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 重臨險境再蒙匪友救難 難拒盛意又獲黑道贈物

馮大鷹發話了:「嗯,我一眼就看出來這小子是賊骨頭。去,把烙鐵給我燒紅了,今天我給他燙燙皮子。」他伸手把張作霖前身的衣服撕開了,要拿烙鐵烙肚皮。張作霖一皺眉,完了,我受了洋罪了,這還不如給我一刀。那邊燒著烙鐵,這塊兒接著問,張作霖把眼一閉,一句話也不說。

正在這危難的時候,突然從外邊來了二十多人,有翻牆跳進來的,有從正門衝進來的,每人手裡都提著冒煙的傢伙,來到院里把包括蘭大眼皮、馮大鷹在內的團練公所全部人手給包圍了,來人把手槍一舉:「別動,手舉起來。」蘭大眼皮他們一瞅,登時目瞪口呆,「啊?」趕緊把手舉起來,就見為首的是個黑大個兒,連鬢絡腮的鬍子,手裡提著雙傢伙,好像凶神附體一般。到了院里就說:「你們聽著,老子是青麻坎三界溝的,我們總瓢把子就是杜立三,你們哪個敢動?扒了你們的皮。」大伙兒誰不知道杜立三這個活閻王。所以這些人腿肚子往前邊轉了,「撲通撲通」跪下了:「爺爺饒命,好漢爺爺饒命。」

張作霖睜眼一看,來人正是湯二虎。湯二虎後頭跟著的是張是非、鑽天燕子、過江龍、心好、天不怕,都認得。張作霖心說我的爹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光天化日你們這膽子有多大呀?湯二虎把雙槍交到單手,大步流星來到樹前,把張作霖的繩解開了,把外衣脫下來,先給張作霖披上。張作霖一看,趕緊低低的聲音對他說:「大哥,別暴露我的身份啊。」

「我明白。」湯二虎懂得,張作霖怕吃瓜落,因此當眾宣布,「你們聽著,我們跟這小子毫無關係,今兒個這小子是撿著了,我們把他給救了。你們可都聽清啊,如果哪個小子膽敢給官府通風報信,要在這位的身上打主意,你可小心著我湯二虎的厲害。」

湯二虎他們上海城來幹什麼呢?原來張作霖到三界溝送信兒剛走,杜立三他爹杜老判,也就是杜寶增領著湯二虎從遼陽回來了。做了撥買賣,挺順手,發了筆大財。等回來就帶了三十幾個弟兄趕奔海城來營救鄭翠平。

昨天晚上天黑之後,他們進了海城,這麼多的人不敢住店,興師動眾太惹人注意,所以他們就到萬龍燒鍋找東家,東家姓李,叫李春田,李春田出來一接待,一瞅這些人這模樣,知道不是一般的人:「哎,各位,找我有事?」

湯二虎一笑:「知道我們幹什麼的嗎?」

「好漢爺,不知道。」

「青麻坎三界溝的。聽說過杜立三嗎?」

「唉,聽說過。」

「這位是寨主的爹老寨主,明人不做暗事,我們到這兒辦事來了,打算借你們家住一宿,願意嗎?」

「願意,願意。」李春田是買賣人,惹不起鬍子,一聽杜立三他爹都來了,這可得罪不起,因此趕緊給收拾房子,杜老判領著人住到這兒了。鬍子戒備森嚴,不敢掉以輕心,把燒鍋的人全看了起來,怕他們到官府去報信兒。實際上李春田心裡明白,再傻也不敢幹那事,報官?官兵來了把這三十幾個人都給收拾了,杜立三還不得報復,那我還想活嗎?燒鍋還要不要了?九族都得被殺光啊,所以不敢幹那傻事。相反,招待得非常殷勤。

杜老判住下之後,讓湯二虎、張是非上外邊跑外交去,他們第二天早上起來先到海城縣的縣衙門,把一個姓杜的師爺給找來了,這個師爺是管刑事的師爺,就是案子、犯人什麼事都經他手,這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找到萬龍燒鍋之後,這才明白,鬧了半天是土匪。杜老判跟他協商:「你放明白點兒,有個叫鄭翠平的是我孩子,我們三界溝的人,能不能高抬貴手把他放了?放了之後有你的好處,不放,你掂量著辦。」

師爺也不傻,心說我們彈丸之地的海城縣惹得起三界溝嗎?奉天派來大隊人馬都叫他打得稀里嘩啦,因此滿口應承。應承了,他不敢放人,放了對上面他怎麼交代呢?後來雙方協商,想個辦法。還是杜師爺有文化有辦法,他說:「這麼辦,我可以把監獄那些弟兄們支走,你們去劫牢反獄,我們不攔著也就算了。不然的話,縣太爺知道了,也不好交代。」杜老判一聽,也只好如此,昨天晚上他們就下傢伙了,把鄭翠平從監獄救出去了,用專車送回了三界溝。

就在這個事已經辦完了該走的時候,杜老判剛要離開萬龍燒鍋,有料水的來給送信兒了,料水的就是放哨的,對湯二虎說:「團練公所那兒抓住個人。我們看這人挺眼熟,好像您那個好朋友老疙瘩張作霖,他還上咱們三界溝去過呢,不知道為什麼叫團練公所的人給逮著了,都要被打死了。」湯二虎一聽,眼睛就瞪圓了:「真的?我說老疙瘩怎麼又跑海城來了,這個忙我可得幫。」這邊跟杜老判一請示,杜老判本來就喜愛張作霖,巴不得張作霖能加入他這一夥,就放出話來:「好了,你領人去看看,回來到我這兒。」湯二虎領著人就來到了團練公所院內。

湯二虎、張是非等人救了張作霖之後,湯二虎深知,這些團練的團兵都是為吃口飽飯,跑這兒來混時光來了,不至於壞到骨頭裡。要說壞就是當頭兒的最壞,一個蘭大眼皮,另外一個馮大鷹,這倆小子不能饒,跟張是非一商議:「首惡必辦,這倆小子怎麼辦?」

張是非說:「那還不好辦嗎,解決了得了。我瞅這院也挺寬敞,就在牆根兒底下挖倆坑,把他倆腦袋朝下,埋到裡頭栽上吧。」

「哎,這主意挺好,動手。」地上跪著的這二位一聽,這招可夠損的,連忙哭爹喊娘:「饒命,好漢爺爺饒命。」

「把他們下巴給摘下來,別讓他們在這兒啰唆。」

手下的人得令之後,因為業務熟練,瞬間就把兩個人的下巴掛鉤給摘下去了,兩人光嘎巴,說不了話了。就這樣,把他倆頭朝下腳朝上,塞到坑裡就給活埋了。

這些團兵嚇得都拉褲子裡頭了,我的個媽,誰惹得起。

湯二虎指著他們的鼻子:「你們看見沒有?他們兩個就是你們的榜樣,你們誰膽敢冒壞,我就挨個把你們栽到坑裡頭。」

「不敢,不敢……」

「這事不準往外張揚,啊?如果你們覺著有不明白的事,上三界溝找我去!」

誰敢去啊!湯二虎一想賊不走空,帶著人在團練公所一划拉,沒有個值錢的東西,就把張作霖那顆槍還有子彈又給搜了出來。湯二虎給張作霖,張作霖一擺手:「不,這槍我是借的,我借八哥的,現在完璧歸趙。帶到我身上出來惹禍,一點兒用都沒有。」就這樣,張是非把槍收回去了。

湯二虎就問:「你上海城來怎麼回事?」張作霖就把姐姐要出門子,怎麼買嫁妝,這些事講了一遍。

當張作霖告辭走了之後,湯二虎把後事料理料理,保護著杜老判也回了三界溝,一場風波過去了。

張作霖馬不停蹄跑回家,也忘了給姐姐買嫁妝,什麼箱子柜子,全扔到九霄雲外了,真是死裡逃生,到家一頭扎到炕上就起不來了,原本就打得不輕,再加害怕,眼看人要虛脫了。

後來,好不容易把傷養好了,也能下地了,張作霖還有點兒後怕。他娘這才敢問:「老疙瘩,你從海城回來氣色也不正,滿身都是傷,誰把你打的?」

「哎,我遇上仇人了,娘,你不必問了。」眼看天越來越冷,已經到臘月了,他娘就問:「你姐姐出門的事怎麼辦啊?房子都收拾好了,就等著傢具了,你也沒買來,你看看什麼時候再買去?」

「娘,好辦,我看頭年就這麼地了,等春暖花開,再讓他們夫妻完婚吧,我這陣兒不願出門。」

「唉,你這孩子,要說幹什麼吧攔不住,要說不幹也請不動,那就聽你的吧。」

眼看到了臘月二十六,再有幾天就要過年了。

這一天天擦黑之後,突然外邊響起槍聲來,「啪啪」,二道溝的老百姓一聽,我的媽,怎麼了,來鬍子了?還是要打仗?嚇得家家關門閉戶,把被子蒙到腦袋上,就哆嗦開了。張作霖也聽見槍聲了,也一愣,心說怎麼了?是我犯事了官府派人來抓我了吧?他正胡思亂想呢,就聽門前有人說話:「老疙瘩在這兒住嗎?老疙瘩,在屋呢嗎?」張作霖一聽這聲音非常熟悉,就安慰家人:「娘啊,別害怕,姐,都別怕,我看看去。」

張作霖蹬上鞋打開屋門來到院子里,那院牆並不高,張作霖就手扒牆頭往外一探身,一瞅黑糊糊的一片人,能有二十幾個,後邊還有好幾輛大車,車上裝得滿滿的都是東西。他一看為首的是湯二虎,湯二虎後邊是張是非。張作霖心說,這幫爹怎麼找到我家來了,這要幹什麼?就趕緊把大門打開了:「大哥,八哥。」

「哎,兄弟,嘿嘿,一別數日啊,怎麼樣,你傷好沒?」

「好了,大哥您挂念了。這,這是?」

「啊,你聽說我,前者呢咱們分手得太匆忙了,我就光問問你上海城幹什麼,你不說你姐姐,我大妹子要出門子嗎,所以我把這事跟我們老寨主說了,老寨主挺後悔,要知道這樣,給你拿幾吊,你看一轉身你走了。就這樣,我們回去之後,跟大家一商議,這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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