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衣裳——稍子 第五章

凌晨一點鐘了,店裡的女性大半已回家了,在一半燈光已熄滅了的店裡,知道此次事件的人正圍著球繪,各自坐在適當的席位上。懷恨球繪的四個人以及阿明、紅子、由加、老闆娘,還有吧台小弟、阿稍、高藤、軍平——球繪得意地環顧前一刻鐘還對客人們熱絡不已,如今卻個個臉上籠罩著與剛才廻異的冷漠和靜寂的十二個人。

「邀集各位來,是因為不在大家面前逼使兇手招供的話,心有不甘。所以才將各位齊聚一堂的。阿明,認罪吧!襲擊我的人就是你……」

球繪的話語和她的視線一樣兇狠強硬,阿明臉色蒼白,雙唇哆嗦,只能吐出「不是我……」的低語了。

「你說什麼呀?雖然當時周圍一片黑暗,你的臉看不清,不過香水味可瞞不了我,被突襲時,我可是很清楚地聞到你身上斯坎廸牌的香水……」

球繪就是為了說出這句話,才將大家留下來的吧!隱藏在球繪含有深意的微笑里的就是這句話。

很意外地,回答得意問話者的人竟然是老闆娘的笑聲。

「傻瓜。球繪,你嗅到的香水是你自己的呀!你不是也擦斯坎廸香水?」

「可是——」

「攻擊你的人沒擦香水啦!所以才會使你將自己身上的香水誤以為是兇手的味道——這樣你明白了吧?兇手是不擦香水的,而且你也知道的,這店裡唯一不擦香水的只有一個人。」老闆娘以欲捕獲獵物般的眼神注視著球繪,然後緩緩加上一句:

「就是我!」她由珠子串成的手提包里拿出刀子扔向球繪。刀上有黑色已凝結的血跡。

「理由你是知道的——因為羽島移情於你,故而懷恨在心。」

「老闆娘——竟然是你……」

球繪強抑怒氣終於說出話來,因憤怒而抖顫的手伸進胸部,拿出在休息室老闆娘塞給她的錢,使盡全力投向她。鈔票打中老闆娘的額頭,紛紛飄落地面。老闆娘紋風不動,冷靜得幾乎面無表情。與全身發抖的球繪相比,更顯沉著兩倍、三倍,微笑甚至浮現她臉龐。

「我不是會說過,不以這些錢謝罪心不能安?所以才給你這些錢的。很抱歉讓你受傷了——怎麼樣?你現在氣可以消了吧?」

正當球繪欲嚷叫起來時。坐在軍平旁邊的阿稍出聲了:

「不對,不是老闆娘。」

「老闆娘,對不起。剛才我在化妝室偷聽到你對阿明說:『罪行由我來擔,你只要佯裝什麼事都不知道即可。』……所以,老闆娘是代罪羔羊啊!」

軍平憶起去補妝回來的稍子神色有異,以及語氣中顯出確信老闆娘絕對不是兇手等事。

「阿稍,你在胡說什麼呀?」老闆娘叫道,球繪的眼珠子輪流轉望著老闆娘和阿明。

「到底怎麼回事嘛?」

「只不過是阿稍說謊這麼一回事罷了!」老闆娘一直保持著的從容冷靜崩潰了,她以亂了方寸的聲音急速說道,「球繪,攻擊你的人是我啦!我並非代罪羔羊。」

「是的!」這一回是軍平講話了。

「老闆娘並非寃枉的。襲擊球繪的人確實是老闆娘——此次事件中唯一的真正被害者就是球繪你啦!」

是不解軍平話中之意吧?所有的人,包括球繪在內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雖感受到來人的視線如針一般刺人,但軍平仍繼續未竟的話。

「有所謂『寃罪』一詞。就是嫁禍於人——若有相反於此,被他人所害,稱為『寃害』的說法的話,這次事件正是如此。球繪,你是被真正的被害者設計變成了被害者。」

軍平的眼光由球繪身上轉移至老闆娘,問道:「可以把左袖子捲起來,讓我看看左腕?」老闆娘的臉色轉瞬間變得蒼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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