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入朝第一戰

美帝國主義將戰火燒到了鴨綠江邊,華北軍區部隊奉命入朝參戰。剛到朝鮮,就差點讓敵人不費一槍一彈端了十九兵團的「老窩」!禍不單行,司令員揚得志躲避敵機轟炸,卻險些喪身於小戰士的車輪下!李志民笑曰:三羊開泰,這可是周總理的吉言喲!入夜,軍長傅崇碧帶師長徐信到江邊偵察敵情。這63個俘虜,竟然是被英國女皇譽為「皇家陸軍」的英二十九旅格洛斯特營的。入朝第一仗,十九兵團打了勝仗卻挨批評。六十四軍先頭師的師長、政委受到了降職處分。

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

中華好兒女,齊心團結緊,……

抗美援朝,打敗美帝野心狼。

1951年2月,冰天雪地的鴨綠江,展現給人們壯觀的一幕:大橋上,滿載兵員、輜重的軍列,風馳電掣般向東疾駛;江中,被炸彈掀起的高高的水柱,此起彼伏,撼天動地;瀰漫著濃烈嗆人的火藥味的江面,志願軍戰士正踏著臨時搭起的長長的浮橋,伴著嚎亮的歌聲,疾步沖向江對岸。此時,這雄壯嘹亮的歌聲,和著天上不時傳來的敵機的轟鳴、江中的爆炸聲,奏出一曲雄渾激昂的交響樂……這是第十九兵團離開祖國,奔赴朝鮮戰場的情景。

軍列上,載乘著楊得志、李志民和他們的兵團指揮機關,行進在鐵路兩側的是六十四軍,而在江中浮橋上疾步如飛的是六十四軍和六十五軍。

當十九兵團從山東趕到鴨綠江西岸的時候,中國人民志願軍第一番入朝部隊與朝鮮人民軍攜手進行的第三次戰役剛剛勝利結束。這一仗打得乾脆、漂亮,中朝軍隊30餘萬人組成的東西兩個集團,隱蔽地接近「三八」線,奪取漢城,飛渡漢江,重占仁川,終於將美李匪幫逐出「三八」線。而「聯合國軍」總司令道格拉斯。麥克阿瑟則在唉聲嘆氣中度過了一個灰色的「感恩節」。

當十九兵團抵達緊靠鴨綠江西岸的丹東時,戰士們親眼看到白天的丹東已是完全處於一片臨戰姿態。軍民忙於各種戰爭的準備,太陽一落山全城便實行極為嚴格的燈火管制。白天晚上隨時都準備著敵機轟炸、遠程大炮的襲擊。醫院裡住著一批又一批來自前線的傷員,同時,還要照料一批批在學校、在機關、在田地里、在工廠上下班的路上,被突然飛來的敵機炸傷的婦女、小孩、老人。目睹這一切,戰士們激動地對他們的指揮員說:「啥叫戰火燒到了俺們的家門口?啥叫唇亡齒寒?為啥要抗美援朝?為啥說抗美援朝就是保家衛國?到了丹東,到了鴨綠江邊,俺們全整明白了!指導員,趕快過江吧!……」

滔滔鴨綠江,以她700 多公里長的幹流,把中朝兩個唇齒相依的兄弟國家和有著悠久戰鬥情誼的人民,緊緊地連在了一起。而橫跨江面的大橋,恰似由兩國土地上伸出的一雙巨臂,在江中相擁。西邊是中國,東邊是朝鮮,奔騰清澈的江水,恰如中朝兩國和兩國人民純真深厚的友情……

2月17日,定州。

軍列在隆隆的爆炸聲中,披著硝煙行駛了整整一夜。此時,第十九兵團早已進入朝鮮。天近拂曉,為避免遭到敵機空襲,兵團首長決定暫時停止前進,先將軍列前面兵團機關乘坐的四節車廂送到定州以南的山洞裡,然後再把後邊裝載輜重的幾節平板車送到對面山洞裡,等躲過了白天,夜幕降臨後再走。

車廂剛進山洞不久,敵機的轟鳴聲便由遠及近,逐漸清晰起來。龐大的機群呼嘯著俯衝下來,傾瀉下大批炸彈,緊接著便是山搖地顫的爆炸聲。巨大的氣浪衝進漆黑的山洞,幾乎要把洞內的火車掀翻。

敵機過後,坐在後面的司令員楊得志站起身,拍了拍肩頭上的塵土,順著車廂邊走邊查看各車廂的同志。見到司令員到來,同志們急火火地問:「司令員,我們還不走呀?」

還有的發著牢騷說:「司令員,真沒想到,到了朝鮮還讓我們蹲在山洞裡,太窩囊了!」

楊得志轉過身去,沒好氣地甩出一句:「哼!小鬼,你不窩囊的時候馬上到啦!」

夜幕終於慢慢降臨了。這時傳來了火車頭由遠而近的隆隆聲。機車的隆隆聲彷彿給車廂里的所有人注入了一針興奮劑,整個車廂立刻活躍起來,幾個戰士你戳戳我,我戳戳你,手舞足蹈,簡直就像即將出擊的突擊隊員。

隨著「哐當」一聲,車廂開始緩緩而動,漸漸從山洞駛出。剛走不遠,車速突然加快,車廂開始向前傾斜,小桌上的茶缸、軍用水壺等相互撞擊,叮噹亂響。車廂內「嘩嘩啦啦」的響動,立刻把剛才的歡聲笑語沖盪得無影無蹤,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震顫搞懵了。

這時,兵團作戰科副科長餘震急匆匆地跑到楊得志面前,報告說:「糟糕,我們的車廂沒有車頭了!」

楊得志一驚,急忙扶著靠背,透過車窗向前望去,呀!果然車廂無頭!

此時,四節車廂正順著陡陡的山勢,由高向低,風馳電掣般滑去。

「緊急制動!」楊得志高喊。幾個人呼啦一下子擁向車廂盡頭的制動閘,任憑几個人使出吃奶的勁,仍無濟於事。車廂失控了!

車廂沿著大坡度軌道飛速滑去。車外的丘陵、山崖、樹木,從車窗邊閃電般退去。

車廂里,載乘著的是十九兵團機關的全部人馬。這裡,是十九兵團的神經中樞!這高速失控的車廂,萬一發生意外,其後果不堪設想。兵團司令員楊得志、政委李志民、副司令員鄭維山三個人的額頭上都急出一層細細的汗珠。

政委李志民看了看楊得志和鄭維山,焦急地說:「怎麼辦?」

「跳車,組織跳車!」鄭維山急切地說。

「不行,車速太快,危險!」司令員楊得志顯得格外鎮靜。

十幾分鐘後,車廂駛進定州車站。然而,在車廂的正前方,鐵軌上卻正停著一輛貨車!幾乎車廂里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危險情況,一個個驚恐得睜圓了眼睛,張大著口。剛才車廂開動時,那兩個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小戰士,此時已嚇傻了眼,大叫一聲:「哎喲,俺娘呀!」便抱起了頭。

車廂仍以很快的速度抵近貨車。此時此刻,三位兵團首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旦與貨車相撞,必定是車毀人亡!車上的所有人,眼睜睜地望著車廂飛速向貨車接近、再接近……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一個男孩箭一般從月台上跑來,用他那極熟練的動作,迅速地扳開了道岔。男孩這一連貫的動作,竟在一瞬間完成了。

也幾乎就在同時,車廂「呼」地一聲從男孩身邊馳過,沿著男孩扳開的另一條鐵軌駛出好遠,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人們無法相信這是現實,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

片刻,當人們從混沌中清醒過來時,車廂里的人呼喊著跳下車,發瘋似地跑向那個男孩。

男孩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胸前斜背著一支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美式衝鋒槍,衣衫襤樓,小臉和小手凍得紅紅的。由於聽不懂漢語,面對簇擁而來的人群,小孩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幾名機關幹部激動得抱過小男孩,高高地舉起。望著被舉在空中的小男孩,幾位兵團首長禁不住流下了眼淚。政委李志民讓警衛員取來一些吃的東西,塞到男孩手裡,哽咽地說:「好孩子,謝謝,謝謝你了……」

一個小時後,車頭開了過來,車廂里的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車頭挂車廂「哐當」一聲的那一瞬間,車頭並沒有把車廂掛上,反而撞擊到車廂,這樣,車廂受力後便朝與車頭相反的方向順山勢滑跑一顆心終於落地了。不過,大家想到剛才的狼狽相,又不免覺得好笑。

楊得志長噓了一口氣,然後很認真地說:「剛才如果不是小孩相救,我們全機關的同志恐怕現在已經去馬克思那裡正式報到了!這就等於讓敵人不費一槍一彈端了我們兵團的『老窩』!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大家哈哈大笑。

看大家都在興頭上,平時喜歡吟詩作賦的政委李志民張口念道:「想起此事頭髮懵,無頭火車擅自行,出師未捷先遇險,……一險引得百人驚。」副司令員鄭維山「咚」地一聲把手中的大白搪瓷茶缸用力放在茶几上,爽朗地說道:「我給添兩句!」接著念道:「扳道工人好機警,指點列車定州停。」

李志民脫口贊道:「好!」鄭維山「嘿嘿」兩聲,笑道:「管他好不好,反正是大實話!」李志民說:「的確不錯!」遂轉向楊得志說:「老楊,你也來兩句,這首詩就成了。」鄭維山也勸道:「甭管幹呀濕(詩)的,痛痛快快謅兩句吧。」楊得志此時也很興奮,他緩緩地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若有所思地念出兩句:「遇險非險凶化吉,戰場協力建奇功。」

隨著一陣陣掌聲、說笑聲,楊得志的思緒禁不住又回到10天前中南海那難忘的一幕……2月5日,中南海。滿懷對第二番入朝參戰部隊的殷切希望,周總理在他的辦公室專門接見了第十九兵團司令員楊得志、政委李志民。

周總理說:「朱總司令從充州回來後,都把你們十九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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