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斗室情深,心上人默默對守,可以暢所欲言,愛所欲愛,彼此即是磊落胸襟,躍馬揚威的武林人物,敢愛,敢恨,似乎不比一般時下的男女拘泥,小兒作態。

不知何時,寇英傑已勇敢地把她摟到了懷裡,讓她黑而細密的一頭秀髮,野性而兼具溫順地散置在他結實寬敞的肩頭。

那柔荑縴手,已不再是恃強爭勝時握劍的那隻手了,變得那麼溫順聽話,緊緊地被他握在鐵掌里。

臉上染布了一片紅雲,仍然拘泥著少女的羞澀,那麼緊張那麼熱地貼在他胸上。

「你知道吧,」她呢喃地撒著嬌,「現在想起來,我還恨你呢!」

「恨我?」

「當然!」緊緊地貼著他,她小鳥依人地說,「為什麼第一次見面你不告訴我實話?」

寇英傑道:「我怎麼會知道你就是郭大小姐?人家都管你叫玉小姐!」

撲哧一笑,仰起臉來看著他:「那怪得了誰呢,誰叫你不肯把馬賣給我呢?」

寇英傑一笑道:「你那麼橫,那麼毫不講理,我怎麼會把馬賣給你?再說我那時也不知道是你……」

「你要是知道我是誰呢?」

「那……我還是不賣。」

「哼!你這壞東西!」輕輕地在他胸上捶了一下,揚起臉,打量著他那張俊臉,情不自禁地輕輕嘆了一聲,「那一天在賽馬會上,我打了你,你知道我回去之後,心裡有多麼難受,整整地哭了一晚!」

寇英傑一笑道:「打了人你還哭!」

「你知道什麼?」郭彩綾呢喃著道,「人家心裡難受嘛!我也不是天生不講理的人,我心裡一直想去瞧瞧你的傷,又怕被人家笑話,所以左思右想之下,才打發了我那個跟班的去跟你道歉!」

「哪有這麼好的事!」寇英傑冷笑道,「把人打夠了,說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

「那你要人家怎麼樣嘛?」一面說著,她坐起身子來,看他是真氣還是假氣。

四隻眸子對視之下,寇英傑再也綳不住,輕舒鐵腕,再次把她摟到了懷裡……

兩個人廝混了一陣,郭彩綾忽然把他推開,站起來走向窗前,理著散亂了的一頭秀髮,似笑又嗔地道:「我可不再給你胡鬧了……大白天,又在人家家裡,再說……」

寇英傑眼睛直直地盯著她,那種眼神兒,她真怕跟他接觸。

郭彩綾無可奈何地看著他:「你呀!我可是說真的,你再這麼胡鬧,我可是不理你了!放著正經事不幹……」才說到這裡,冷不防又被寇英傑緊緊地抱住,彩綾用力地掙,卻是施出了全身的勁力,仍然掙他不開。

忽然,她一時情急,忍不住重重在他臉上摑了一掌。

這一掌猝然使得寇英傑清醒過來,呆了呆,霍地鬆開緊緊抱著她的雙手。

彩綾不知道自己竟然會打得這麼重,一時看著他也呆住了。簌簌情淚,由她美麗的眼睛裡淌出來,忽然,她伏在他肩上哭了。

寇英傑輕輕地為她抹去了臉上的淚痕,恍然由夢中驚醒。

「你說的不錯……我們還有正經事要辦……我真是糊塗!」他苦笑道,「幸虧你這一巴掌,把我打醒了!」

郭彩綾看著他,不禁破涕為笑,紅潤的芳頰上,沾上些淚痕,宛若芙蓉著露,更增添無限嬌媚。

寇英傑欣然一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義兄既然來了,使我增添了無比信心,看來鐵海棠一定有見於此,才打發沈傲霜前去尋討救兵。」微微思忖了一下,他看著彩綾道,「今天晚上,我打算到風雷堡去一趟,查看一下鐵海棠這個老賊到底是在弄什麼玄虛!」

彩綾笑道:「好,我也去。」

寇英傑點點頭道:「好吧,我這就去客棧,把我的東西拿過來,咱們晚上見!」

黑暗中,一艘小小漁船,已來到了金沙灘外。

划船的舟子,向著艙里的兩位年輕男女道:「到地方了,再往前可就行不通了!」

郭彩綾還要爭,寇英傑卻匆匆付了船資,偕同她一併上岸。

那艘漁船匆匆轉身而去,生怕為此而惹上什麼禍害似的。

郭彩綾皺了一下眉,說道:「在這裡下船算是怎麼回事,要到風雷堡,還要走好些路呢!」

寇英傑道:「我們原是要探查風雷堡的防務虛實,這樣更可以看個清楚。」

夜風嗖嗖地吹著,一彎下弦月偏向西天,兩個並肩前行,興緻極高。

前行了約有半里光景,即可看見風雷堡設置在金沙灘前的一處關隘。

那裡高挑著兩盞吊燈籠,設有一個閘門,只有屬於風雷堡本身的船隻,才可任意通行,其它外船,即使從關隘前經過,也都是距離遠遠地繞著過去。

這地方方圓數百里內外,即使並非江湖道上的人物,也無不識得風雷堡的威名,俱都知道裡面的人是萬萬開罪不得。是以日久天長,當前這片寬闊的水域,無形中已成了專屬於風雷堡的一條內流水域了。

那關隘左右,一邊建有一幢石屋,自此由左右伸拉下去,設有高高的竹圍子,那屬於陸地的一部分,即是風雷堡的重要禁地了,內里設有重重的關卡,除本堡人以外,任何人不得隨意擅越。

夜色里打量著這片佔地,真是太大了,圍牆之內更有重重的山嶺樹木,距離風雷堡本堡所在尚有一段距離,二人如欲直接探堡,一是由水路岔進去,直抵風雷堡正前堡壘廳大門,另一條路是翻越圍牆,由陸地撲向風雷堡背面。

由於二人所乘坐而來的那條漁船不敢擅自闖關,把二人中途放下來,使得他二人只能捨近求遠,由陸上探堡了。

其實,自從那一日彩綾與朱空翼一度鬧堡之後,已使得風雷堡里風聲極為緊迫,水、陸兩路都特意地加了防範,無論你走哪一路,如欲接近風雷堡本身,都大不簡單,設非膽大心細,而又本身具有非常武功之人,簡直不可能接近本堡,只怕一入禁區,就成了待死之囚。

自然,對於眼前的這兩個少年男女,情形便有不同,因為他二人到底各具有一身不落凡俗,極為傑出的武功,尤其是寇英傑,在潛心苦習絕技經年之後,今夜將是他牛刀小試的時候了。

寇英傑首先騰身而起,縱上了一棵大樹,向著牆裡面窺伺了一下,隨即向郭彩綾打了個手勢,後者纖腰輕擰,一縷輕煙似的已拔身在圍牆之上。足尖方自輕輕在牆上一點,耳邊上即聽得叮的一聲輕微脆響,這才注意到,原來在竹圍的內側,巧妙地設有一根細細的鐵絲,鐵絲上敢情拴有一枚枚小小銀鈴。

任何人如非事先知道有此一端,即使具有一等一的輕功絕技,在你貿然登牆之時,也會誤踏繩鈴,而弄出一些聲息。

郭彩綾一驚之下,隨即飛身於五丈以外,飄身落地,寇英傑情知有故,緊緊躡著她縱身過去,身子一經落地,即向她招呼著道:「快走!」

二人雖然藝高膽大,到底此行旨在探查敵人虛實,並無意打草驚蛇,自不願一上來就驚動對方。

果然,就在他二人剛要第二次騰身縱起的一刻,耳邊上響起了一聲獸喘,一條黑影,猛地由斜刺里竄身而起,黑暗裡顯示著這畜生兩隻明晃晃的眼睛,一經躍出,箭矢也似的直向寇英傑咽喉上咬了過去。

彩綾還沒有看清是什麼玩意兒,耳聽得背後嗚地一聲,一股勁風直襲後頸,敢情又來了一隻。

兩隻畜生,在驀然現身的一刻,已分別各自照顧著一人,動作之快,簡直出人想像。

雖然這樣,卻也難以傷著了眼前二人。

寇英傑其實在那畜生方自騰起的一瞬,已經看清了來者是一條罕見的青毛藏犬!

這種狗頭大身小,一身長毛,略似鬈曲,動作靈敏,齒爪尤其鋒利,較之一般常犬,真不知厲害多少!

通常,這類青毛藏犬,是牧羊人用來牧羊之用,由於性情兇猛,可用以敵對狼虎,尤其厲害的是,這種犬類齒爪上生具有一種特具的毒腺,一經著物,自可分泌毒液,人畜無治,端的是厲害之極!

寇英傑一經發覺到是這類毒犬,確是不敢掉以輕心,這隻藏犬來得速度極快,簡直不能閃避,當下招呼一聲:「小心!」左手輕撥,用掌力倏地搪開撲來犬只上軀半側,右掌上凝具了六成內力,霍地向著這畜生背項上用力一掌擊出。

這一掌之力,休說是血肉之軀,即是一堵青石,也能將之擊成粉碎,頓時,只聽得這條藏犬在一聲低嗚中,沉重地摔在了地上,當場斃命。

幾乎與寇英傑不差先後,郭彩綾身子霍地向前一塌,耳後的另一隻藏犬,緊緊擢著她的發梢掠了過去。郭彩綾趕上一步,猝然撤出長劍,寒光電閃,這一劍循著那畜生背項,刺了個透穿,劍拔血穿,這隻狗也不過翻了個身兒,頓時一命嗚呼!

寇英傑輕叱道:「快走。」

話聲方出,又是兩條黑影,由正面貼地箭矢也似的疾竄過來,四隻閃亮的瞳子,間歇著咻咻獸喘之聲,這兩條厲犬速度比剛才那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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