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幾乎在同一個勢子里,風雪二老、宮鐵軍、江猛、葛青等一干人,已自不同的方向,霍地向著齊天恨身前逼近了過去。

情形好像並不比岳琪好多少。事實上這些人,甫一踏近齊天恨身前,距離至少在尋丈之間,已有感於環繞在齊天恨身側四周的強大無形勁道,除了風雪二老尚還能勉力相抗之外,其他各人無不被逼得踉蹌退後。

坐在椅子上的那位齊天恨,顯然已被激怒了,臉上帶出了一些怒容,緩緩地自位子上站了起來,隨著他站起來的身勢,那種發自他身上的無形內力,忽然大為增加。然而,風雪二老停立的身子,卻不曾移動分毫,非但如此,他二人卻相繼向前跨進了一步。

齊天恨冷笑一聲點頭道:「宇內二十四令之所以猖狂武林,倒也並非沒有原因,果然有幾個棘手的人物。」微微一頓,他打量著面前二老道,「各位此來是客,不向主人發上一言,上來就對齊某拳腳相加,未免有失風度。以齊某所見,各位不妨先平下火氣來,咱們先文後武也還不遲,怎麼樣?」嘴裡說著,足下可又向前跨進一步。這一步當得上有萬鈞之力。須知風雪二老功力極為精湛,此刻聯手應敵,內力圈為一體,形成了極為堅強的一層氣圈,以與對方抗衡,對方看似尚還距有六七尺遠近,事實上這個距離之內早已為彼此無形內力所充斥,其勢有如銅牆鐵壁一般,由此而前,即使分寸之間,也是難上加難。是以齊天恨這一步,真可當得上舉足輕重。

風雪二老神色大變,原先雪白的臉,一時為血氣漲得通紅。

一旁的墨羽岳琪恰於這時踏入戰圈,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岳琪的驟然踏入算是在緊要關頭,穩住了眼前形勢,頓時使得風雪二老大顯輕鬆。

風老人了解到岳琪是唯恐自己二人出醜,才在節骨眼上插上一腳,心懷感激地向他點頭示謝。

由於墨羽岳琪猝然的介入,眼前形態,成了以三對一,只是看起來,依然絲毫也不曾佔有上風。

岳琪與風雪二老這等身手之人,毋寧稱得上見多識廣,只是他們卻無論如何也難以看透這個齊天恨的門路家數。只覺得對方那種散發體外的奇異內力,簡直大得驚人,宛若一個無形的大氣球,將他環身上下左右團團罩住,其妙處在於天衣無縫,無懈可擊。

行家一點就透。至此,他們三個才算是嘗到了對方的厲害,尤其是墨羽岳琪,由於他方才的冒失出手,若非借力反彈,對方更似有手下留情之意,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眼前情形雖是以三對一,卻也不敢十分樂觀,此刻似應先謀靜而後動。

雙方雖在見面之初,已註定了放手一搏的必然結果,卻也要選擇最好的出手之招。

岳琪能有這番見地,可以說完全是從失敗中得到的經驗結果。

齊天恨雙手抱拳,目射異彩道:「怎麼,三位此時此地,就要與在下放手一搏?」

墨羽岳琪冷冷一笑道:「閣下武功看似渾然天成,確是得天獨厚,佩服之至。只是你我雙方一經為敵,這個結子,可就再也解不開了。齊兄,你應該了解到一旦開罪了敝幫之後,今後天下之大,哼!只怕卻沒有你立足之地了!」

這番話雖然狂傲,卻也並沒有過分的誇張,也是岳琪認清了對方的不易為敵,才會一再出言恐嚇。

他滿以為宇內二十四令名滿天下,手下黨羽遍及宇內,多至數萬,任何一個強者,面臨這般浩大的勢力也不得不畏忌十分,是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來向對方加以恫嚇。

「太晚了!」齊天恨冷冷地道,「如果齊某在放手之初,有人向在下這般說,在下就是向老天爺再借上九個膽,也沒有勇氣與貴幫為敵。」微頓之後,他才又娓娓接道,「可是現在,在下卻已陷得太深了!」

大傢伙兒自然聽得出他這番話的尖刻,人人目光里都噴出怒火。

「再說,」姓齊的話還沒說完,「這連日以來,在下一連與貴幫許多人傷了和氣,就拿岳老兄來說,只怕今日之後,你岳琪第一個就放我不過,我是被迫不已,各位海涵!」

墨羽岳琪氣得臉上一陣發白,但是一想到此人的過分棘手,實在又覺得不可為敵,心裡一盤算,打算再用話來試探他一下。

他的話還不曾說出,一旁的風老人蘇雨桐卻已發出了連聲冷笑。

「說得好,說得好!」風老人大聲道,「這可是上天有路你不走,地下無門自來投。姓齊的,岳壇主一番苦口婆心,你竟然充耳不聞,分明是不把宇內二十四令看在眼中,好吧,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姓齊的,這房子里地方也太窄小,咱們不妨到外面去,你就划下道兒來吧,我蘇雨桐第一個接著你的。」

墨羽岳琪聽到這裡,禁不住內心裡發出了一聲嘆息,深深覺得這位蘇堂主遇事不夠沉著,自己的一番苦心前功盡棄。

墨羽岳琪雖然參加了多行不義的宇內二十四令組織,老實說,他本人卻鮮有什麼大惡跡,平素待人接物,還顧慮到一個義字。他與總令主鐵海棠情誼甚篤,雖不滿鐵氏的雄心霸業與待人態度,卻也無力阻攔,只得四處結緣,為老友多行忠義,以存朋友部屬之道。只是,甚多地方使他覺得心灰意冷,有力不從心之感。他既無力擺脫鐵氏的倚重,又無能改變他的作風,也只好為朋友兩肋插刀,成全所謂的朋友之義了。宇內二十四令開幫至今,遭遇到的敵人,擢髮難數,其中當然不乏強者,然而在墨羽岳琪的眼中,毋寧認為眼前的這一次,事態最為嚴重。

他身系重任,這一次前來,總令主付以鞏固西防的重任,不意就在幾乎完成的眼前,卻會忽然殺出了這麼一匹黑馬。眼前事實在是極為棘手,一個應付不妙,西行任務失敗尚還事小,只怕一世英名將付於流水,是以他不得不特別謹慎小心。然而,目前情形發展至此,事實上卻已無能為力,聆聽了風老人的一番話,他不禁深深為這個自負倔強的老人有所擔心。

大家的眼睛全都集中在齊天恨身上,倒要看看他是否將接受風老人的挑戰,而且將划下什麼道兒。

齊天恨的臉上絲毫不著怒色,聆聽風老人的這番話後,他緩緩轉向一旁佇立的司空遠,冷笑一聲道:「司空兄,你這個主人的意思怎麼樣?」

這句話才使得在場各人忽然注意到這位主人的存在,於是,所有的眼光,才又改向司空遠集中。司空遠原先存著十二萬分戰慄的心情,在目睹這齊天恨的神異功力之後,顯然心情大見輕鬆,膽子頓時加大了一倍。

他的確巴不得這個齊天恨能夠大顯神威,給這些人一個厲害,當下冷笑抱拳道:「宇內二十四令欺人太甚,難得吾兄仗義出手,你就是這裡的主人!一切齊兄看著辦吧,怎麼說怎麼好,我沒有意見。」

齊天恨點點頭道:「多謝,多謝,那麼在下可就敬領台命,要擅自越權了。」說到這裡,那雙眸子里便不禁爆射出閃閃精光,回過頭來向著風老人臉上逼視過去。「蘇堂主你可聽見了?」齊天恨道,「這白馬門,在下既當得半個主人,蘇堂主你來此是客,自然要請你划下道兒了。」

風老人點點頭道:「那也好,老夫就先接你十招,以後的你看著辦吧。」

齊天恨微微點頭道:「很好,就這麼辦吧,不過蘇堂主是否能接得了十招,那可卻有待於事實來證明了。請!」說罷他後退一步,周身的力道就在他身子方一後退的當兒,忽地為之消逝。

司空遠肅容道:「各位請,外面地方大,請!請!」

邊說他首先向外步出,風老人壓制著滿腔怒火,第一個步出,各人相繼隨其身後步出廳外。

院子里一片晴朗,東邊是搭有蘆棚的練武場子,顯然已經過一番整理,場子邊擺設著兩排座位,兵器架子上十八般兵刃樣樣齊全。各人打量這種情形,可就知道主人司空遠原來早有準備,自己這邊雖然聲勢浩大,對方陣營里顯然只有一個齊天恨,卻似有恃無恐,絲毫也不曾把一群強敵看在眼中,姓齊的設非是具有非常身手,焉得如此?原來自負必勝的幾個人,心裡也就樂觀不起來了。

墨羽岳琪足下加快,有意接近風老人身邊,輕聲道:「蘇堂主千萬不可輕視這個人。」

風老人撩了一下眸子道:「怎麼?」

岳琪眉頭微皺道:「此人內功精湛,已至無懈可擊地步,以我之見,蘇堂主可以兵刃迎敵於他,或可有取勝之機。」

蘇雨桐心裡一動,不禁大喜。

原來風老人的兵刃是蛇骨軟鞭,在宇內二十四令是出了名的厲害,其鞭上招式虛實莫測,更兼以擅施打穴手法,鞭梢的勾出部位,更能扣鎖對方兵刃,稱得上是刀劍剋星。墨羽岳琪顯然是看見了齊天恨系在背後的那口長劍,才會臨時觸發起靈感,有此一說。風老人聽了他的話,再注意到齊天恨身後之劍,心裡頓時篤定多了,決心要在兵刃上給對方一個厲害。

主客雙方才坐定,風老人已忍不住站了出來:「齊天恨!咱們廢話少說,手底下見真章吧!請!」身子一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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