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麥克斯韋和 「科學獃子」

我們應該為滿足人們對知識的好奇心而進行投資。

——羅納德·里根1980年競選演說

沒有任何事情比提高公眾的科學和文化水平更值得我們去給予支持。在每一個國家,知識都是公眾獲得幸福的最堅實的基礎。

——喬治·華盛頓1790年1月8日國會致詞

思維模式化種類繁多。種族群體思維模式化,各個國家的國民和宗教的思維模式化,性別和對男女優先權的認識模式化,對在一年中各個出生時間的看法模式化(太陽徵兆占星術),對職業看法模式化。對這些模式化的最寬容的解釋將其歸咎於一種思維惰性:不是根據人的優點或缺點對人進行評價,而是將注意力集中於對人的零星信息,然後將這些零星信息歸入到以前建立的數量本來就不多的認識框架中。

這樣做省去了思考的麻煩,但卻造成了由於在許多問題上的深刻的偏見所付出的代價。思維懶惰也使人不與大多數人進行接觸,思維方式與人的思維多樣性格格不入。即便在許多情況下模式化的思維方式有效,但肯定在很多個別情況下是要失敗的。人的類型呈鐘形曲線。平均值上顯示的是每種不同特性的人,而極特殊的少數人分布在曲線的兩個極端。

有些模式化的形成是沒有控制各種變數,忘記了其它可能起作用的因素所造成的結果。例如,模式化的思維方式通常認為,在科學領域內幾乎沒有女性。很多男科學家對此態度十分明確:這種情況證明女性缺乏從事科學工作的能力。從氣質上講,科學不適合她們,對她們來說科學太難了,科學要求具有一種女性所不具有的才智,她們太容易感情用事而難以探求客觀事物。你能想像得出有什麼偉大的女理論物理學家嗎?……等等諸如此類的言論。但從那以後,這種錯誤認識不攻自破。今天的女性已在科學的大多數領域佔據了一席之地。在我所從事的天文和行星研究領域,女性近來異軍突起,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發現,為天文學吹來了一股急切需要的清新空氣。

在本世紀五六十年代以及更早一些時候,所有的著名男科學家都那麼權威性地宣稱女性在智力上有缺欠,他們遺漏了什麼信息呢?坦率地講,是社會使婦女們不能進入科學領域,然後指責她們不能從事科學。他們混淆了原因和結果:

你想成為天文學家嗎?小姐?對不起。

為什麼你不能呢?因為你不合適。

我們怎麼知道你不合適?因為從來沒有女人成為天文學家。

如此直截了當,這些話聽起來實在荒謬。偏見的計謀真是狡詐。受鄙視的群體被站不住腳的證據拒之門外,有時候他們的這種自信和蔑視使得我們中的一些人,包括一些受害者本人都未能分辨出這些自編自演的騙人把戲。

對懷疑論者召開的會議作一個簡單的觀察,隨便瞥一眼「超常現象科學研究委員會」成員的名單,你就會發現男性所佔據的巨大優勢。其他人宣稱在婦女中有比男人多得多的人數相信占星術(在大多數「女人」的雜誌中有用占星術算命的內容,而在「男人」的雜誌中卻基本沒有)、水晶球算命、超感知覺等等。一些評論人員認為,男人特別具有懷疑精神。男人富有進取精神、競爭意識、勇於面對任何事情,而且思維嚴謹。他們說,女人很容易接受各種觀點、看法容易取得一致、對於挑戰常規知識缺乏興趣。但是從我的經驗來看,女科學家和她們的男性對手們一樣具有敏銳的懷疑精神。這正是科學家素質的組成部分。這種對女性的批評如果確實存在的話,那麼,它也是以一種司空見慣的拙劣的掩蓋方式告訴世界:如果你不激勵女人了解什麼是懷疑精神,不教給她們懷疑論的基本觀點和思維方法,那麼,毫無疑問,女人是不可能具備懷疑精神的。打開大門讓她們進來,她們也會和其他人一樣具備懷疑精神。

對職業形成模式化認識的各種職業中包括科學。科學家都是木訥的「書獃子」,社會交往笨拙,鑽研晦澀難懂的問題,這些問題正常人不會有任何感興趣之處(即使他們願意花費所需要的時間),理智健全的人也不會去做這樣的工作。你也可能對科學家們說:「過正常的生活吧!」

我曾經要求一位我認識了11年的專家對「科學獃子」的當代特點進行一個詳細的描述。我要強調的是,她僅僅是對她自己的感受進行敘述,她沒有必要贊同傳統的偏見。

「獃子」們把皮帶系在緊靠胸廓的下邊。他們的短袖衫上配帶的防護罩中插滿令人敬畏的五顏六色的鋼筆和鉛筆。能編程的計算器裝在一個特製皮套中。他們都戴著厚厚的眼鏡,折斷了的鼻樑架用邦迪膠帶粘著。他們缺乏社會交往的基本技能,對這種技能的缺乏他們毫不在意、漠不關心。他們笑時,會發出一種哼鼻聲。他們彼此用一種晦澀難懂的語言交談。他們會抓住機會在除了體育課以外的所有課堂上贏得更多的讚揚。他們對普通人不屑一顧,普通人也嘲笑他們。許多「科學獃子」都叫類似諾曼的名字(諾曼征服就是一群高束皮帶、穿著保護罩、拿著計算器、戴著破眼鏡的「獃子」入侵英格蘭)。男「獃子」多於女「獃子」,但是兩者中都不少。「獃子」們從不約會。如果你是一個「獃子」,你就不會太瀟洒,反之亦然。

這當然是一種模式化的認識。也有許多科學家穿著典雅,舉止風度也相當瀟洒,很多人都渴望和他們約會,他們也不會懷揣計算器去參加社交活動。如果你邀請他們去你家做客,你不會想到他們是科學家。

但是有的科學家或多或少的確適合這種模式。他們在社交方面相當笨拙。與掘土機駕駛員、時裝設計師或者高速公路巡邏警察相比,科學家中的「獃子」比例會更高些。可能科學家比起酒吧男招待、外科醫生或快餐廚師來更木訥。為什麼會這樣呢?也許在與他人交往中沒有天賦的人就到那些無需與人打交道的事業,特別是數學和物理學中去尋求自己的天地;也許對艱深難題的刻苦研究需要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使得他們難有閑暇去學習社會處世方面的知識。或許兩方面原因兼而有之。

與人們心目中近乎瘋癲的科學家形象一樣,「獃子」科學家的模式化認識在我們這個社會也十分普遍。對科學家「書獃子」似的舉止開一些善意的玩笑有什麼不妥之處嗎?不論什麼原因,如果人們不喜歡人們心目中的「書獃子」科學家,那麼,他們就不會更好地支持科學事業。為什麼要資助怪人們去進行那些愚蠢而又令人費解的研究計畫呢?我們所能夠給予的答案是,科學之所以得到支持是因為科學為整個社會各階層的人帶來了特別的利益。這點,在本書的前面部分我已經談到。因此,那些認為「獃子」有些令人討厭的人,同時卻又渴求科學成果。他們處於矛盾之中。一個吸引人的解決辦法就是直接指導科學家的行為,不要只給他們錢,讓他們用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應該告訴他們我們需要的東西,如進行這個發明或進行那方面的研究。錢不要僅用來滿足「獃子」們的好奇心,而要用來造福社會。這道理似乎很簡單。

我們遇到的麻煩是你不可能安排某人從事一項特定的發明,即使是花費多少並沒有人反對,你也很難保證能夠獲得發明結果。沒有對知識的整體了解,在你的頭腦中就無法形成發明的思想。科學史告訴我們,一個人通常很難在某一個確定的方向中按社會的總體需要進行發明和創造。發明的想法可能會出自那些窮鄉僻壤中的孤寂的年輕人的無聊遐想。它們甚至被其他科學家忽略或輕視,有時直到新一代的科學家成長起來,才發現這些新思想。激勵大量的現實中的發明而抹殺了出於好奇心的研究經常得到適得其反的效果。

假設:在上帝的恩賜之下,你成為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的維多利亞女王,也是在英帝國最為興盛輝煌的年代中信仰的捍衛者。你的管轄領地延伸到這個星球的每一個角落。世界版圖上到處可見英國的紅艦隊。你掌管著世界一流的技術力量。蒸汽機是在大不列顛得以完善的,這主要歸功於蘇格蘭的工程師們,是他們在火車和蒸汽船方面所發揮的技術專長使英帝國緊密地連接為一體。

假如1860年你有一個富有遠見的想法,你的這個大膽的想法假如被儒勒·凡爾納的出版商所駁回。你想有一種機器能傳達你的聲音,能將描繪帝國的輝煌圖景傳輸到這個帝國的每個家庭。另外,聲音和圖像不是從管道或電線中傳輸出來的,而是以某種方式通過空氣傳播,這樣,在工作中和在某一場地的人們就能馬上收到旨在確保忠誠和職業道德的鼓舞性的致辭。福音也通過同樣的方式傳送到所有人的耳朵中。其它社會所需要的電器設備也可毫不費力地得到。

這樣,在總理的支持之下,你召集內閣、帝國司令部的全體參謀和帝國最傑出的科學家和工程師。你將撥款100萬英鎊並告訴他們,在1860年這是一筆大錢,如果他們需要更多的錢,儘管向你伸手,你並不在乎他們怎樣做。啊,是的,這個工程叫做威斯敏斯特計畫。

通過這樣大的投入可能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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