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回 胡老嘎獻計收服海寬匪 張作霖籌劃重建保險隊

「唉,我答應了,哪能不幫忙呢。我老胳膊老腿的行走也不方便,你看看你們幾位哪位把匹馬給我留下,有四條腿的那就快多了。」

張作霖說:「騎我的,我那匹菊花青,又老實,又快。」

「那你們幾位是在我家聽信兒啊,還是在哪兒聽信兒?」

孫烈臣說:「在我家,我們先回大虎山。我呀,就給你老兄一天的時間,可不能再拖了,萬一你探聽不出來,這時間可就快到了。」

「我明白,一天吧,明天這時候你們聽准信兒。」

這幾個人回大虎山聽信兒去了。張作霖讓青龍騎著快馬回家送信,告訴此事有希望了,讓大家放心。其實那希望現在還只是一個構想,這叫吃定心丸。送完信青龍又回來。

張作霖長吁短嘆,坐卧不寧,心說早晚把這個消息打聽確實了,我饒不了他,雜種,你這叫眼兒插棒槌,欺人太甚。綁票綁到我們家頭上來了,我豈能饒你,張作霖恨不能把眼角都瞪裂。

也就半天的時間,胡老嘎回來了,他從菊花青上跳下來,邁步往裡走:「烈臣啊,我回來了。」

孫烈臣見面就問:「老兄啊,怎麼樣?」

「咳,沒消息我能回來嗎?」

張作霖一看真能人哪,可不能小看了這老頭兒,能量真大呀。大家把他讓到屋裡頭,先給他滿了杯水,胡老嘎穩穩噹噹喝了兩口:「探聽出來了,各位儘管放心吧,本來我就估摸著是虹螺峴的人乾的,結果我到那兒一打聽,真是那麼回事。現在虹螺峴新近拉起個綹子來,能有四十來人吧,大橫把報字叫海寬,在哪兒冒出這麼個海寬來,我就不摸底了,這活兒就是他們乾的。我見著這個海寬了,海寬說得清楚,新拉起綹子來,手頭有點兒緊,就得跟旁人借點兒錢花,有人給從中拉的線,所以才做的這個買賣。現在這個鐵蛋在虹螺峴呢,沒受半點兒難為,一日三餐,還有人陪著玩兒,這你們放心,只要把錢給送到,人家就放人。我也說了不少外場的話,海寬也給了面兒了。但是錢得拿,日子不能過期,這點兒不能含糊,不然的話人家一翻臉就要撕票,那就麻煩了。」

大伙兒都不知道這個海寬是誰,既然這樣,那就湊錢吧。胡老嘎真不錯,給拿了五百兩,孫烈臣給拿了兩千,剩下的五百就好湊了。張作霖騎馬又回來了,大家東拼西湊,好不容易弄了三千兩銀子。正湊的時候,湯二虎不幹了,「我說老疙瘩你幹什麼,湊錢贖人哪,呸,美得他,他想什麼來的,太歲頭上動土,火神廟點燈,他算個屁,哪兒冒出個海寬來,想在咱們哥們兒身上揩油,門兒都沒有,銀子不給他送,我去會會他。他要能斗得了我湯二虎,慢說三千兩銀子,三萬也包在我身上。」

張是非也說:「沒那麼便宜,老疙瘩你也太好欺負了。」張作霖說:「我也不是好欺負,我是怕我小舅子出事,先把銀子送到那兒,然後再說。」

湯二虎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那也不行,栽這跟頭划不來啊,這麼辦得了,那胡老嘎不是探聽出來虹螺峴的海寬嗎,我去拜會拜會他,我瞅他跟我怎麼交代,把人乖乖地給我送回來,還則罷了,不答應,我就平了虹螺峴。」

後來經過眾人商議,做了兩手準備,錢也拿著,人也得去,去拜會虹螺峴的海寬。孫烈臣、胡老嘎、張作霖、湯二虎、張是非、青龍、混龍,去七個人。

胡老嘎在一路之上叮嚀:「我說各位啊咱這麼辦行不行?我給探聽出來的,人家海寬也夠朋友,到那兒你千萬別鬧翻了啊,你弄翻了你們不在乎,我受不了,早晚人家給我穿小鞋,要報復到我頭上,我這麼大年紀了,我犯得上嗎?」

張作霖一再下保證:「您放心,就是我們鬧翻了,也跟您毫無關係。這事您包在我身上。」孫烈臣也一再叮囑。

到了虹螺峴,還沒等張作霖說話,湯二虎把胸脯一拔,把馬往前一提,扯開大喇叭嗓子就喊開了:「報字,我是青麻坎三界溝八大炮手的頭一個湯二虎,讓海寬出來。」

真有效力,人的名,樹的影,要提起青麻坎三界溝遼西巨匪杜立三和杜老判,無人不知。小匪徒撒腳如飛到裡邊送信,能等了半小時,虹螺峴里沒動靜。張作霖那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大哥,事情恐怕要發生變化了。」

「能有什麼變化?難道這幫龜孫跑了,聽到我的大名嚇得望風而逃?」正在胡亂猜測的時候,就見裡邊四十來人列隊整齊,敲鑼打鼓出來的,大伙兒一愣,這幹嗎?還沒見過這種規矩。就見兩個小土匪,行話叫崽子,給牽了匹白馬,頭前跑來一人,挎著盒子炮,小跑到了湯二虎近前,撩衣跪倒:「大哥,恩公,我迎接來遲,罪該萬死,我給您磕頭了。」

湯二虎也傻了,心說從哪兒冒出這麼一位,這使的什麼穩軍計,又一想不是穩軍計,趕緊一騙腿,從馬上跳下來,拉起一相面,湯二虎樂了:「哈哈,是你啊,哎呀,我說海寬在哪兒呢?」

「我就是海寬。」

「你就是海寬哪。」

「可他媽把人給唬死了,」湯二虎轉頭對大家說,「來,我介紹介紹,一家人。」說著話把張作霖、孫烈臣、胡老嘎眾人給領過來,當面介紹,「鬧了半天,虹螺峴這個橫把,綹子這個頭兒,就是報名海寬的這位,姓李,叫李長順,小李子。」

小李子見著張作霖和大伙兒,臉上有點兒發紅,一個勁兒表示悔過:「哎呀,這事弄的,哎呀,我該死,此地並非講話之所,往裡請,到了我這兒了。」

張作霖偷偷地拽了一下湯二虎和張是非:「二位哥哥,小心穩軍計。」

「哎,沒那事,哪來的穩軍計啊,一家人,你就把心放下吧,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眾人進了虹螺峴,這裡不像小說里描繪的有大寨,有寨牆,這些一概都沒有,就是那山環裡面一座破廟,這座破廟就是匪巢,把那破廟的院牆維修一下,掏了幾個窟窿當炮眼。小匪徒在裡頭巡邏放哨,四十來人都住在破廟之中。一瞅這四十來人,比那花子隊強不太多,有的穿那褲子都露屁股,有的那鞋都沒法穿了,拿麻繩捆到腳上。再看手中的傢伙,長短不齊,斂吧斂吧,頂多能有五支好傢夥,剩下都是老洋炮、大抬桿。還有那麼兩三支單打一,其餘的都是扎牆頭子大刀片。海寬把眾人讓進破廟,一咧嘴:「我這兒條件太次了,各位呀,勉強將就著坐下吧,來呀,準備吃喝。」

也不知從哪塊兒偷來點兒雞,有那麼十幾隻,把這雞煺吧煺吧,煮熟了,然後用大碗嘟嚕盛酒,都是粗瓷的碗,那碗有胖的有瘦的,有高的有矮的,長短不齊,大家團團圍坐,一邊吃燉雞一邊喝酒。

湯二虎這才問,「我說長順,你小子什麼時候干起這玩意兒來了?這綹子什麼時候拉起來的?」

「剛拉起來不久啊,這不是手頭太緊了,想做幾票買賣。」「我說你怎麼做到咱們自己人頭上了?」「我不知道啊,要知道,嚇死我,我也不敢,我也不能那麼做啊。」

「別的先別說,你綁那票在哪兒呢?」

「在後邊,快給放了。」

一會兒鐵蛋活蹦亂跳地在倆人的陪伴下來了,也沒捆著,小鐵蛋一點兒難為也沒受,一瞅張作霖來了:「姐夫。」張作霖把他拉到近前看了看:「鐵蛋,把你嚇壞了?」「沒有,就是路上有點兒緊張,到這兒可好玩兒了,他們天天哄著我玩兒,沒事還上後山打鳥呢,可有意思了。」

張作霖一看,心說你別叫鐵蛋了,乾脆改名叫渾蛋得了,好壞不懂。不過這樣的人也好,不受刺激。「來,坐下吧。」讓鐵蛋也坐下了。

湯二虎繼續問李長順:「究竟怎麼回事?」

李長順口打唉聲,述說經過。

原來這李長順也是青麻坎三界溝的人,被分在湯二虎手下當保鏢,湯二虎非常喜歡他,稱兄論弟,形影不離。湯二虎在青麻坎那有一號,八大炮手,九大砥柱,那是頭一把,在杜老判和杜立三的眼裡紅得發紫,身邊也有保鏢,這李長順的職責一個是保護湯二虎的安全,一個是服侍湯二虎的生活,到哪兒給沏茶,打洗腳水啊,端尿盆,跑東到西地打零雜,所以跟湯二虎感情非常之厚。

幾年前,湯二虎奉杜老判之命到廟台駐紮,獨當一面。因為廟台常受官軍騷擾,地方挺不安靜,湯二虎能幹,是一員虎將啊,領著一百弟兄把守廟台。在那裡有個女房東姓謝,謝老太太領個姑娘,姑娘的名字叫謝長玲,乳名小玲子,十九歲。湯二虎就住到人家了。一個老太太帶個大姑娘,接待匪徒,卻不害怕,因為鬍子有鬍子的規矩。杜老判對手下的弟兄早就明令公布,好漢護三村,好狗護三鄰,做買賣上遠地方做去,眼皮底下,方圓五十里之內不準做買賣,更不準壓花窯,壓花窯是行話,就是不準調戲婦女,不許強姦婦女。如果發生這類事情,就地槍決,所以匪徒不敢。這個規矩行了幾十年,附近村屯的老百姓都知道,所以不害怕。

湯二虎在這兒一住,算臨時的辦公室,裡屋是卧室,匪徒們分散住在廟台。李長順作為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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