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天苑四工程 第十九章 歷史的篇章

白麗禎受《考古學術研究》的委派,到「鄭和號」上來採訪,已經有好幾天了。最使她感到遺憾的是,那天還沒輪到她提出問題,天苑四人就紛紛倒下,白白失去了一個難得的機會。

記者的責任感促使她把採訪日程排得滿滿的,她想從楊帆那裡打聽天苑四人的病情和醫療措施,便找到醫務艙來。不料門口有位水手擋住了她:

「同志,請您別進去!」

「我找楊大夫採訪。」白麗禎微微一笑,順手掏出了一張特派記者證。

「柯總指揮通知的,除醫務人員外,任何人不得入內。」

「為什麼?」

「裡面正在為天苑四人進行星際檢疫和消毒。」

「他們的病情好轉了嗎?」

「沒有,聽說檢疫消毒後才能治療。」

「打算怎樣治療?」

「這我就不知道了。」

她看問不出什麼來了,便改變計畫,找黃敬之去。這兩年她體型更加豐腴,但走起路來,仍然非常靈便。沒費一會兒工夫,就登上上甲板,來到了黃敬之的房間。

一陣寒喧之後,白麗禎問:

「聽說您在古籍中找到了關於天苑四人飛船的記載?」

「關於飛船的記載找倒是找到了,」黃敬之清癯的臉膛上帶著不滿足的神情,「不過,是不是天苑四人的那艘,現在還不能肯定。」

「我可以看一下嗎?」

「現在還沒法拿給你看,」黃敬之面有難色,「以後再看吧。」

方雨田敲敲門,拿著一本線裝書進來了。他非常抱歉地說:

「真對不起,這本書剛剛才找到。」

「怎麼找到的?」黃敬之笑道。

「柯化決定他親自帶隊,讓楊帆和我與廣州的一個醫療組,一同護送天苑四人到楚江去。我急忙去收拾行裝,結果在一堆骨骼復原圖中找到了它。總算沒有丟,謝天謝地!」

他把那本線裝書還給黃敬之,和白麗禎說了聲回頭見,便急忙回去收拾東西去了。

白麗禎如獲至寶似的端詳著那本木板印刷的線裝書。這書的紙色已經泛黃。她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封面,只見扉頁上印著《拾遺記》三個大字,以及「晉·王嘉著」等字樣。黃敬之為她掀到了其中的一頁,蠶豆大的宋體字非常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堯登位三十年,有巨槎浮於西海,槎上有光,夜明晝滅。海人望其光,乍大乍小,若星月之出入矣。槎常浮繞四海,十二年一周天,周而復始。名曰貫月槎,亦謂掛星槎。羽人棲息其上。群仙含露以漱,日月之光則如暝矣。虞、夏之季,不復記其出沒。游海之人,猶傳其神偉也。」

「真沒想到,四千年前的事,史料上都有這樣詳細而生動的記載。」白麗禎興奮而驕傲地說。

「從年代上推算,《拾遺記》上的記載是堯登位三十年,這和飛船泥樣放射性碳素測定的年代倒是十分吻合的。」黃敬之說,「但在內容上,還有一些不盡一致的地方,也許是在口耳相傳時走了樣。這些,還有待今後進一步研究、考證。」

徐振宇和楊帆一同進來了。

楊帆一見白麗禎,立即坐到她身旁,非常親熱地說:

「白姐,聽說你剛才找我,叫你吃了閉門羹,真抱歉。現在我們初步判斷,天苑四人的病是環境因素引起的。已經決定空運楚江,到我們的污染病防治所治療。」

楊帆又對黃敬之說:

「我是來向您告別的,到楚江再見!」

「楚江見,我說不定還要到你那兒去治病呢。」黃敬之說。

白麗禎也要和楊帆一同回楚江,徐振宇笑道:

「白姐,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也不多和思宏團聚幾天?」

「我才不是為他來的呢!」

「哎喲,當大姐的還不敢承認。他到西陵峽,你採訪到西陵峽;他到通穗新港,你採訪到通穗新港。這是不是事實?」徐振宇笑道。

「小徐,這兩年你也學會耍貧嘴了!」白麗禎並不相讓,「你的楊帆就要走了,你還不去送送她,和她說點知心話?」

這句話果然靈驗,徐振宇變成了啞炮。黃敬之站起來對他說:

「走吧,咱們一塊兒去送送她們。」

岸上參觀的人群已經散去,碼頭上基本恢複了正常。那兒有三輛救護車,柯化、宇文安邦和天苑四人已經在車上。留下來的人都到碼頭上來送行。臨開車前,白麗禎對徐振宇說:

「你們處理善後工作的情況,請打電話告訴我。」

楊帆深情地看著徐振宇,並沒有和他握手,只是溫柔地說了聲「楚江見」,猛地轉過身去,匆匆上了車。

一周以後,白麗禎在《考古學術研究》編輯部接到徐振宇掛來的電視電話。徐振宇告訴她,飛船已經移到岸上,交給航天研究所妥善地保護起來。吳艦長「大力士號」拖著潛水式駁船返回南海艦隊了。在當地衛生防疫部門的主持下,對飛船進行了星際檢疫與消毒。為了防止把地球上的病菌帶到飛船里去,防疫人員進飛船時都穿了特製的隔離服。隨後,梁維舟、張銎和岳靜穿著隔離服,詳細考察了飛船內部結構。聽說他們正在起草一份詳細的考察報告。梁維舟建議,進一步的研究工作最好在天苑四人的協助下進行。

徐振宇最後還告訴她,任思宏和他們很快就要回楚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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