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二 賈拓夫副主任關於學習一九五九年計畫調整問題的報告(記錄稿)

(1959年6月17、18兩日上午在計委科長以上幹部會上)

武昌會議決定大家都學習過了,這次調整一九五九年計畫的報告已經發下去了。計委準備從今天開始到六月二十日組織全體同志學習這一報告。

一九五九年計畫的內容很豐富,需要學習的東西很多。武昌會議時主席(按:指毛澤東主席。下同)在《黨內通訊》中指示學習兩本書。感到在我們的計畫工作和經濟生活中間產生許多新的問題,如果不很好的學習,就不能很好地解決這些問題。去年提倡以虛帶實,這就是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問題。沒有先進的理論,就不能很好地指導我們的實際行動。去年大躍進,今年太緊張,到底是什麼問題?我們要搞一九六零年計畫和第二個五年計畫,如果對這些問題沒有正確地回答,沒有正確地理解,是搞不好的。

今天我想結合黨組的討論,李(富春)主任所講的精神,根據同志們在學習中提出的問題和我過去想到的問題談一下。準備講心裡話,講真話。可能有講不對的地方,僅是同大家在一起學習一下。所謂「學問」,就是有學又有問,有爭又有論。如果承認有矛盾的存在,就會有爭論。爭論不是壞事,是好事。最近在委里有不同意見,非常好,用不著大驚小怪,計委工作矛盾很多,如果沒有爭論,是假象。沒有爭論對於我們的工作是不利的。有些問題,不可能一下就爭論出哪個對哪個不對,要從實踐中來證明。要使我們的思想活潑些,否則,腦子搞空了。去年一年來,許多事情沒有很好理解,經過一段實踐後,腦子比較清楚一點。相當一個時間是「哲學的貧困」——腦子的貧乏。許多事情似信非信。

一九五九年計畫,我們搞得最早,從去年六月就開始了。從「八大」二次會議以後到現在整整一年了。一年來,計畫訂了好幾次。北戴河會議確定鋼產量為二干五百至三千萬噸;計畫會議確定三千萬噸,下面報三千九百萬噸;武昌會議有些調整,確定為二千萬噸;上海會議定為一千八百萬噸,其中好鋼一千六百五十萬噸。經過訂貨會議,感到一千六百五十萬噸還有問題,回來後,李主任向我們布置摸一下一千六百五十萬噸還有什麼問題,經過中央財經小組抓落實,到現在產生出這樣一個調整方案——鋼產量一千三百萬噸。這還不是正式修改計畫。正式計畫已經由人代會通過,再修改不好。實際上,發生了變動。按照第一、二季度訂貨會議的情況,加上對下半年的預計,並把原材料按落實的精神來分配,確定生產水平和基本建設項目。

基本建設項目以前是一千二百多項目,這是按一千八百萬噸(鋼)部署的。現在限額以上項目七百八十個,其他推遲、下馬。必須按現在的生產情況和原材料供應的可能縮短戰線。

根據這樣的安排,到年底,預計鐵能達到二千萬噸(如果達不到,就難以保證一千三百萬噸鋼);好鋼一千三百萬噸(以後統計的時候,要分別好壞鋼);鋼材九百萬噸。對其他主要品種也研究了一下,都有所調整。這只是作為一個預計。究竟能完成多少,要看下半年的努力,要看相互關係和平衡結果。

一九五九年計畫的編製和調整過程說明什麼呢?說明一九五九年計畫定得偏高,「偏高」——這是對外的說法,實際上是過高。由於過高,今年一月以來,在國民經濟中產生許多緊張情況。這些緊張情況,看起來好多是同我們的計畫過高有關係。

北戴河會議時,抓人民公社和台灣海峽問題,沒有更多地討論計畫問題。到武昌會議時,主席就發覺了,提出要從三千萬噸(鋼)減到二千萬噸(鋼)。記得那時還提出過十五年搞四億噸(鋼)的方案,主席一聽很驚疑,有什麼根據呢?因此,也沒有討論。武昌會議時,主席講的話非常透徹。回來後,作了小的調整,沒有大的變動。以後又到了上海會議,經過落實,比原來大有進步。

但是現在的落實指標,能不能有把握地說它是很可靠的呢?是否估計得太低了,是否太高了?這個問題還存在,有待於繼續研究。

我們原來的計畫訂得偏高或過高,我們有責任很好地從中總結經驗教訓,以保證從一九六零年起,把計畫工作逐步搞好。

因為每次的計畫是經過我們提上去的,是中央決定問題的根據。而我們的工作是有毛病的,我們綜合平衡工作沒有做好。

當然,也不能由於現在發生了問題而被嚇住,也不能恨天怨地。總的來說,這一段也是難免的。去年全黨辦工業,全黨抓計畫,又抓工業,又抓農業,事情很多。而經濟工作是比較複雜的,難免不發生問題。正如毛主席所講的,聰明人碰了釘子就會轉過來。事前諸葛亮是聖人,事後諸葛亮至少是賢人。因此,我們最大的勝利是所知道的這些失敗。如果全黨同志能夠從中學到東西,失敗就會變成勝利。我們是綜合機關,我們有責任也有可能敏感地認識到這些教訓。

為什麼我們的計畫搞得過高?

1.首先從思想方法來說,基本上是主觀同客觀的矛盾。過去講「主觀能動性」,但是主觀能動性不應超過客觀可能性。武昌會議上,主席講,可能性有兩種,一種是現實的,一種是虛假的。只有主觀能動性充分反映了客觀現實性,主觀同客觀才會一致。絕不能從主觀上想像:下個命令,要必然性聽我們的話,必須首先了解它,認識它,然後才能控制它,利用它。由此可見,主觀所以能動,正是由於它正確地認識了客觀事物的發展規律,正確地反映了客觀可能。當這種可能在客觀上不存在的時候,那我們的主觀就「能動」不了。如果勉強的動,就成了盲動,盲動就造成了被動。被動就是被客觀必然性把我們鉗制住了,陷入必然性的王國,這樣就沒有自由。

我們講思想解放,基本的一條是由必然的王國向自由王國的飛躍。主席講,自由和必然的關係,值得我們做計畫工作的同志很好的學習。鋼的指標由二千萬噸落到一千三百萬噸就證明了這一點,主觀設想的太大,沒有很好地進行綜合平衡,沒有把它當作一個客觀必然性來進行分析研究。對這一點,我們應當有勇氣負起這個責任,認識到底是什麼問題,然後回答問題。回答出問題,就是我們計畫工作的勝利。

計畫的調整是不可避免的,是必要的。正如主席上次所講的,躍進的形勢要求我們做計畫工作的同志要多謀善斷,要留有餘地,不打無準備之戰,波浪式的前進;同時還提出善於觀察形勢,要當機立斷。這些問題都是對我們搞經濟工作的,也是對搞計畫工作的同志講的。事實上也是個批評。

過去我們的水平低,覺悟還不高。從北戴河會議起,主席一面鼓勵我們的幹勁,另方面同我們的主觀片面性作鬥爭,曾經對我們寫的一篇文章提出了批評,認為我們對問題缺少研究,要求我們很好地研究工業。但是,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沒有了解這個問題的意義。武昌會議時要我們讀兩本書;計畫要建立在可靠的基礎上;要調整比例關係;革命熱情、幹勁要和冷靜的科學分析結合起來。但是,我們覺悟得還不夠。上海會議也講工作方法問題,提出有了總路線沒有正確的工作方法,總路線是搞不好的。北京會議時又講了形而上學和辯證法問題,要求大家對問題鑽進去,充分揭露矛盾,分析矛盾,然後解決矛盾。我們應當根據主席的指示,要從思想方法上很好的分析和認識現在的緊張情況的根源,如何改善,這樣對於我們的工作很有幫助。

2.在我們的工作方法上,最大的缺點是在計畫工作上沒有貫徹群眾路線。這一點,在第一個五年做得不好,一九五八年從現象上來看是貫徹了群眾路線,從實際上來看,沒有貫徹。從計委來說,每次計畫的調整變動,時間很緊,來不及和下面一些同志談一談(首先是計委內部的同志),對於如何把大家的智慧組織和發揮出來,認識得不夠,大量的事情沒有看出來。最後難免「寡斷」。

同各部的聯繫也不那麼密切,有時找來,就是決定一下。聽一聽各部計畫司的同志的意見,做得不夠。這次搞一九六零年計畫準備同各部計畫司和省市計委掛鉤。閉門造車,很難把計畫搞得好。

主席曾提出,我們到底有沒有經驗,到底有沒有群眾路線?經驗不能說沒有,但是去年以來丟掉了。

只聽正面的話,不聽反面的話,只聽多數人的意見,對少數人的意見注意得不夠。從黨組來說,我感到對內部對外部在工作方法上是有缺點的。由於這一缺點,使得我們的腦子反映情況不那麼充分,矛盾不能明顯地暴露出來。搞計畫工作,如果沒有什麼矛盾,就沒有文章可作。矛盾是客觀存在。

計畫工作應該多謀善斷。怎樣才能多謀,沒有大家動腦子想,就談不到什麼多謀。沒有多謀,沒有暴露出問題就談不到善斷。怎樣斷法?主席常講,「兼聽則明,偏聽則暗」。計委兼聽還不夠。凡是同國民經濟有關的情況都應該知道。過去對這一點在實踐中總是容易忘掉,體會不深。

至於說,計畫工作上的一些具體的業務方法,在這一時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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