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賀怡歷經三災六難 五、在三江,三條船財物遇劫,三船人安全抵達贛州

1934年10月,紅軍長征,「反黨小集團」案不了了之,在基層改造的毛澤覃,臨危受命,被任命為中央蘇區分局委員、紅軍獨立師師長,留下來堅持打游擊。

毛澤覃即將率紅軍游擊隊轉戰閩贛邊界,黨組織考慮賀怡身懷有孕,同時她的父母親和孩子需要照顧,決定賀怡不隨部隊行動,攜父母往贛州堅持地下工作。

明暗不定的早晨,厚重的鉛雲壓迫著山嶺,慘白色的光落在黝黑的貢水上。

三條帶篷的大木船徐徐啟航,劃開一道道粼粼波紋。

1934年12月的一個早晨,會昌縣白鵝洲四碼頭,正進行著一場秘密的送別。

毛澤覃將兩位老人扶上船,內心掠過一絲酸楚,安頓好老人,又送賀怡和孩子上船,毛澤覃與賀怡緊緊握著手,千言萬語一時竟無從說起。

毛澤覃與賀怡依依惜別。

賀怡注視著毛澤覃:因日夜操勞,臉龐已明顯消瘦,一雙炯炯的眸子,卻仍透著剛毅、凝重的神情。「澤覃,今後一切要多保重。」賀怡那堅強的眼睛,飽含依戀深情的目光,心頭不禁一酸,哽咽著說:「別擔心孩子、父母。」毛澤覃點點頭,說:「賀怡,你以後的日子會更困難,但無論碰到什麼情況都要堅持住!我會派人來看你們的。」當時,懷著身孕的賀怡,被任命為中共贛縣縣委副書記,與一家老老少少5口,潛往白區贛縣進行地下工作。

賀怡一行的隱蔽行動,由白區工作經驗豐富,任全國總工會蘇區中央執行局委員長的劉少奇親自布置。由中央蘇區分局書記項英,親自組織實施,作了周密細緻的安排。

這次行程安排,由中央執行委員、中央苦力運輸工會委員長王賢選及劉老大負責。王賢選原本是參加長征的,因其長期搞白區工作,熟悉本地情況,為此,毛澤覃提議,周恩來、劉少奇同意他留下。

船上裝載著鎢砂和穀子,準備運往贛州售出後作活動經費。

第一條船上乘著賀煥文,化名陳煥文,由劉老大開路;第二條船上是賀怡,化名為胡招娣,帶著不滿周歲的女兒小英子,與王賢選假扮為夫妻;第三條船是溫吐秀和劉豹(劉伯堅之子,4歲)化名小三子,假扮成祖孫。

開航了,毛澤覃向著順流而下的帆船,緩緩揚起了凝重的手,這一揮手,永遠凝固於蘇區女人賀怡的腦際……三江水,水深流急,一路兇險難測。

於都貢江,是紅軍長征第一渡。這裡,成了白軍阻擊紅軍余部「流竄」的水路關隘。幾條白軍的汽輪船,在江面上日夜遊弋,過往船隻,一律扣押。

賀怡一行三條船隻,混雜在另外幾條船中,駛入了白軍的「口袋」。

「哪裡來的船,是幹什麼的,到哪裡去?」白軍一窩蜂地湧上船,槍械拉得嘩啦嘩啦響,咋咋呼呼地嚷:「有沒有紅軍在船上,把紅軍交出來,一律有賞!」碼頭守衛,都是駐軍長官的嫡系,任務就是搜刮民脂,強征強罰,每天從關卡上收取的油水比稅收還多。

「老總,我們是從會昌來的。」王賢選上前,笑嘻嘻地說。

「會昌,都有通行證嗎?」白軍掃了大肚婆賀怡一眼。

「當然有,怎麼會沒有。」他掏出證明,殷勤地應答。

白軍並不看證明,一個個像老鼠鑽進船艙,眼睛滴溜溜亂轉。

「喂,船艙里裝的是什麼,這麼重?」「稻穀,吃的稻穀。」「稻穀,這麼重?」「嘿嘿,還有點子鎢砂。」「鎢砂,哈哈,有鎢砂?」那個白軍笑逐顏開,向岸上高聲叫喊起來:「連長,這有一船鎢砂。」頃刻之間,三船稻穀、鎢砂,被洗劫一空。

作為今後的活動經費,沒有了。經過王賢選周旋、交涉,老老少少三條船上的人,倒是一個不少,渡過一劫,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在白軍驅逐下,大家倉皇離岸,三船並發,如脫弦之箭向贛州而去。

翌日,煙雨空濛,贛州已在一望之中。

為避嫌,船靠偏僻的城東磨角上碼頭。王賢選派船工劉家發上岸,與水西黨支部書記何三苟取得聯繫。何三苟(1932)由王賢選親自介紹入黨,為人精明,人品十分可靠。

王賢選突然回歸贛州,交待任務,何三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再一看賀怡,雖凸著肚子,一身農婦裝飾,那雙眼睛明亮如星,可知來頭不小。

想了想,何三苟決定將賀怡一行,隱蔽到石人前村寡居的叔母家。

石人前村,山上有塊飛來石,形狀似人,取名石人前村。

何三苟的叔母李金秀,雖孤身獨居,卻很愛清潔,三間土木瓦房,收拾得乾淨利索,桌椅灶台,一塵不染。

賀怡一見此處,便有幾分喜歡。

她長年搞婦女工作,經驗豐富,開口便喊李金秀:「契娘」。叫得李金秀連連答應,好生歡喜,從此,便認了這個契女(乾女兒),以母女相待。

李金秀曾在九江一帶做契娘(奶娘),走南闖北,見過世面。對外便說:

「胡招娣是我在九江帶的契女,她老家湖口兵荒馬亂,一家人逃到這裡來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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