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千里追擊

江南追敵,劉伯承下達六字令:猛打、猛衝、猛追!胖子俘虜承認:我就是一一九師師長張勳亭。苦得很哪!我的馬沒有跑過你們的兩條腿!蔣介石要親眼看看解放軍是怎樣攻下奉化的。5月16日,溪口白岩山深處哭聲震天。

白崇禧帶著大膽計畫回到桂林。閻錫山寫完紀要,覺得已被蔣介石打得鼻青臉腫。

蔣軍長江防線一擊即破,這完全在劉伯承的意料之中,但蔣軍演逃之快,似乎超出了原來的預想。他判斷:戰局急轉直下,但敵人仍有繼續組織頑抗的可能。敵軍成建制地向南狂奔,很可能想利用錢塘江、滬杭公路和浙贛路,以皖浙山區為依託,構成新的防線。目前京滬鐵路、京杭公路已被三野切斷,浙贛鐵路和徽杭公路就成了敵人退卻的唯一通道。想到這裡,劉司令員叫作戰參謀給總前委發報。他邊沉思邊說:「根據敵人在江防被突破演變為混亂的趨勢,黃山、鄱陽間的交通、糧食狀況和我軍渡江後的態勢,可決定不以主力與三野成交叉運動去南京地區,而以全力直出貴溪、上饒、歙縣,以指向浙贛路進賢至義烏之線,這樣,既可以割斷蔣桂兩敵之聯繫,放鬆桂敵而以全力迂迴蔣敵之側背。」

總前委的鄧小平、陳毅立即複電表示同意。於是,劉伯承命令陳賡取消四兵團接管南京的任務,改沿五兵團右側出上饒東西地區,協同三、五兵團殲滅浙贛線上的敵人,並視情況向東發展,擴大預定的京滬杭戰役的範圍。

第三、第五兵團仍向原定目標歙縣、衢縣追擊,協同三野鉗擊京滬杭地區之敵。他一再督促各兵團「排除困難,不怕疲勞,兼程前進,勿使敵逃脫。」

4月25日,十五軍遵照野司的指示,從香隅板地區出發,作為四兵團的左縱隊,向江西樂平、上饒方向進擊。

暮春時節的江南大地,風景如畫,但戰士們顧不得欣賞沿途的風光,晝夜兼程。不管氣候多變,不管道路崎嶇,滾滾鐵流直向敵人縱深衝擊。所過之處,只見遍地狼藉,十室九空,蔣軍奸淫擄掠的暴行更加激起了指戰員的無比仇恨。

29日黃昏,十五軍先頭部隊四十四師攻佔樂平。30日,軍主力部隊進至樂平以北地區。

渡江戰役的順利發展和江南蔣軍的狼狽潰逃,使指戰員十分鼓舞,但由於形勢急轉直下,部隊中產生一種大功告成的情緒,加上連續作戰的極度疲勞,影響到預定戰術思想的正確運用。劉伯承在部署渡江作戰準備工作時,就預見到後一階段的大縱深追擊是一個新課題,曾明確規定部隊在過江後的作戰指導上,「主力應放膽向指定地點透入挺進,貫穿敵人縱深。截斷退路而兜擊之。不可為途中殘敵(或掩護隊)所抑留。這些殘敵,只能由後梯隊派出一部兵力肅清或封鎖之。」他還就火力部署和偵察指揮等問題作了如下指示:「應有伴隨炮兵與大量發揚飛雷與爆炸的威力」,「應向主要方向派出先遣支隊。察明敵人縱深部署與我軍前進道路之狀況,最好以工兵帶器材附與該支隊,掃除地雷與修復道路。」

正如劉伯承所料,在追擊初期,恰恰在這方面發生了問題。有的部隊追上逃跑蔣軍後,為敵少數掩護隊所迷惑,拘泥於查情況,調火器以及擺開架子再打等老一套辦法,結果貽誤了戰機,使其主力逃掉。

針對這些情況,劉伯承向各級指揮員重申了猛打、猛衝、猛追的方針,並強調指出:「敵人已成崩潰之勢,在布成新防線之前,不可能進行有效之抵抗,追擊越深入,敵人越驚慌,勝利也越有保障。這是我軍作戰不同於以往任何時期的最根本的特點。為此,各部隊應不顧一切疲勞,不為地形及天候所限制,不為輜重及小俘獲所累,不為小股敵人所鉗制,勇往直前,大膽迂迴包圍,務求抓住其主力而殲滅之。」

在戰術上,劉伯承又具體提出了不應輕敵,加強機動,實行平行追擊、跟蹤追擊和超越追擊相結合,求得分遣與合圍能運用自如,加強情報、通信工作和充分利用繳獲的運輸工具等一系列的要求,使各級指揮員及時改變了戰術,大大加快了進軍速度,擴大了追擊戰果。

5月2日,四十五師在漆工鎮追上了敵一四三師。激戰兩小時,殲敵一部。為保持追擊勢頭,軍令該師以小股部隊監視截留該部敵軍,主力部隊直奔上饒。

5月4日,敵一四三師余部竄至德興縣龍坑嶺,雙龍亭崇山峻岭當中,企圖憑險苟延。十五軍第二梯隊四十三師奉命攻殲,一二七團八連連長劉子林率領突擊隊,經過激烈戰鬥,攻陷敵雙龍亭要點,為部隊打開了通道。然後部隊將該處敵軍包圍,首先通過喊活,勸告他們投降。敵軍欲戰不能,欲退無路,遂大部繳械,一四三師被全殲,俘敵師長閻尚元以下2400人。

5月3日,兵團首長根據新的形勢,令十五軍不再進擊上饒,徑取橫峰地區,相機佔領鉛山。此時四十五師已臨近上饒。為大量兜擊殲敵,改以四十四師執行此任務。四十四師於5月4日疾行140 里,奔襲鉛山,殲敵交警第七、八總隊1500餘人。同時,四十五師攻佔了橫峰、上饒、葛源、廣豐,並於上饒車站截擊敵兵車一列,俘敵千餘,繳獲大量武器彈藥和作戰物資。

至此,浙贛路為我截斷。

千里追擊。

第四兵團指定十三軍為右縱隊,從長江南岸彭澤馬填、馬路口地區出動,沿石門街、陳營街追殲逃敵,向太陽進擊。

4月24日,十二軍開始向南追擊。25日拂曉,先頭部隊三十七帥,在石門街咬住逃敵六十八軍的尾巴,斬殲一部。 26日,又在童子渡追上逃敵尾部,再殲一部。

此時,軍部獲得消息:敵六十八軍在景德鎮稍事休息後,企圖於28日經石鎮街、萬年向東鄉逃竄,欲與白崇禧集團靠攏。軍部令十二師加速前進,先敵出石鎮截擊該敵,遂殲敵六十八軍直屬隊一部及聯勤七分院等400餘人。敵見此路不通,改循樂平、貴溪路線南逃。

29日晚,十三軍追至關王廟、朱山橋一線,在朱山橋地區扭住逃敵六十八軍一一九師,部隊當夜冒雨出擊。

30日,十三軍某團三連進抵南江庄時,發現一股敵人,正由玉門山沿著公路逃跑。該連立即把三個排分成三路,勇猛衝上1000多米高的陡山,攀著樹枝,爬下懸崖,直插敵群中間。第二排跑步前進,渡涉了深過胸部的水溝,敵人猝不及防,被壓縮到了山凹裡邊,一齊舉起手來,大喊「饒命」。部隊從泥坑裡拉出第一群俘虜時,其中一個胖子競嚇得哭了起來。在進行俘虜登記時,那個胖子開始說他是師部書記,負責登記的同志看他不像,就給他解釋我軍的俘虜政策,解除了他的顧慮。這個胖子才承認說:「我就是一一九師師長張勳亭。苦得很呀!由小孤山撤退下來,一直連夜奔跑。那天坐船過河,我把騎的馬也扔了,最後還是給你們抓住了。」

桂系匪軍一七四師師長吳中堅和他的殘部,潰散在萬年的萬克園中。4月30日,被十三軍二十七師咬住,大部被殲。戰鬥結束後,戰士牛三保發現有三個敵人蹲在一個水潭子里發抖,一看見牛三保,就都舉著雙手爬了出來。

第八連連長李德瑞走來時,其中一人看到李的胸章和短槍,曉得他是「長官」,馬上苦笑著說:「我叫李德彪,和你的姓名差一個字,咱倆是兄弟哩!」李德瑞問他們是什麼官,他結結巴巴地說:「排……長。」

在押送他去俘虜營的路上,他嘆息著說:「從安慶到現在,突了十幾次圍,還是被你們捉住了。」

當從一個俘虜群走過時,有兩個穿便衣的俘虜,一看見他就驚訝地跳起來,馬上向我方領隊的指導員說:「報告長官,他就是師長!我們在安慶做生意時,被一七四師抓來挑行李,肩膀都壓腫了。我們向這個師長要求釋放,這傢伙反而痛打了我們一頓。現在我們要揍他,請長官允許我們報仇!」說著他們倆捲起袖子,向這傢伙跟前跑過來。

指導員進行勸阻,他們還都憤恨的說:「不行,非揍他不行!」隨後,從那個俘虜的口袋搜出了一枚黑色角質圖章,上面刻著四個隸書體字「吳中堅印」。這樣一來,吳中堅便不敢再抵賴了。

十三軍三十七師在5月3日解放貴溪。三十八師、三十九師主力窮追逃敵八十一師,合圍弋陽。

5月3日拂曉,三十八師先頭部隊一一二團一舉突入弋陽。此時,敵八十一師大部已退過信江南岸、並縱火焚燒江上浮橋,企圖阻我追擊。一一二團以疾風般的速度尾追敵後,衝過正在燃燒的浮橋。同時,我三十九師的先頭部隊也已抵達弋陽城南,對敵形成合圍。敵六十八軍副軍長王振聲、軍參謀長社大中見逃竄無路,即率敵軍一部向我投降,弋陽即告解放。隨後,王振聲等協助我軍,乘坐汽車追回己越河逃竄的敵八十一師大部。此役敵投降官兵,有王振聲、杜大中、八十一師師長葛開祥、副師長劉青浦等以下4000餘人。此後,我三十九師一一五團又出浙贛進入福建,殲敵500餘人。

十四軍擔任第四兵團後衛,循十二軍路線日夜兼程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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