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分 吃冰琪林(周士第)

天亮由中打鼓出發,宿營地是沙窩。一出下打鼓村子,就看見路旁一塊木牌子,上面寫著:「上九時後,不準前進!」我們就會意是為著「由下打鼓到沙窩九十里,中間沒有人煙,要翻過一個大雪山,如是過了九時,當天就不能走到,要在山上露營」而寫的。

這塊木板牌子告訴我們今天是怎樣的程途了!但是已經嘗過夾金山雪山、康貓寺雪山神秘的我們,已沒有過夾金山時那樣當心了。過夾金山時,老百姓對我們說:「在山上不準講話,不準笑,不準坐;若故意講話、笑、坐,山神就會把你打死。」我們自然沒有這樣迷信,可是已想到高出海平面五千公尺的雪山上空氣的稀薄和冷度了。今天的雪山總不會比夾金山高吧!

距山頂還有二十里的地方,就看見前面的人群走得經螞蟻還緩,像一條長蛇彎彎曲曲而上。我們的呼吸短促起來了,腳步也不知不覺地緩下去。

我們踱上山頂,陳賡、宋任窮、畢士梯、莫文驊好多同志,已坐在那裡談天,我們也靠近坐下。

驕陽從天空的正中疏散地放出光輝,緊緊地吻著每個長征英雄的面孔。它在微笑喜悅似的接迎長征英雄們上雪山。它雖然把大地一切的景色照耀得特別顯明起來,但沒有絲毫的「炎炎迫人」的情境。這宣布廣東俗話「盛夏太陽真可惡」的不靈。

我們周圍的雪,潔白得十分可愛,令人回憶到「踏雪尋梅」的古典,而興嘆——白雪真可愛,梅花何處尋!同時又加添了人類「盛夏嘗雪」的樂趣。

蕭勁光同志提議吃冰琪林,全體贊成。陳賡、宋任窮、畢士梯、莫文驊、郭化若、陳明、何滌宙、馮雪峰、李一氓、羅貴波和我十幾個人,都持著漱口杯,爭向雪堆下層挖。

「誰有糖精,拿出公開。」李一氓同志說。畢士梯同志的胃藥瓶子、郭化若同志的清道丸瓶子、蕭勁光同志的小紙包都一齊出現了。

大家都讚美今天的冰琪林,引起了上干隊好多學生也向雪中衝鋒。

「我這杯冰琪林,比南京路冠生園的還美!」我說。

「喂!我的更美,是安樂園的呢!」陳賡同志說。

「安樂園給你多少宣傳費?」我給陳賡同志一棒。

「冠生園的廣告費,一年也花得不少!」陳賡同志暗中回一槍。

「你們如在上海爭論,我願做評判員。這裡找不到事實證明,結論不好做。這個結論留給住在上海、香港的朋友做吧!」畢士梯同志這樣結束了我們的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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