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往事如煙 第十八章 王水生

小綠最後還是走了,北京、上海、香港、澳門、新加坡、馬來西亞,各大城市各大影視唱片公司發來的無數邀請函,甚至是長達數千頁的包裝計畫沒有能讓她動心,四川災區發來的短短几個字讓她義無返顧地背起吉他走了。

那封信上寫著:我們需要錢,我們也需要你的歌聲。

面對小綠的這個選擇我們都沒有多說什麼,好象那才正常似的。

這天,一輛車在外面等著她,小綠收拾了一下,帶了一個很小的包和一把吉他出了門,我們在超市門口等著她,我率先走上去攬了攬她稚嫩的雙肩,問:「還回來嗎?」

小綠怯怯道:「不回來我去哪?」

我笑了。

阿破像抱玩具娃娃一樣把小綠抱上了天,傷心地叫道:「噢,小綠,我們會想你的!」

小綠咯咯笑著,小慧接過小綠,把她頭按在自己懷裡,像大姐姐一樣囑咐著什麼,小綠頻頻點頭,眼睛終於濕潤了。

王成背著手來到小綠身後,遲疑了半天才拿出一個手訂的線裝本來,不好意思道:「知道你喜歡用手工做的本子寫歌詞,大哥我也沒啥別的好送,給你做了一個本兒……」

小綠接過那本兒,「啊」了一聲,驚訝地捂住了嘴,王成頓時得意道:「不用太感動,這對大哥來說無非是小事一樁。」

小綠這時才緩過勁來,驚嘆著說出了後半句話:「做得太難看了!」

我們一起大笑。

當無雙走到小綠身邊時我們所有人都自覺地站在一旁,無雙把小綠環在臂膀里,輕輕道:「保重。」

小綠低下頭,訥訥道:「哦。」

兩個人分開,又對視了一眼,小綠終於走上車去,不停留戀地回頭張望。

我表情帶笑地目送著小綠,然後悄悄碰了碰無雙道:「你這就算完了?」

無雙喃喃道:「我多想親親她,讓她做我的女朋友。」

阿破道:「那你怎麼不去做呢?」

無雙眼巴巴地瞅著小綠上了車,道:「如果她還回來,我一定會說出來的。」

小慧哼哼了一聲道:「原來無雙也有自卑的時候,你覺得你配不上她了。」

無雙有點尷尬地用腳劃拉地上的石頭,不說話。

小慧望著小綠遠去的身影,喃喃道:「小綠走了,你們怎麼想?」

阿破道:「我覺得她還會回來,她不是那種會忘了朋友的人。」

我深情道:「她也許明天就回來,也許永遠也不回來了,但那都不重要,天使就是天使,我將和所有人一樣銘記她的歌聲。」

王成深沉地說:「最重要的是,我們曾與她並肩戰鬥過,我將終生以此為豪。」

小慧喃喃道:「還有呢?」

我們看她一眼,都道:「該你說了。」

小慧沮喪道:「難道你們沒發現,小綠一走,我們沒有收款員了。」

……

在我的面前,擺著一杯剛沏好的,兩塊五一兩的花茶,煙霧裊裊,那張自從我上任以來就伴隨著我的《參考消息》仍然被我擺在面前,我坐在人造革圖釘的椅子里,亘古不變地貌似妖孽……

小綠已經走了一些日子了,她偶爾會打電話回來問我們好,我們的生活也恢複了平靜,超市一直沒有再招人,反正大多來買東西的都是街坊,大不了去旁邊喊我一聲,有時候阿破或小慧也會頂一會班。

這天我正在辦公室里發獃,忽聽旁邊超市裡阿破大喊:「老大,快來!」

我急忙跑過去一看,見阿破正興奮地沖一個老外手舞足蹈,他見我來了,忙喊道:「老大,咱的超市這就算走上國際了。」

那個老外個子很高,皮膚白皙,一身小圓領的西服穿得有條不紊,左邊上衣口袋裡還露出一截白手絹,他的眼睛藍得像一潭湖水,幽深而清澈,牙齒很白,頭髮用髮膠理得一絲不苟,雖然顯得有點過於講究,但這也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老外。

我瞪了阿破一眼,鄙夷道:「沒見過世面,一個老外把你興奮成這樣——」我回過頭沖老外微微一笑道,「砍愛黑而撲油( I HELP YOU有什麼能幫你)?」

老外只是跟我笑,卻不說話。阿破不禁道:「老大,你英語說的對不對啊?」

我也正吃不準,只好換了一句道:「卧特古就賴克(WHAT WOULD YOU LIKE你想要什麼)?」

老外還是不說話,阿破已經在一邊嘿嘿笑了起來,我自尊心受打擊,只能繼續道:「窩特兒(水)?富的(吃的)?」

老外微笑著看我們,我心裡沒底兒道:「阿破,快叫小慧下來。」阿破應了一聲忙打電話。

在這段時間裡我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又跟老外道:「你的,什麼的幹活?」

阿破嘟囔道:「他怎麼也不像日本人啊。」

正在我們倆手足無措的時候,那老外忽然用一口倍兒地道的京腔道:「師傅,給我拿包中南海。」

我和阿破險些一頭杵在地上,異口同聲道:「會說中國話啊?」

老外微笑道:「我在中國待的年頭恐怕比你們都長。」

阿破翻著櫃檯里的煙道:「要點兒幾的?」

老外:「點兒三的……」

老外點上一根點兒三的中南海,抽了一口這才伸出手來跟我說:「介紹一下,我叫斯德里克特.D.羅伯斯庇爾,來自英國。」

我跟他握手道:「你好,斯什麼D屁眼兒……」

老外笑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對一般中國人而言有點拗口,幸好我還有一個中國名字。」

阿破道:「叫什麼?」

老外臉微一紅,尷尬道:「王水生。」

聽他說完這個名字,我和阿破同時一愣,然後大笑起來,都道:「這個名字確實好記多了。」

王水生嘆氣道:「當年我坐船來中國,什麼都不懂,一個中國的老艄公幫我起了這個名字,他說這個名字很吉利,中國人講究遇水則發,生是生生不息。」

阿破點了一根自己的煙問王水生:「來中國多少年了?」

王水生想了想道:「我12歲第一次來中國,今年我112歲,拋去回英國幾次,在中國待的時間起碼有八九十年。」

阿破被煙嗆得咳嗽道:「哥們,吹牛有個度吧?」

我看了一眼王水生,他頭髮濃密,皮膚在亞洲人里都算細膩的,就算歐洲人比較早熟,看外表他今年最多只有30歲。

我笑道:「你要真有112歲,我只能說我已經6000歲了。」

王水生嚴肅道:「我真的100多歲了,不過你們不用覺得我們之間相處會有問題,100歲在我們血族裡就跟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是一樣的。」

阿破納悶道:「血什麼?」

王水生微笑道:「血族,其實就是吸血蝙蝠的後代——認真來講,我不是人。」說到這,王水生的眸子忽然泛起一層深深的幽藍,他沖我們一呲牙,門牙旁兩根長長的吸血牙便伸出來,使他看上去有一種妖異的美。

這個時候阿破不禁也嚇了一跳道:「我靠,吸血鬼啊!」

王水生收了牙,攤手道:「很遺憾,我們如此尊貴的家族一直為世人誤解,他們卑劣地稱我們為吸血鬼,沒想到連你也不能免俗。」

我戒備道:「你來中國幹什麼?」不過目前看來王水生似乎沒有什麼威脅,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手在褲兜里捏住了小鋤頭的柄,我決定,他要敢再沖我們呲嘴給狗日的把牙敲掉……

王水生哀婉道:「我之所以來中國就是因為我的家族一直受到迫害,那些愚民們一旦知道我們是血族,就會不遺餘力地追殺我們,直到我12歲那年,我的家族裡只剩了我一個人。但是天可憐見,我們從來不曾傷害過無辜的人,而且我的家族從中世紀開始就積极參加到人類的活動中來,稍有歷史知識的人都知道我們羅伯斯庇爾家的榮光,我的祖輩曾是伊麗莎白女王欽封的伯爵,按世襲的話,我現在應該是男爵,所以——我至今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貴族和紳士。」

說著,王水生把一隻手捂在肚子上,沖我們鞠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貴族見面禮。

阿破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道:「你丫不會是跟著八國聯軍來的中國吧?」

王水生:「……」

我說:「那麼王爵爺,我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你也見了,我們只是很普通的老百姓,不可能通過外交手段去呼籲你的國家用正確的態度來面對吸血鬼。」

王水生神秘一笑道:「不是你說的這樣吧?據我觀察這裡住著四隻妖力非常強大的妖怪,我沒猜錯的話你和他就是其中的兩隻。」

我笑道:「何以見得呢?」

「除了你們身上的妖氣,還有——誰能見了一隻吸血鬼還能像你們兩個這樣從容呢?」

我直接道:「你想怎麼樣?」

王水生可憐巴巴道:「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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