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講 乾清宮門 二、重要人才

御門聽政,既議決重大軍政國務,還議決重要人事安排。御門聽政是發現、考察、選拔人才的重要場所。順治帝在御門時發現徐元文,是一個有意思的故事。

徐元文(1634—1691年),江蘇崑山人,順治十六年(1659年)狀元,時25歲。順治帝御乾清門召見徐元文,告訴他是自己親自選拔的,並親賜冠帶、蟒服、皮裘、靴子等。回宮,奏啟孝庄皇太后說:「今歲得一佳狀元。」就是今年得到一名優秀的狀元。明日,順治帝又御乾清門,徐元文率領新科進士謝恩,百官陪列,鴻臚讀表,前此未有。徐元文被依例授予翰林院修撰,蒙多次宣召,經常陪順治帝到南苑打獵,乘著御賜駿馬,好一派瀟洒。順治帝命內閣學士折納庫為徐元文牽馬,徐元文急忙說:「不敢,折公是我翰林院的老師!」便改為內廷侍衛牽馬。後來,順治帝又經常晚上在便殿召對徐元文,夜深了,賜夜宵。順治帝問侍從人員餓嗎,又給侍衛賜飯。(《張文貞公集》)康熙初,徐元文為國子監祭酒,後改翰林院掌院學士,任《明史》監修總裁官、左都御史,官至文華殿大學士。

徐氏兄弟三人:兄徐乾學,康熙九年(1670年),一甲三名進士(探花),授編修(正七品);徐元文,順治十六年(1659年)一甲第一名(狀元),為修撰(從六品);弟徐秉義,康熙十二年(1673年)一甲三名進士(探花),為檢討(從七品)。兄弟三人號稱「崑山三徐」,史稱「一門三鼎甲」,清朝僅有,學林佳話。

元文為官,頗受讚譽。

第一,嚴肅學規。任國子監祭酒(國家大學校長),條規嚴肅,紀律嚴明,滿洲子弟不聽管理、違反紀律者,「輒加撻責,咸敬憚之」(《清史稿·徐元文傳》卷二百五十),這是後人做不到的。

第二,不做頌揚。平定三藩之亂,朝臣多稱頌康熙帝的功德,奏請給皇帝上尊號,獨元文上書「願皇上倍切咨儆」,不歌頌皇帝功德,還勸皇帝更加謹慎。

第三,限制特權。當時京城民人被賣到或騙到八旗下做奴僕的,生活凄慘,紛紛逃亡,稱作「逃人」。清廷頒布懲治逃人法,規定:捉到逃人,逃人及其鄰左鄰右和十家長(甲長),連坐處死。有的大臣為此上奏,順治帝將奏疏擲於地。徐元文還是疏奏。《清史稿·徐元文傳》記載:「京師奸人,多掠平民賣旗下,官吏豫印空契給之,屢發覺,元文疏請禁止。又八旗家人投水、自經,報部者歲及千人,疏請嚴定處分。上俱從之。」

其兄乾學與弟秉義,以招權納賄,結黨營私,貪瀆獲罪,被參解職。而元文「謹守禮法,門庭肅然」,退休回家,路過臨清,關吏檢索,「僅圖書數千卷,光祿饌金三百而已」。徐元文居家一年,患病而死,才58歲,有《含經堂集》傳世。

御門聽政,還有故事。御門聽政時,康熙帝同大臣討論數學的開方、圓周率,以及音律等,還表演測水流量,諭道:「算數精密,即河道閘口流水,亦可算晝夜所流分數。」怎樣計算河道閘口的河水流量呢?諸大臣既沒有聽過,更沒有見過。他說:「先量閘口闊狹,計一秒所流幾何,積至一晝夜,則所流多寡,可以數計矣。」然後,命取觀測日晷表,用御筆作畫展示:「此正午日影所至之處。」就把這張畫放置在乾清門正中,讓諸大臣等候觀看。到正午,果然日影與御筆畫處恰合,分毫不差。與政大臣的反應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勝歡慶之至。」(《清聖祖實錄》卷一百五十四)

雍正元年(1723年)四月,雍正帝開始御乾清門聽政。大臣奏事,君臣討論。雍正四年(1726年)十一月,謝濟世為御史,因彈劾雍正帝的寵臣田文鏡而下獄。是時,雍正帝御門聽政,允許科道御前奏事,謝濟世拿出奏章。雍正帝問:「云何?」對曰:「錢法。」雍正帝說:「錢法大難,朕方籌畫。」雍正帝問:「又云何?」對曰:「劾河南巡撫田文鏡貪黷不法狀。」雍正帝環顧左右後說:「彼號能臣,朕方假任,爾無惑浮言。」就是說像田文鏡這樣的能臣,朕剛信任,你不要相信傳言,並退回其奏疏。謝濟世伏地不起,爭諫益力,因而見罪。(《篷窗隨錄》)雍正帝在這點上,缺乏氣度和雅量。

御門聽政還是清朝興衰的一個歷史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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