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殘照金陵

大戰前夜,六朝古都南京異常寧靜。蔣介石淚灑金陵。李宗仁當上傀儡代總統。蔣經國臨危受命敢摸老虎屁股。宋美齡急電蔣介石:上海出了一件特大亂子!李宗仁會見一個美國人後興奮不已。蔣介石又耍起流氓性子。「小諸葛」首倡言和一石二鳥。毛人風心狠手辣籌划出殺人萬全妙計。

正當第二、第三野戰軍百萬大軍陳兵江北,一聲令下即可萬船齊發直取江南的時候,僅一江之隔的六朝古都——金陵,這個蔣記政權統治中國幾十年的老巢,此時卻異常的寂靜。此種狀況似乎讓人費解,其實在你稍作思考之後,你就會認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這是一個死囚行刑前極端恐慌之後的絕望,是賭徒在賭桌上輸得已沒什麼東西可輸時的麻木,是溺水者抓住水中稻草後的僥倖求生心態。

淮海戰役結束,蔣介石的精銳兵力,已經消耗將盡。平津戰役以傅作義和人民解放軍簽訂《關於和平解決北平問題的協議》而告結束,北半個中國已為共產黨所得,國民黨政權已是搖搖欲墜。

打得過就必欲置對方死地而後快,打不過就跪地告饒,苟延殘喘,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捲土重來,這也是中外反動派慣用的一個伎倆。1949年1月21日,蔣介石以退為進,在南京發表了「引退」文告,稱:「依據中華民國憲法第四十九條,『總統因故不能親事時,由副總統代行其職權』的規定,於本月21日起,由李副總統代行總統職權。」當日,蔣介石避開南京明故宮機場上眾多的中外記者,由大較機場起飛經杭州回到浙江奉化溪口他的故鄉。

本來在蔣介石回溪口的那天下午,原計畫從明故宮機場乘機前往,「美齡號」專機作好一切準備在明故宮機場待命,但正當蔣介石準備驅車前往明故宮機場登機時,忽聞有人向蔣報告:「總統現在去明故宮上機,恐有不便,如何是好?」

蔣介石聞而大驚,「有什麼消息?」

「可能有人對總統不敬,而幕後是誰,不便猜測。」

為以防萬一,蔣介石立即命令將「美齡號」專機調往大較機場,從大較機場登機回溪口。

在此之前,陳誠、陳儀、湯恩伯被召回南京給蔣介石送行,此時都在「美齡號」專機里。

當李宗仁、張治中、顧祝同、孫科、陳立夫等人驅車趕到明故宮時,立即有人告訴蔣總統坐機已改在大較機場起飛。李宗仁等人又急忙趕到大較機場,卻見「美齡號」專機掠過上空,一閃即逝……

無論蔣介石多麼不情願下野,無論他把下野說得多麼冠冕堂皇,但他離開南京總統府的行動卻無可置疑地向世人說明,他失敗了。儘管蔣介石也希望這次下野也能象前兩次假惺惺地下野一樣,最後都又榮歸了南京,當然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南京的。但歷史無情的記載,此次蔣介石離開南京後,再也沒有回過他曾發號施令二十幾年的地方。

蔣介石離開南京的當天,他也可能有這種預感,南京不久就會成為共產黨的天下,他也再看不到明故宮機場上給他的盛大的歡迎儀式了。因此,他傷心極了。他痛苦地坐在飛機上,指使俞濟時讓駕駛員在中山陵的上空以飛機的最低速度飛繞了好幾圈,企圖以此來沖談心中的苦悶。

蔣介石是痛苦的,雖然在幾個月前他還在竭力挽救著他認為不應該到來,起碼說不應該這麼快到來的失敗。

1948年8月19日,蔣介石為了挽救瀕臨全面崩潰的財政經濟,頒布了《財政經濟緊急處分令》,進行所謂經濟改革運動。

政治制度的腐敗必然導致經濟的混亂和大量犯罪現象的發生,進而導致國家的權力變質、失效、以至敗亡。

國民黨統治的垮台,主要由於內部的腐敗。

有權就有錢,這是中國幾千年封建政治的傳統。爭權為了奪利,成了中國曆朝歷代統治者政治鬥爭的中心。在抗日戰爭勝利後的一段時間內,國民黨反動派的當權者們,又深刻地感受了一下有權的好處。

日本強盜敗走東洋,「刮民黨」下了峨眉山,「蔣介石蹲在山上一擔水也不挑,現在他卻把手伸得老長老長地要摘桃子。他說,此桃子的所有權屬於我蔣介石,我是地主,你們是農奴,我不准你們摘。」

蔣介石手中有權力,說了的話也是能做得到的,抗戰勝利後的大桃子也確實摘了不少。以蔣介石為首的「四大家族」趁機發了大財。「皇親國戚」,文臣武將們打著接收的旗號,大行「劫收」之實。所有日偽的金融機關及其一切附庸的企業機關,都由「中央」、「中國」、「交通」、「農民」四大銀行和「中央信託局」、「郵政儲金匯業局」接收,轉化成了蔣宋孔陳四大家族的私有財產。接收大員們則上行下效,「國難發國難財,勝利發勝利財」,肆意鯨吞掠奪。

抗戰勝利的桃子應該由誰來摘?這是很明白的。「解放區的人民天天澆水,最有權利摘」。但遺憾的是,天天澆水也罷,衝鋒陷陣光著腳丫子踏敵人的地雷也罷,但勝利的桃子與這些人是無緣的。因此,深受其害的淪陷區人民送給「刮民黨」中有權人物們三句話:

第一句話是「五子登科」。接收大員們每到一地,房子、金子、女子、車子、票子樣樣都要,搶封人家住宅倉庫的條子滿天飛,「五子」都登了「科」,個個私囊中飽,只有國庫仍是空虛。

第二句話是「有條有理」。「條」就是金條,有了金條就有了道理。不管你是日本強盜,還是漢奸,只要向接收大員獻上金條,都「好說好說」,有理可講。本該千刀萬剮的大漢奸,因為送了大大的金條,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打入敵偽的「志士」。

第三句話是「無法無天」。「法」就是法幣,有了法幣送給接收大員,就通了「天」,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或可「立功受獎」。如果沒有法幣,那就對不起了,要「秉公辦事」,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永無翻身之日。

「五子登科」、「有條有理」、「無法無天」,飽了國民黨當權者的私囊,毀了國民黨統治的國家。許多後來的史學家認為,抗戰勝利是國民黨走向徹底失敗的開始,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勝利了卻遭殃的老百姓,編了一首順口溜詛咒國民黨統治者:「想中央,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

天下為私,慾壑難填。國民黨雖然「劫收」了敵偽和人民無以數計的大量錢財,但國民黨的國庫卻仍然空空蕩蕩。因此,又殘酷地用偽幣兌換法幣的辦法想給「國家」弄點錢,以準備用作和共產黨軍隊作戰之用。日本投降時,偽幣和法幣的購買力,大約是25偽幣等於一法幣。蔣介石政府的兌換比率,卻是200元偽幣兌換一元法幣,對於敵占區人民的資產「幾乎近於沒收」。

坑了人民,肥了贓官。據當時的報紙透露,僅這一樁買賣,蔣介石等人就可凈賺黃金百餘萬兩。

打仗不僅需要人,而且還需要錢,人和金錢是使戰爭機器運轉的兩個最基本的因素。蔣介石為了支付內戰的龐大軍費,除了對處於水深火熱中的人民增派捐稅、田賦外,只好開動印刷機,日夜趕印鈔票。通過通貨膨脹,把內戰經費轉嫁到勞動人民身上。 1945年,國民黨政府共發行鈔票10.3萬億元,為抗戰前的7000多倍。到1945年8月,財政部統計,法幣發行量實際已達到1200萬億元之多。鈔票滿天飛,物價就旋風似地跟著上漲。到1947年,物價漲到了抗戰前的6萬多倍。到1948年8月,部分物價已漲到了抗戰前的2500萬倍。一位經濟學家在上海《觀察周刊》撰文評論說,物價上漲,法幣靈符失靈,如今都市大宗買賣早用黃金美鈔計算,農村社會普遍以糧食作價格標準,偏僻地區又已恢複銀元往來,物物交換風行各處。法幣在人民心目中,「失去價值尺度的機能,失去流通手段的機能,失去支付手段的機能,失去貯藏手段的機能」。蔣介石國民黨政府發行的鈔票幾乎變成了一堆廢紙。

蔣介石進行經濟改革的主要內容,是自1948年8月19日起以金圓為本位幣,準備發行金圓券,限期收兌已經發行的法幣及東北流通券;限期收兌人民所有黃金、白銀、銀幣及外國幣券,逾期任何人不得持有;限期登記管理本國人民存放國外之外匯資產,違者將予以制裁;同時,宣布金圓券總發行額為20億元。並規定各地物價一律凍結於8月19日水準。

這是國民黨在一個非常時期的一個非常舉措,此舉的勝敗將會對國民黨的命運產生重大的影響。因此,必須有一個可信的鐵腕人物來領導進行。蔣介石此刻想到了他的兒子蔣經國。蔣介石覺得兒子自贛南步入政壇,十幾年的摔打磨練,確已成材,現在兒子那年輕堅實的肩膀能夠承擔此重任了。

1948年8月的一個夜晚,蔣經國應召來到了南京黃埔路總統府官邸。

「經兒,」蔣介石待蔣經國坐定後緩緩說道:「你也知道,現在的形勢令人擔憂,黨國危機,未有今日之甚。軍事上接連失利,桂系又趁機搗亂,經濟形勢日益惡化,眼見不可收拾。」

蔣介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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