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郭彩綾想系因為目睹寇英傑掌傷馬義而大為震怒,她身子方自向下一落,即嬌叱了一聲:「打!」玉掌一沉,纖纖十指,有如一雙躍波而起的銀魚,直迎著寇英傑的來勢,向著寇英傑兩肋插來。

寇英傑立刻覺出兩股尖風,有如利刃般向兩肋插到,他手裡雖持著刀,卻是萬萬不願向對方身上招呼。

眼前之勢休說前進,即使後退已恐不及!

彩綾憤怒中,手中更無絲毫留情,寇英傑嚇得啊了一聲,足尖方自點落牆頭,已迫不及待地一個倒仰,施出了金鯉穿波的身法,噗!反縱出三數丈外。

當真是險到了極點!只差著寸許之間,即為郭彩綾的指尖所中。

緊接著,面前人影一閃,郭彩綾已當面而立,她單手叉腰,俏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嬌嗔:「怎麼,想走了?」

「姑娘,」寇英傑面色通紅地道,「我……覺得還是走了的好!」

「為什麼?」

「因為……姑娘莫非還看不出來,此處已不容我再住下去了!」

「哼!」郭彩綾冷笑著道,「寇英傑,我一直還把你當成是個君子,現在才知道我看錯了!」

寇英傑怔了一下,冷冷地道:「寇英傑鐵肩道義,此心可對天日,姑娘請出口三思!」

「我不必三思!」她睜著一雙大眼睛道,「你的用心我清楚得很,哼!怎麼,想拐寶潛逃?」

寇英傑倏地一驚,用著驚訝的眼光打量著她,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郭彩綾道:「你怎麼不說話?」

寇英傑苦笑道:「姑娘也這麼說,我就不必多說了!」

「你當然不能多說!因為,我說的都是真的!」

「姑娘,你實在還不了解我。」他在說這句話時,眸子里蘊含著熱淚,他的正直和自尊忽然受到了無情的貶傷。他以無比痛苦的語氣,向著郭彩綾道:「我留下了一封信在床下,姑娘看過當知一切!總之,方才我已經說過,我既問心無愧,對姑娘的話,也就不必答辯,我走了。」說罷抱拳欲去。

不意他身子方才轉過,郭彩綾已如旋風般地來到了面前。「你不能走!」郭彩綾冷冷地道,「最起碼,你須要把那個翡翠駱駝的事交代清楚了才能走!」

「我說的句句實話!那個翡翠駱駝,確實被人拿去了,那個人自稱是……」他本來想說「是你母親」,可是忽然發覺到彩綾的臉色不對,到嘴的話忽然又吞住。

「哼!」郭彩綾身子氣得抖了一下,「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這些鬼話!」

「信不信由你。」說了這句話,他再也不看面前這個傷心人一眼,倏地閃身而出,待向牆頭上縱去。然而他身子還不曾縱起的一剎那,郭彩綾已怒叱一聲,由身後襲到:「你想走……」雙掌一抖,直向寇英傑背上抓來。

事情落到如此地步,真可謂出乎意料得糟,寇英傑雖是十二萬分的不願意與她動手,奈何勢成騎虎,想苟全亦是不可。順著彩綾推出的掌勢,他身子霍地一個倒翻:「姑娘留情!」

迎著郭彩綾的來勢,他霍地抖出雙掌,四隻手交接之下,寇英傑只覺得對方掌心裡所傳出的力道,簡直驚人,從而也就想到她對自己恨惡程度。

如果實接實架,寇英傑保不住要吃大虧,所幸他有見於先,雙掌發出的同時,身子倏地向後縱起,正是活用了郭白雲所口授十一字真訣中的那個托字,於是,形勢立刻改觀。在這個字訣的心領神會之下,寇英傑非但未為彩綾的掌力所傷,卻借著她發出的掌力,把自己翻出的身子,足足送出了六七丈外。寇英傑在空中的身子,施了一招細胸巧翻雲,陡地一個急滾,已向院牆外面墜落下去。

郭彩綾驚了一下,她實在想不出來寇英傑這一式身法是怎麼施展的,只覺得雙掌推出著力處,輕若無物,端的是一招奇妙至極,聞所未聞的身法。微微一驚,她隨即發出了一聲清叱:「寇英傑!你哪裡走?」足尖點處,如脫弦之勢般,直向院牆外縱出。

郭彩綾武功得自郭白雲親授,她資質既高,又肯勤於練功,是以造詣深湛,也許是她一向低估了寇英傑的武功,此刻乍然發覺對方竟然在自己手下脫逃,如何容得?

誰知她身子方自騰起空中的一剎那,猛可里一條人影由斜側方猛撲過來。

來者正是那個青紗遮面,白衣長發的長身女子!

帶著驚天的一聲女子嬌叱,白衣女子有如倒瀉銀河般地自空而降。

郭彩綾的身法不謂不快,這個女子顯然卻還要較她快上了許多。

這情形正同於方才郭彩綾加之於寇英傑的情景一般無二,眼前白衣女子身子向下一落,不偏不倚,正好搶先一步落在郭彩綾跟前。

白衣女子落下的身子實在是太快了,她的出手更快!隨著她快若流星的身勢,一隻衣袖已如同怒鷹分翅般地展了開來。衣袖上帶出了凌人的一股巨大力道,呼的一聲,有如席捲天際的巨大罡風。

總之,以郭彩綾那等功力之人,在這陣風力迎面加身之下,竟然難以挺受得住。

白衣女子顯然是心存厚道,僅以袖風來阻遏住對方的身勢,並不曾向郭彩綾出手狙擊,雖然這樣,郭彩綾卻絲毫也不能夠感覺到輕鬆,在對方這股巨大的袖風之下,她身子禁不住向後一個倒翻,足足飛出丈許以外,就空直落下去。

等到郭彩綾驚怒兼具地由地上翻身站起時,才發覺到面前竟然多了一個人——那個長發矇紗的白衣女子。

郭彩綾心念著寇英傑的離開,暫時無暇與她理論,怒叱一聲:「快閃開!」足尖飛點著,起身如箭,第二次向著牆頭上落去。

她身子方自縱起了一半,倏地覺出身後急風襲項,不禁大吃一驚,不容她身子飛落牆頭,已為白衣女子的一雙瘦手搭在了肩頭之上。

郭彩綾只嚇得身上一冷,耳聽得那女子冷叱一聲道:「去!」

以彩綾的那身功力,竟然連半點折扣也不曾打,整個身子硬生生地被對方摔了過來,一如前狀地摔出丈許以外。這一次可比上一次要重得多了,在砰然一聲大震里,只跌得她眼前金星亂冒,不等她身子站起,那個白衣女子似幽靈般的輕飄,已再次來到了她面前。

彩綾怒火中燒,不容分說,右掌一拳,用百步劈空掌力一掌直向著白衣女子身上劈去。

兩者距離是如此之近,以彩綾的功力,如施之於一般人,這一掌即使不能立斃對方於掌下,也准能使對方當場重傷,然而對於面前這個白衣女子來說,顯然卻不是這麼一番情景。

掌力一擻,那女子佇立的身子卻是紋絲不動,彷彿根本無此體察。

郭彩綾陡然一驚,這才想到了來人之異於常人,她身子往上一挺,怒叱一聲,右手五指用金插手法,直向對方當心扎去。

白衣女子冷笑了一聲,容得郭彩綾的五指幾乎已經挨到了胸前,她身子忽然向後一縮。

妙在這一縮!郭彩綾的五指僅僅差著半寸未曾插中。

彩綾驚心之下,這才知道面前的白衣女子大有來頭,震怒之下,決定要與對方一分雌雄,於是足下一上步,第二次沉肩,兩隻手改用切手的內盤打法,向著對方兩側切下去。她決計要使對方出醜,是以兩掌之間真力內斂,活似把利刃,直向著白衣女子兩腰間切到。

白衣女子鼻中輕輕哼了一聲,雙腕微振,一雙白皙的瘦手,已拿住了彩綾的飛脈。一出手就透著高明!郭彩綾方自想到不妙時,一雙脈門,已被對方牢牢地拿住,須知一個習武之人,最忌諱的就是為人拿住穴道,因為一旦為人拿住了穴道脈門之後,將是一籌莫展,一任你天大的武功,也無從施展。頓時,她覺得身上一陣發麻,所幸白衣女子不曾有絲毫傷害她的意圖,其用心似乎只在給對方几分顏色而已。

是以,就在郭彩綾方存驚懼的一剎那,她已鬆開了雙手。同時,她身軀向後退開了三尺以外。

郭彩綾由於連番的經驗,始覺悟到自己與對方功力相較,判若雲泥。

她一向自負過人,出了名的要強好勝,想不到竟然在對方這個陌生女子面前,一再地遭受挫折,吃盡了苦頭,一時連驚帶懼,既憤又恨,只把一雙充滿了迷惑的眸子註定對方,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前這個白衣女子,同樣也在注視著郭彩綾。

四隻眸子極其相似,俱都是屬於黑白分明,冷靜,精細,而又善於洞悉入微的那一型態。

「孩子……」那女子停了一刻才訥訥地道,「你要跟我動手,還差得遠。」

郭彩綾冷笑一聲,嗔道:「你是誰?為什麼面罩青紗,莫非怕我看見你的本來面目?」

「你猜對了。」那個女人,用著極為冷靜的口吻慢慢地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郭彩綾呆了一下,氣不過地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幫著姓寇的跟我們作對?」說到姓寇的這三個字時,她由不住咬了一下牙齒,面上現出了一片憤怒。

「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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