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他連日來屢經挫敗,早已激發好勝之心,是以才不顧一切決心求勝,這一式拿雲手,暗含著他昔日苦練多年的「聚雷」之功。那是一種內練的罡氣之功,他不相信,對方一個女孩子,真能夠當受得了這等沉實的功力。

然而他卻是估計錯了!武林中凡是略有見識的人,無不視鐵氏門中武功為忌諱,那是因為鐵氏武功別具規格,大越常軌,功深而純,卻又波譎雲詭,令人莫測高深。

眼前的鐵小薇,既然是當今總令主鐵海棠的掌上明珠,自是得乃父真傳,以寇英傑目前功力,何能是她對手,他能夠支持到現在,實在已出人意料。

寇英傑右手電筒閃而出,五指屈伸,已向鐵小薇肩上抓到,只要容其五指尖沾上一點,鐵小薇勢必當場出醜不可。

猛可里,鐵小薇翻起一隻軟綿綿的玉手,反向他手掌上托來。寇英傑只覺得手掌上一軟,彷彿千斤巨力,擊中在極其蓬鬆的棉花堆上一般,竟然是絲毫不著力道。

同時間即見鐵小薇香肩微微向下一沉,衣衫飄渺里,人已如同鬼魅般的繞到了自己身後,速度之快,有如電光石火。

綵衣御風,翠袖猝揚,寇英傑心中一驚,暗呼一聲不好,再想脫身已是不及,隨著鐵小薇探出的一雙玉指,他只覺得背後志堂穴上微微一麻,已為對方點了穴道。

鐵小薇顯然是手下留情,(按:「志堂」一穴,為人體重要穴道之一,果真對敵,只需內力貫注,有一指判生死之功,屬於人體三十六死穴之一!)因此眼前寇英傑的感受不過是微微一麻而已。

等到他體會出並未因此受害時,衣袂飄拂里,鐵小薇早已閃出七尺以外。一進一退,有如風中的蘆花一般輕飄。

寇英傑又是一陣子臉熱,說不出驚惱羞愧,只管怔怔地看向對方。

不可否認,眼前這個姑娘那身功夫,確是高出自己許多,他暗中盤算了一下彼此動手的招數,連頭帶尾不過才在第八招的數上。

以自己這身功夫,居然在對方手上走了不足十招就落敗在場,以此類推,這個鐵小薇的一身武功,該是何等驚人了。

鐵小薇微微一笑,道:「怎麼樣,你可服氣了?」

寇英傑不禁由懊喪里興起了一絲悲哀,深深地垂下頭來。

鐵小薇見他如此,臉上原來的得意神采,慢慢地為之消失,她苦笑了一下,吐出一句實話:「郭白雲的眼力不差,在他臨終之前,還能夠收到你這個徒弟,卻也是他的福氣!」

寇英傑以為她是存心奚落,心裡更不是味道。

鐵小薇搖頭輕嘆一聲道:「我說的是真的,以你眼前功力而論,如果能得到像郭白雲這類奇人傳授,不出兩年必能有驚人成就,那時我是否還能是你的對手,可就不得而知了!」

寇英傑冷哼一聲道:「這麼說,在下今生要想勝過姑娘,是不可能的了!」

鐵小薇一雙妙目,註定著他,微笑道:「你認為勝過我這麼重要?我倒真希望你能有這麼一天!」

寇英傑頓了一下,說道:「先師郭白雲既然不幸落敗,喪生令尊之手,在下實在不知,令尊何以仍然窮追不捨,莫非還有鞭屍之恨么!」

「這倒不是。」說到這裡,鐵小薇輕輕嘆息了一聲,道,「這就是剛才我所說的話了,因為令師手裡有那兩樣東西,我父親必然要得到手中才能甘心!」

「那兩樣東西原是令尊所有?」

「這個……」鐵小薇臉色微微一紅,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我父親卻以為這兩樣東西,對他老人家甚至於對宇內十二令整個幫會來說,未來的威脅,都太大,所以一定要取到手裡!」

寇英傑冷笑道:「你雖然這麼說,仍然並不能掩飾令尊的強盜行為!」

鐵小薇秀眉一剔,卻又微微一笑,說道:「你的膽子不小,如果這句話,你敢在我哥哥面前說,只怕你多半活不成了,我卻是好說話得多!」

寇英傑道:「並非是你較令兄好說話,實在是姑娘較令兄要知情達理得多!」

鐵小薇道:「是么?」她那雙明媚的瞳子在寇英傑身上微微一轉,腦子裡像是在思索著什麼。忽然她笑了一下,神秘地道:「其實你認識我還太淺了,也許我並不如你想像得那麼好,以前兩次的對你援手,也只是在可行的範圍之內,如果你以為我真的會幫著你和我父兄為敵,可就未免太天真了!」

寇英傑冷冷地道:「這一點我很清楚,並未存此妄想!」

鐵小薇道:「這樣就好。」

說到這裡她臉上現出一片暈紅,杏目微轉,瞟向寇英傑,忽然輕嘆了一聲,站起來緩踱數步,走至窗前,默默地推開窗扇,向外注視著。

寇英傑道:「姑娘有什麼疑難之處,但請直說無妨!」

鐵小薇回過身來,微微點頭道:「我果然是心裡舉棋不定。你可知道我的來意么?」

寇英傑搖頭道:「姑娘不說,在下自是不知!」

「老實告訴你吧!」鐵小薇注視著他,「我奉父親之命,就是要生擒你回去。」

寇英傑登時一怔,道:「為什麼?」

鐵小薇道:「我爹爹聽了鷹總管的報告之後,認為郭老前輩身死之後,那兩樣東西必然在你身上!」

寇英傑冷笑道:「令尊這種看法也太武斷了,事實上姑娘所說的兩樣東西,在下並未曾見過!即使為先師整理屍身遺物時,也未曾得見!」

鐵小薇微微搖頭,說道:「只怕言不由衷吧!」輕嘆一聲,又道:「這件事我們暫時不談,只是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寇英傑道:「姑娘說的是……」

「你的行蹤太招搖了!」鐵小薇道,「我是今天下午才來的,可是一來到秦州之後,即探知了你在這裡的消息,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你,如果鷹總管先來一步,你將何以自處?」

寇英傑苦笑道:「姑娘既然發現了我,想必那鷹千里也即將會知道,在下身押恩師靈柩,想要避開姓鷹的耳目,只怕萬難,說不得也只好坐以待斃,以死一拼了!」

鐵小薇微微笑道:「也許事情還不一定如你所說的那麼糟,事在人為,你馬上動身啟程去吧!」說完,一雙明媚的眸子,略似含有情意地在他身上一轉,倏地舉步向室外踱出。

寇英傑道:「姑娘留步!」

鐵小薇回頭道:「什麼事?」

寇英傑深深一拜道:「在下蒙姑娘三度援手相助,臨危仗義,大恩大德,感戴不盡,天長地久,日後必有一番人心!」

鐵小薇回身道:「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我也只能就可行的範圍之內幫助你,越過這個範圍,我也是沒有辦法。」

寇英傑道:「儘管這樣,在下也是感激盛情了!」

鐵小薇像是有什麼話要說,話到唇邊,卻又臨時吞住,頓了一下,她才訥訥地道:「你的名字可是叫寇英傑?」

「在下正是!」

鐵小薇似有難言之隱地看著他道:「郭、鐵這兩家,結怨已久,這一次郭白雲老前輩喪生,兩家仇恨必然更為加深,以眼前實力而論,郭家卻無力與我們抗衡,但是江湖上的規矩你當然也應該知道……」她頓住了話聲,秀眉微顰,似乎在考慮著以下的話當不當講。

寇英傑一驚道:「姑娘是說令尊有意要向郭氏門中餘人下手不成?」

鐵小薇看了他一眼,期艾地道:「所以,我希望這件事你千萬不要介入其中才好!」

寇英傑怔了一下,頓時,如同置身於寒冰中。

對他來說,鐵小薇的話無疑對他是一種屈辱,一股無名之火,陡地自胸中燃起,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鐵小薇道:「我只好心地奉勸你,其實這些話,我是不該說的。」

寇英傑忿忿地道:「在下既承郭恩師臨終之前收歸門下,自然與郭氏一門脫不了關係,姑娘怎能希冀在下能夠脫身事外?」

冷笑一聲,接下去道:「果真如同姑娘所說,郭氏門中玉碎之日。在下不望得能苟免!只是郭恩師愛女彩綾以及兩位師兄,武功高過在下數倍,卻未必就能任人欺凌,姑娘如果心存必勝之心,未免希望過早!」

鐵小薇哼了一聲,道:「你說的可是玉觀音那個丫頭?我早就聽說過她,仗著由她父親那裡學了幾手武功,就敢目空一切,早晚遇見了我,叫她好看!」

提起了玉觀音郭彩綾來,鐵小薇氣不打一處來,粉面上立時籠罩起一片怒容。

寇英傑心中微微一驚,暗裡怪責自己一時多嘴,卻為郭彩綾加多了一個日後的對手。

果真這位鐵姑娘與彩綾動起手來,倒是真的棋逢對手,不知勝負如何了。

他心裡正自這麼想著,鐵小薇忽然冷笑了一聲,又道:「外面傳說你的那些事情可是真的?」

寇英傑道:「哪些事情?」

「哼!」鐵小薇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你挨打的事!還會有什麼好事!」

寇英傑呆了一下,一時面上訕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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