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亂 第七十八章 別了,五人組

後來我也跟人們討論了關於包子的問題,我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麼想的,是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千杯不醉,還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乾脆自己把自己放倒算了。要是後者的話,那包子的謀略也太高了。

再後來,包子跟我說了實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表演過什麼千杯不醉——

人們讓她表演節目的時候她已經喝多了。

那天我們一直鬧到太陽照常升起。

12點敲鐘那會兒我在等一個電話,結果遲遲未來。我在等項羽。這個年最讓我揪心的事就是沒等到他的電話。

我不知道在這個萬家團圓的日子他在哪裡,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整個正月過得很快,歡樂的日子就是這樣。就像我們當學生那會,就算給你放11個月的假都不會覺得長。我的客戶們每天都在胡吃海塞中度過了,只有扁鵲和華佗在不停地忙。兩個人穿著白大褂,沒日沒夜地待在實驗室里,除了必要的吃睡,足不出戶,我真怕哪天他們忽然搞出來個異形或者哥斯拉什麼的。據我所知他們是在研究一種抗癌的中藥,但從兩人表情上看,進度緩慢。

混吃等死的日子轉眼就過,等孩子們再次全面複課的時候已經是春暖花開了,我的心情也一天一天沉重起來:二傻的日子不多了,五人組的日子不多了。

這段時間包子無疑是最幸福的,她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育才里,纏著這個磨著那個要他們給她講故事。這個女人好象有點變態傾向,異常嚮往動蕩的生活。不過我已經給她下了戒酒令。春節過完,包子的那個沒來……

時間這東西很怪,我剛開始接待客戶的時候那真是頭大如斗度日如年,可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它就嗖一下從我身邊飛過去了。而最怕的那一天還是來了:去年的今天,二傻在劉老六的帶領下來到我的當鋪,也就是說,12點以前他就要離開我們了。

早就掐著日子的李師師和劉邦從昨天開始就沉默不語。花木蘭和吳三桂跟二傻日久情生,也都神傷不已。

這天早上荊軻像以往一樣起來,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傻子嘛,就這點好,好象任何事都影響不了他們的心情。二傻還樂呵呵地跟我說:「我想坐著車四處轉轉。」

「你想去哪?」

「隨便。」

李師師黯然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我奇怪地說:「你不陪金少炎了?」

金少炎這段時間確實有大部分時間在陪著李師師——只是大部分時間而已,我一直以為他會抽出一切時間黏在李師師身邊,但是沒有。他是抽出一切時間在處理公司的事務,連吃飯和睡覺的時間都是精打細算出來的。我不知道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但是李師師於他絕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兩個人之間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

李師師勉強笑道:「一天的時間總還是有的。少炎今天飛到上海去了。」

二傻看看劉邦和花木蘭他們,說:「好了,你們不要去,就我們三個。」

我拍拍劉邦肩膀說:「你好好陪陪鳳鳳,她其實是個好女人。」

劉邦笑得很難看:「那還用你說?可是……」

二傻轉身走向車子:「快點吧,就這樣了。」

包子對這一切並不知情,她一早已經去育才了。

二傻坐在我邊上,我緩緩發動車,在繁華的路上慢慢開著。我問二傻:「為什麼不去看看小趙?」

二傻以他經典的45度角仰視天空,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知道。」他忽然看著前方,說道,「前面往左。」

往左就出了三環,在每一個路口他都很隨意地讓我拐彎,傻子今天有點高深。

沒過一會兒我們就走在了一條荒徑上,二傻再不說話,悠閑地看著路邊的風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只能這樣開著。我忽然想,傻子不會是要我帶著他亡命天涯躲避劉老六吧?之所以帶上李師師是因為她的日子也快到了?說實話,我倒真願意這樣,真的,為了二傻,為了五人組,只要我能做的我都願意!

這時我發現一輛車跟在我們後面,剛才沒注意,現在到了土路上格外顯眼,應該是跟了我們一段時間了。它很快就超過我們,但又不快走,開始有意無意地別我的車頭。

我微微一笑,想起蔣門神就干過這樣的把戲,這又不知道是哪個愛開玩笑的朋友。我把車停在路邊,那車果然也停了。我剛要下去,二傻忽然一攔我:「我去。」

不等我說話,他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從前面那輛車裡出來一個頭戴棒球帽的高個兒,他快步走向駕駛座上的我,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把槍來……

是古德白!這小子沒死!

當古德白看到擋在他面前的二傻時,眉頭皺了皺,毫不猶豫地沖他開了一槍。二傻的身子微微顫了顫,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子彈擊中了他什麼地方,但是他還是一拳打在了古德白的臉上。古德白沖二傻補了一槍,這回我知道打在哪了,從二傻背心的位置射出一股血,就噴在我前面的玻璃上。子彈穿透了他的身體,二傻搖了搖,轟然倒地。

這一刻,我喊不出來,也叫不出來,就好象身在夢魘中……

古德白手裡拿著加了消聲器的手槍,默默地走到我前面。他的眼裡全是怨毒。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無聲地開火了,一槍,兩槍,三槍……子彈在玻璃上激起的火花在我們之間崩濺。古德白毫不氣餒,一絲不苟地開著槍,直到子彈全部打光,他的眼裡才出現了一絲疑惑,手指仍然機械地扣著扳機。他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我知道他是想射擊玻璃上的同一個位置來殺掉我。

但是子彈射光之後他好象也失去了理智,除了不停扣動扳機外,整個人就一動不動地站著。我伸手提起我的板磚包,打開車門慢慢走了出去,然後一磚就把他拍倒,再然後一磚、兩磚、三磚……我同樣拍得一絲不苟,直到古德白的頭頂被我打成一團絮狀物,回過神來的李師師才驚叫著跑出車拉住了我。

我跑到二傻身邊把他抱在懷裡,發現他居然還睜著眼,除了手腳無力外表情還很輕鬆,一點也不像中了槍的人。我大喊大叫著把他抱進車裡,不停呼喚著他的名字:「軻子,挺住,我們這就去醫院!」

李師師喊道:「他有話說!」

我連滾帶爬來到後面,抱起他的頭把耳朵支在他嘴上。二傻眼裡漸漸失去神采,喃喃道:

「我……本來就要走了,我想回育才。」

我抹著眼淚跑上駕駛座,把油門踩到底往育才飛趕。剛走了沒一會兒,就聽到李師師停止了抽噎,用平靜的聲音說:「表哥,荊大哥走了……」

我使勁按住方向盤,一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一直把車開到了育才。

育才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和祥和,充滿了孩子的笑聲和朗朗讀書聲。我開著車衝進舊校區,從車上把二傻抱出來跑進一間大教室。李師師一邊跑一邊叫:「安道全呢?扁鵲呢?華神醫呢?」

這裡基本上全都是我的客戶們,他們見到渾身血淋淋的二傻一起圍了上來,不斷有人大聲問我出什麼事了。三位醫生很快就來了,他們都是見過無數死人的人,一看就知道人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但還是繞著二傻的屍體不肯離開。我把他們趕在一邊,靜靜說:「你們讓他也安靜一會兒吧。」

李師師哭著把經過跟大家都說了,吳用嘆息著說:「作為一個刺客,他可能已經發現古德白的蹤跡了,所以這才故意把他引出來,然後和他拼個同歸於盡。」

教室里沒一個人說話,都默默地看著二傻。好漢們都是見慣了鮮血的人,就算王羲之他們這些文人也都經過了生死,對於生命的消逝他們並不陌生。荊軻今天的死並不會因為少挨兩槍就能避免,他只不過早走了幾個小時而已。這些人更多的是兔死狐悲,已經過了一個年的他們,在第二個新年到來之前,都有這麼一天……

這時教室的門猛然被人撞開,包子跌跌撞撞地衝進來,急聲道:「軻子怎麼了?」當她看到放在兩張桌子上的二傻時,頓時就急了,撲在他跟前大聲道:「這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還不送醫院?」見沒人理她,包子瘋了一樣拉住她身邊每一個人問,「這到底是怎麼了?」

扈三娘摟住包子的肩膀道:「不要太難過了,本來他也是會在今天走的。我們……跟他一樣。」

李師師擦著眼淚拉住包子的手說:「是啊表嫂,我也要走了……就在後天。」

包子愣了一下,死死抓著李師師的手大聲問:「你們去哪兒?」

李師師黯然搖頭。

包子猛地衝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拚命搖著:「什麼叫他們要走了?他們要去哪兒?」見我不說話,包子開始更大力地搖我,「你說話呀——」

我粗暴地把她推開,狂叫:「不要再問老子了!他們每人只有一年的命!」

包子呆了好半天,忽然就像個丟了玩具的孩子一樣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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