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僅一人——宵子 楔子

開演前一小時四十六分。女主角在後台攬鏡自照。鏡中的臉嚴肅得如同面臨大敵一般。她倒出一些乳液,好像在宣告事情即將開始一樣,手指遊走於額上,而後細心地拉一拉四十五歲的歲月痕迹,又抹上另外的面霜。

十三分鐘之後,上好粉底的她握著口紅,以擦口紅為上妝的第一步驟是她的習慣。吸吮過多少男人的唇瓣……對多少男人傾吐愛語的唇瓣……系牽著她與男人之間關係的就是這兩片微微翹向兩頰的美麗紅唇;而手上的口紅是為了今日而請日本頂尖設計師特別調配的色澤。她滿足地凝視微妙地混合紅、紫、灰三色的口紅,移往嘴唇上色,突然手停在牛空中。

「今晚的戲劇只為表演給一個人看!」

望著鏡中的自己,輕緩呢哺。

今晚,劇場里將聚集近百位客人,但她真心想邀請的只有一個客人。不斷重複演練,幾度要求編劇改寫台詞。細細思量劇中服飾,並請人特別調配口紅顏色,這一切,都是為了那一個觀眾。布置最華麗的舞台,為的是必須讓他欣賞到今晚她美的極點。再怎麼樣也一定要在已經喪失光艷的肌膚里,再創二十年前轟動日本、倍受讚譽、被封為瑪利亞的微笑時那般年輕美麗的臉。

「是的,只為了那唯一的觀眾……」

好像這是會變為美麗的呪文般,她反覆念了三遍,以接受挑戰般的眼神凝望鏡中的臉,手中的口紅擦染出最初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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