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長征中的蕭克

蕭克是一位戰將,1907年7月14日出生在湖南嘉禾。參加過北伐戰爭和南昌起義,參與創建井岡山根據地和保衛中央蘇區的鬥爭,他是我軍歷史上最年輕的高級軍事指揮員之一:25歲當軍長;27歲率領紅6軍團先遣西征,拉開了萬里長征的序幕;29歲被任命為紅二方面軍副總指揮;蕭克是在紅軍一、二、四方面軍都擔任過高級將領的將軍。

紅軍長征不是一次偶然的軍事行動,這從1934年紅6軍團西征和紅7軍團北上就可以得到證明。周恩來曾說:「(六軍團和七軍團)一路是探路,一路是調敵」。博古更直接說明,「當時軍事計畫是搬家,準備到湘鄂西去,六軍團是先頭部隊」。

時年27歲的蕭克,已經成為紅軍第6軍團的主要領導人之一。當時他們面臨的形勢是:1934年,中央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屢戰不利,被優勢之敵壓迫到閩贛邊境,打破第五次「圍剿」的希望不大;蕭克所在的湘贛蘇區6月以後也被優勢之敵不斷壓縮。

7月23日,湘贛省委和軍區黨委接到黨中央和中革軍委的命令:「中央書記處及軍委決定六軍團離開現在的湘贛蘇區,轉移到湖南中部去發展擴大游擊戰爭及創立新的蘇區。」中央還決定:湘贛省委書記任弼時同志為中央代表,隨軍行動;原軍區司令員王震同志,改任紅6軍團政委兼17師政委;蕭克同志任紅6軍團的軍團長兼17師師長;李達同志任參謀長;張子意同志任政治部主任。同時成立以任弼時同志為主席,蕭克、王震同志為委員的紅6軍團軍政委員會,作為紅6軍團長征行動的最高領導機關。

中革軍委對中央紅軍的意圖並沒有任何說明,任弼時敏感地對蕭克說,中央紅軍可能要向西,到湖南方面去……紅6軍團也是到了後來才明白自己的「長征先遣隊」作用。

接到中央電令後,6軍團打草鞋,做乾糧,並實施了行軍、偵察、警戒的教育。地方行政機關也進行精兵簡政,充實部隊。對留下的地方武裝作了堅持根據地的安排。8月7日下午3時,全軍約9000人踏上了西進的征途。

這次行動,中央軍委指示一切都要帶走。於是6軍團把省保衛局的犯人、醫院、兵工廠、石印機、甚至連個老虎鉗子都帶上了。有個電台發動機很重,也帶上走,這種搬家式的行動,使部隊的機動能力大大削弱,行軍不靈便,打仗顧慮多,客觀上影響了指揮員尋找機會打仗的決心。中央紅軍三個月後開始長征時並沒有吸取教訓,受當時左傾錯誤路線的影響,「大搬家」式行軍比第6軍團還厲害。

蕭克回憶,當時他對這種「搬家」式的行動有不同意見,但一方面感到這是軍委指示的,不執行也不好;另一方面大家本來就捨不得丟掉自己的家當,包括公家的、私人的,都想搬走。所以他們雖有自己的想法,「但沒有堅持的勇氣,不敢提,聽之任之。」結果一路走一路打一路丟,影響了戰鬥力,東西到最後也差不多丟光了。

然而,從戰略上講,在蕭克等的率領下,紅6軍團的西征是成功的。他們剛一突圍,立即震動了湘桂兩省軍閥。湖南軍閥何鍵一面急令兩個師追擊,一面令一個旅和4個保安團攔截,廣西軍閥也令兩個師向北部邊境調動。6軍團在零陵地區搶渡湘江向西的計畫因敵人的調動而不得不改變,他們轉而東行到陽明山區,而後又日夜兼程南下進入廣西,在廣西全縣一帶一舉擊潰敵8個團,於9月4日上午,在全縣以南的界首西渡湘江。

敵人靠腿已經追不上,即派飛機偵察轟炸。就在6軍團稍做喘息之際,接到中央電令,要求六軍團在綏寧、武崗山地區打擊敵人,最少保持到9月20日,然後與賀龍領導的紅3軍聯繫。電令的主要意圖是要紅6軍團牽制敵人,減輕中央紅軍的壓力。

蕭克、任弼時等人胸懷大局,立即行動。這時,湘、桂、黔3省敵軍也先後集結防止6軍團北進。於是他們奪路南下,緊接著西入貴州。6軍團這樣迂迴轉移,忽東忽西,使敵人難以琢磨。何鍵曾無可奈何地說,紅軍「聲東擊西,行蹤飄忽,作圈子策」,他還破口大罵其部下無能。

「天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貴州是個多山多雨又相對閉塞的省份。6軍團進入貴州後,遇到一個很大的問題是不熟悉地形,沒有軍用地圖,全靠找嚮導問路。貴州的老百姓對紅軍不大了解,聽信國民黨的宣傳。有些人不知道「共」是什麼,「匪」是什麼,看到6軍團紀律好,雖然打消顧慮,但稱呼仍然照舊,盛情地說:「你們共匪好!」。

西征以來,6軍團對宣傳工作和群眾工作十分重視,這使他們逐漸取得了群眾的信任和支持。他們走到黎平,進入了苗、侗兩族聚居的清水江流域。在準備渡清水江北進時,苗、侗兩族人民,積極為他們尋找渡口,收集船隻,綁結木筏,架設浮橋。他們渡過清水河後突破了湘、窪、黔3省敵軍共18個團的包圍,強渡大沙河,攻人貴陽市東偏北約100公里處的老黃平縣城——舊州。

在舊州地區,他們扣留了兩個外國傳教士薄復禮和海曼。蕭克回憶,「我們扣留他們兩人的主要原因,是從軍事角度來考慮的。西征以來,轉戰50多天,暑天行軍,傷、病兵日益增多,苦於無葯醫治。我們知道幾位傳教士有條件弄到藥品和經費,於是,提出釋放他們的條件是給紅軍提供一定數量的藥品或經費。」

蕭克當時在紅軍中屬於文化程度較高的將領,他對兩個傳教士有一定的好感,因為傳教士幫助了紅軍。在舊州教堂,6軍團意外地找到一張貴州地圖,上面所標的地名都是外國文字,稍懂外文的張子意說不是英文,蕭克請薄復禮幫助翻譯,薄復禮說是法文,於是兩個人你說我記,整整幹了大半夜,把蕭克想要知道的與賀龍部隊會合的那個方向的地名都註上了中文。這張地圖對他們後來的軍事行動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薄復禮則一直隨著蕭克行軍,與蕭克談信仰,一起搞娛樂活動,長征途中還利用難得的休息日子聚餐。1936年4月,紅2、6軍團進至昆明時,蕭克釋放了扣留18個月的薄復禮。後來蕭克從斯諾寫的《西行漫記》中看到,薄復禮不僅沒有詆毀紅軍,相反還說了不少讚譽紅軍的話。

有了明確的前進方向,走起路來也顯得輕鬆許多,然而,蕭克等人並不知道,一個差點讓他們全軍覆沒的危險正向他們襲來。

離開老黃平後,蕭克帶領部隊向東前進,而敵人正在頻繁調動,以近24個團的兵力對6軍團實施大包圍。這一切紅六軍團並未察覺。直至甘溪一帶蕭克與敵遭遇,結果整個軍團被截為四段,減員嚴重。52團是全軍後衛,遭敵包圍,全團苦戰數日損失慘重,18師師長龍雲慘遭殺害。部隊常在懸崖峭壁小路上攀行,有些部隊一天一頓稀飯。中央代表任弼時患瘧疾,手拄木棍指揮行動。

一天下午,6軍團在石阡至鎮遠的敵封鎖線上,擊潰了敵巡邏警戒部隊後,佔領東去江口的路口,並向南面鎮遠及北面石阡派出了強有力的警戒。蕭克當時最大的顧慮是倘敵人控制這個路口,堵住東去之路,這樣就得回到原來不利的戰略地區。幸好,他們及時控制了這個路口。並在當地老獵戶引導下,深夜進到一條人跡罕至的谷澗水溝,從溝底魚貫而東。這時,南北兩面的敵軍發現紅6軍團主力,兩面夾擊。掩護部隊借地形進行有效阻擊。第二天天亮,掩護部隊改為後衛,隨大部隊走出了深谷,站在谷口親自指揮的蕭克看到了正在東升的太陽,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回憶說:「這是一個極端緊張而又關係到全軍團大局的軍事行動。直到現在,一經憶起,心膽為之震驚。」

1934年10月24日,紅6軍團跳出3省軍閥的包圍,歷經80餘天,轉戰5000多華里,抵達貴州印江縣木黃,與紅2軍團會師。從出發時的9000餘人銳減到不足4000人。6軍團的行動探明了沿途敵人兵力的虛實,查明了道路、民情,起到了為中央紅軍長征進行偵察、探路的先遣隊作用。這一天,中央紅軍正式開始長征的第8天。

兩軍會合之初,賀龍所部有4000多人,兩軍加在一起也只有8000子弟,人少但士氣旺盛、武器齊全。賀龍、任弼時、關嚮應、蕭克、王震等分析,剛剛退出中央蘇區的中央紅軍,正與優勢敵軍在湘、粵、桂邊苦戰,奪路向西轉移,2、6軍團應積極行動,密切配合。

他們考察周圍形勢後認為,兩軍應統一行動,向湘西發展。湘西經濟雖然落後,但我黨的影響比較大,那裡有些縣在大革命時期就有黨的基礎,土地革命時期是2軍團活動的地區,有比較好的群眾關係;賀龍在這些地區政治影響很大,人熟地熟,有利於發展;湘西的敵人只有陳渠珍部3個保安團,加上雜牌軍總兵力不過兩萬,戰鬥力也不強;只有向湘西進軍,才能達到牽制、調動湘鄂兩省敵人,策應中央紅軍轉移的目的,才能在游擊戰、運動戰中建立根據地,發展、壯大,擴大部隊。

然而,當時尚處於「左傾」教條主義路線統治下的中央並沒有清楚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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