海得意無比的哈哈大笑:「你小子也不賴,我看小易,還有駱家的那個漂亮丫頭……」說著半截看到四老爺陰森森的瞅著他,趕緊岔開話題,裝模作樣地分析:「這些寶貝件件都珍貴無比,但是要說對心思,全不如送個嬌滴滴的美嬌娘,才最配得上少年人的那點小心眼,我就不信那麼多老江湖,連這點都想不到。」

稽非跟水鏡滿臉的佩服,對著大伯挑起大拇指:「這番大論讓人茅塞頓開。高明!」

溫吞海謙虛的拱拱手:「我當縣長那會,人家托我辦事……」

溫大老爺聽不下去他們胡說八道,更懶得跟著瞎猜,眯著眼睛盯著地面,也不知道是在問誰:「能查嗎?」

大家長正經發話了,溫吞海和溫樂陽兩個人表情同時一整,點頭答應:「明天我們就下山去查!」

溫大老爺依舊眯著眼睛,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

稽非老道從旁邊眼珠轉了兩圈,笑嘻嘻的踏上一步:「這事兒還是我們哥倆去查方便些,修真界的事兒我們輕車熟路,這些一字宮的小嘍嘍肯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要查估計也不是啥難事……」說著,老道斜眼對著和尚使了個眼色。

水鏡和尚立刻站起來,裝模作樣、面色焦急的對著老道大吼:「咱倆怎麼下山,身上八個兜兒加一塊湊不出五毛錢,下山還不得餓死!」

溫樂陽哈哈大笑著回頭瞪了和尚一眼:「大師,您這戲忒過!」

兩個出家人都訕訕地搓手心,修士里像他們倆混得這麼慘的實在不多見。

溫吞海出門轉了一圈,再回來的時候手裡舉著兩疊鈔票和一對手機,塞給哥倆一人一份。和尚心細,挨張看鈔票號碼,一會就眉花眼笑。

老道卻正義凜然的搖頭:「貧道倒不是為了這點盤纏矯情,而是吧……」說著老道把鈔票揣進兜里,目光對著溫大老爺床底下一掃一掃的,那底下剛進去一把絕世好劍:「一字宮也不是小角色,這件事又處處透著古怪,萬一他們有什麼陰謀,我的寶貝飛劍又在苗寨傷了圓神,到現在還沒回覆……」

溫大老爺突然仰天打了一個打哈欠,好像沒聽見老道的話,大聲的喃喃自語:「老了,不中用了,到點就得上床睡覺,坐不住了。這事就這樣吧,勞煩兩位了,有什麼需要儘管跟吞海和樂陽說。」

稽非一跺腳:「老爺子,您這戲比和尚還過!」

溫大老爺恍若未聞,睡眼稀鬆的向著自己的寶貝床鋪走去,嘴裡還念叨著:「溫樂陽啊,現在你是做師傅的人了,有時候也得注重點儀錶威嚴……」

和尚見好就收,拉著老道的袖子就往外走,嘴裡低聲嘀咕著:「要啥絕世好劍啊!一人一萬不少了……」兩個出家人也沒再耽擱,最近在溫家村裡閑的筋骨都鬆了,正商量著過了節出去轉轉,借著查案連夜下山去了。

溫樂陽出來以後又和大伯商量了一會。想來想去也找不到條線索,溫吞海囑咐他最近先別回紅葉林。

第二天開始,上山送禮的依舊絡繹不絕,來的人無一例外名諱中間都加了個一字,有的仙風道骨,有的器宇軒昂,全部都是有名有姓的修真流派,但是上山以後就堆起親切的笑容。見到有皺紋的溫家人就施晚輩禮,和溫樂陽拍著肩膀稱兄道弟,嘴裡不迭的道喜,道的什麼喜卻打死也不說。

禮物越收越多,越收越貴重。一連十幾天下來,溫大老爺吩咐村裡會做木匠活的弟子重新給他打了張大床。

平時主理村子大小事務的溫吞海沉不住氣了。找到大爺低聲問:「大家長,您看是不是先把山封住,不讓這些門道上來了?」

大老爺勃然大怒:「放屁,你個敗家的東西!」

稽非和水鏡兩個人,自從下山之後就再沒什麼消息,中間發過幾個簡訊回來,都說還在查。

直到一個月之後,送禮的人才漸漸稀疏下來,終於接連幾天都沒什麼動靜了,溫樂陽心裡卻更不踏實了。這天正琢磨著是不是跟大爺商量下,讓自己下山去找找兩個出家人,突然一個好像兩塊鵝卵石交擊、生硬鏗鏘的聲音,遠遠的從山腳下傳來:「姓溫的最近好大的名聲,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真才實學!」

大伯溫吞海一皺眉,來的人語氣不善,明顯是來鬧事的,一揮手就要帶人下山。

溫大老爺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攔住了大伯,有些失落的嘆氣:「聽口氣,不像是來送禮的。」

這次來的人的確不是送禮的。

不大的功夫,腳步聲疊疊響起,空氣里緩緩透出一股腥風,隨即人影閃動,七八個年輕人魚貫進村,什麼打扮的有,有人穿唐裝有人穿西服,臉上的表情都糾結著不忿和不屑。

為首的一個不到三十歲,在他身旁赫然跟著一頭白皮火紋、比犀牛還大的猛虎。

溫樂陽濃眉一軒,邁步走到村口把他們攔住,沉聲問:「你們是誰?」

溫家的弟子也都三三兩兩的走出來,看似無意東一簇西一簇的站著,不動聲色的把來人圍在中央。小易的大眸子里閃動著興奮,一伸手抄起了大喇叭。

火紋老虎身體微躬,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咆哮,警告著溫家弟子。

為首的那個年輕漢子長的劍眉星目,翹起的嘴角掛滿了不屑:「靈虎丘白振,這些都是我朋友。」

在他身後的那幾個年輕人也各自自報家門:

「大直沽,張尚!」跟在白振身後自我介紹的是個瘦子,拇指上套著偌大一個翠玉扳指,偶爾精華流連,一看就不是凡品。

「七寸竹林,夏不凡!」

「鋸牛頭谷,劉梓墨!」

「火鶴門,辛長弓!」

這群青年各個出身不同,舉手投足里都有著不小的做派,看樣子都是些門宗里少年得志的人物,也不知道為啥湊到一起上山搗亂。

牽著老虎的白振得意洋洋的等同伴們介紹完畢,有些奇怪的看了無動於衷的溫樂陽一樣,似乎很難接受他還沒被這些名頭嚇壞了的事實,回頭對著同伴們笑道:「這是個傻小子!」

身後的青年們都笑了,其中大直沽的張尚笑得最大聲。

溫吞海剛要喝罵,被大老爺一把拉住,老頭笑呵呵的搖搖頭,用下頜一指溫樂陽。

白振繼續挺著胸膛,大聲喝問:「溫樂陽呢,讓他出來給我瞧瞧!他要是不敢見人,我們可就動手了,毒?下三濫的玩意……」

溫樂陽摸出了根胡蘿蔔,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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