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戰爭與和平 第五章 軍婚

普奇雄一聲令下,親兵們立刻殺氣騰騰而去,這時大軍已經停止前進,士兵們基本都知道了這事,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大夥都清楚普奇雄的脾氣,不禁頗為惴惴起來。

不多時,那十幾個親兵就像陣風一般押著一個士兵回來,看此人服色是步兵營中最普通的列兵,武器已經被解除,被五花大綁著押到了我們面前。眾親兵喝道:「跪下!」這人便二話不說跪在了那年輕女子身旁。

普奇雄低頭看著他:「姓名。」

「秦栓子。」

普奇雄一指那女子問他道:「昨天夜裡,你是不是……」說到這似乎破費措辭,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形容了。

秦栓子卻頭一揚道:「普將軍,您不用再問了,我全認了!」

普奇雄臉上頓時罩了一層寒氣,森然道:「那你可知道姦淫民女該當如何嗎?」

秦栓子道:「依律當斬!」

普奇雄道:「你還有什麼說的嗎?」

秦栓子扭頭看著那女子,臉上表情古怪,柔聲道:「沒有。」

普奇雄大怒如狂,喝道:「給我推出去斬了!」兩個親兵不由分說上來就拉秦栓子,秦栓子也不抗拒,只是柔情款款地看著那女子,任憑親兵提起他往空地上走。

我在一邊看得蹊蹺,忍不住道:「等等。」那兩個親兵便站在當地,納悶地看著我。

我轉頭看著李四,問道:「你說你昨天是偶然碰見秦栓子欺辱你未婚妻的,那你又怎麼知道他的姓名和營屬的,難道他幹了壞事還故意跟你說這些?」

李四賠笑道:「回大人,這秦栓子在入伍以前原本就是本村一個潑皮,小人是以知道。」

我又問秦栓子:「這麼說,你和王氏早就認識?」我是越來越覺得這裡面有古怪,首先,李四這人就看著賊眉鼠眼的,一般人家遇到這樣的事情早就亂了方寸,可是他穩穩噹噹地備了銅鑼橫幅,對普奇雄的問話應對如流,顯然平時就是個姦猾人物,再看他身後那些人,目光躲閃,多半不是善類。再說那女子,見到欺負自己的兇手本該驚慌失措才是,可王氏除了神色凄苦以外並沒有害怕的表現,她和秦栓子也絕非像李四說的那麼簡單,至於秦栓子看王氏的眼神,更讓我覺得這裡面有貓膩。

想不到秦栓子聽我有替他開脫之意,卻出人意料道:「史將軍您別問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願受軍法處置。」

普奇雄連聲道:「斬斬斬!」這老頭馭下極嚴,形如烈火,是軍中出了名的鐵面無私,遇到這樣的事情早已按捺不住憤怒,一心要嚴明軍紀。

見那兩個親兵又要去拉秦栓子,我擺手示意他們稍等,看著那女子道:「王氏,你來說,秦栓子昨天真的……真的對你那樣了?」

王氏看著秦栓子,臉色瞬間慘白,隨即木然地點了點頭。我頓感愕然,普奇雄不耐煩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推出去斬了!」

秦栓子在兩個親兵的挾持下轉身而去,然而就在這時王氏卻猛地起身一撲,抱住秦栓子的腳哭道:「大人開恩,我們雖然做了那事,但我是自願的!」

「啊?」眾人全疑惑地張大了嘴,普奇雄也皺了眉頭,李四勃然道:「你這個賤人好不要臉!」說著就去追打王氏,秦栓子一見頓時急了眼,掙脫兩個親兵飛腳去踹李四,李四的下人們則一擁而上幫著李四扭打起來,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我朝張世磊一揮手:「管管。」

張世磊等人一起撲上,將李四及一干村民隔開,他們見秦栓子和王氏明明另有隱情,大家同為軍中戰友,不禁起了敵愾之心,李四幾個開始還撒潑耍賴,被幾十個當兵的鐵胳膊鐵腿地一擋,頓時全都被揍得鼻青臉腫。

我示意張世磊把李四帶在一邊,俯身對王氏道:「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王氏抱著秦栓子嚎啕大哭,良久才抽抽噎噎道:「奴家自幼就和栓子哥相識,他家住村東我家住村西,從小情投意合……」

我點頭道:「嗯嗯,這就對了,這就是說你們倆是青梅竹馬的發小,那怎麼你又嫁給那矮胖子了?」

王氏哀婉道:「只因去年栓子哥被點了兵役前去從軍,奴家家中尚有一個老母需要贍養,除此之外沒有勞力,栓子哥這一去遙遙無期,奴家一家老小生計無著,鄉紳李四故妻新亡,有意娶奴家為續弦,答應贍養老母,奴家無奈只能從權。」

秦栓子黯然道:「你跟將軍說這些幹什麼,都是我對不起你。」

我小聲問張世磊:「兵役是怎麼回事?」

張世磊道:「按國家法制,男子年滿18都有義務參軍,按照一戶一丁的規矩,每家都要出人,當然,富戶可以出錢找人代替,看來這秦栓子家裡就他一個男子,而且沒什麼錢。」

在場的士兵聽王氏說完,不少人都露出了傷感的神色,看來有不少人對秦栓子的遭遇感同身受。

現在事情漸漸清晰,秦栓子早在當兵以前就和王氏是一對小情人,恰好大軍行經此地,忍不住趁夜去幽會情人,王氏見情郎這一去前途未卜,於是兩人順其自然地產生了一些旖旎的舉動,但她現在名義上已經是李四的未婚妻,所以李四打著這個旗號來找麻煩,倒是叫人大費腦筋。

我見那李四又老又胖,滿臉奸饞,分明就是個仗勢欺人的地頭蛇,心裡更有意幫秦栓子開脫,於是冷冷對他道:「人家兩人是老相好,你從中橫插了一杠,這強暴之說就不能成立了。」

李四三角眼一橫道:「話不是這麼說,王氏是我未過門的老婆,你們的人和她有了苟且之事,至少得算壞人名節吧?」他見普奇雄似乎更好說話,便叫道,「大人,你可不能護短啊!」

普奇雄沉吟不語,喃喃對我道:「秦栓子這個人還是得殺!」

我意外道:「為什麼呀?」

「大軍新動,此人無視軍隊法紀,若不嚴懲,動搖了軍心怎麼辦?」普奇雄說完不再搭理我,面向秦栓子道,「我還是要殺你,你服不服?」

秦栓子道:「小的原本無話可說。」

「好,推出去,斬!」

王氏一聽頓時大哭起來,抱著秦栓子的大腿不鬆手,哭喊道:「你們要殺他就連我一起殺了吧。」秦栓子低頭道:「妹子,你放手吧。」王氏凄然道:「你要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眼看二人又要被親兵拉開,我忍不住氣往上冒,喝道:「你們給我放手!怎麼殺自己人的時候你們這麼積極?」那幾個親兵被我罵得面紅耳赤退在一邊,我對普奇雄道:「普將軍,你要嚴明軍紀我不反對,可那也得說出個所以然來吧,你要殺他是根據哪條法規發令?」

普奇雄萬料不到我竟會把矛頭指向了他,咳嗽一聲道:「不說別的,就算按逃兵論處也能殺他個二罪歸一。」

我問秦栓子:「昨天晚上你歸營了嗎?」

秦栓子道:「歸了。」

我說:「既然歸營了就不能算逃兵。」

李四在一邊煽風點火道:「那他壞人名節的事怎麼算?」

我怒道:「放屁!人家兩個人你情我願干著你什麼事了?」

李四道:「我可是正經下了聘禮的,王氏現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追究了還能算她是失節,我要追究起來她這就是狼狽為奸,這樣的狗男女是要被浸豬籠的!」

我心裡猛然一亮,明白了秦栓子為什麼一句也不肯解釋,他原本是想一死百了,為的就是保全王氏,讓她免遭這種劫難。可是眼見李四隻是貪圖王氏年輕漂亮,這件事以後他就算不馬上對王氏下毒手,無非是玩一段時間以後也會橫加迫害,我指著秦栓子道:「你這個蠢貨,你也不想想你死了她活得了嗎?」

秦栓子似有所動,忽然跪倒在地道:「小的不求別的,只求史將軍救我妹子性命!」

我恨鐵不成鋼道:「說你是個蠢貨還真是個蠢貨,光救她一個人她也活不了,你還不明白嗎?」我笑眯眯地問,「你跟她相好了這麼長時間,就從沒去她家提過親什麼的?」

我以為我話就說得夠露骨的了,沒想到秦栓子腦子還是轉不過彎兒來,茫然道:「沒……」幸虧王氏這時總算是靈犀一點,搶先道:「我和栓子哥已經私定過終身了。」說著羞得滿臉通紅。

我頓時嚷嚷起來:「哎呀呀,看見沒矮胖子,要說壞人名節也是你壞了人名節,人家已經私定過終身了!」

李四目瞪口呆道:「私定終身……這算什麼?」他又轉頭向普奇雄道,「大人,你得為小人做主啊!」

普奇雄也被我鬧了個大愣怔,他小聲問:「迪載,這個秦栓子莫非和你是舊識?」

我不答他的話,指著秦栓子問李四:「你非把這個人搞死對你有什麼好處?」

王氏道:「里正和栓子哥素有嫌隙,兩人一直不對頭。」

我哼哼了一聲道:「心真夠歹毒的,今天我明告訴你,有我在,這個兵你動不了!」

李四忍不住道:「你是什麼人?」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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