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紅軍食譜

麥麵疙瘩湯+小饅頭+羊肉燴苤藍+野韭菜+野蒜+野芹菜

臭蒿子+牛耳大黃+豌豆苗+胡豆苗+雞蛋湯+白糖粥

采來豌豆苗熬湯+小麥面+蘑菇湯+洋姜+蛋蛋炒米

中壩臘肉+青稞+牛皮帶+槍皮帶+舊牛皮鞋+茶膏+豆角

氂牛肉+茴茴草+松菌+清水煮樹皮、草根+羊肉+洋芋

黃豆+酥油糌粑+蒲公英葉子+荀麻苞谷+綠豆+宣威火腿+馬鈴薯

青稞面饅頭+紅燒豬肉+雞蛋煮挂面+糯米臘雞+皮蛋+小米+南瓜

油鴨子+炒麥子+野菠菜+包穀糊+油泡香腸+油煎糖餅子

玉蜀黍+桐油炒狗肉+蜜糖蕨根酸梅

這是從各種回憶紅軍長征的記載中找出來的部分食物單子,有野菜也有上好的臘肉。長征一路上從東南行軍到西北,沿途移風易俗,紅軍的胃口也不斷在調整,而最重要的卻是紅軍的胃口不得不一再縮減,這是由於紅軍是一支非政府補給的國家部隊,並且長期在外行軍,給養完全跟不上,所以食不果腹地行軍作戰,成為經常的事情。

在長征中,「吃」,毫無疑義地是一個大問題。這個問題包括「吃什麼」和「如何吃」。幾萬人馬,糧食自籌。在不同的地區,還得入鄉隨俗,適應新的飲食環境,甚至還得親自動手收割糧食,採摘野菜。

在長征初期,紅軍將領肖鋒聽到戰士們議論:在白區作戰,比在蘇區吃得還好一些,就是糧食無保障,老是飽幾頓餓幾頓。在紅軍的部隊進入西南之後,在將士們的日記或回憶錄里,關於缺糧少食的內容逐漸增多。可見食物已經越來越成為心頭大事。

當時擔任周恩來的警衛員顧玉平回憶說,長征中大家吃的是「包子飯」,就是按定量每人一包,菜也是一份。周恩來和他吃的都是同一種菜,一樣的分量。長征途中只有李德有專配的炊事員,其他領導人與士兵吃的是一樣。

最有意思的細節是南方的廚子到了少數民族地區全都一籌莫展。長征中擔任炊事員的大多是江西出來的老戰士,到了西藏境內,他們在此之前從沒見過青稞麥,也沒做過玉米飯,於是只好動腦筋想辦法學習新的做飯技術,於是炊事員每到宿營地,首先就忙著到處找碾子推磨。

紅軍自從進入黔藏地區,吃大米的機會就越來越少,在貴州紅三軍團四師政治部科長謝扶民在日記里寫到與苗民購買糯米的事:「買到的都是糯米,有的單位不願意要,一來因為米好花錢多,二來有人說吃了糯米腿發軟,走不動路。但經過了解,原來這裡只產糯米,別無它糧。大家只好說,『好吧,就算過一個年節吧!』」籍貫來自東南地區的戰士,只有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吃糯米。紅軍這段路程多以苞谷、青稞麥為主食,一直到了渭河南岸,才吃到久違的大米。

有一個用行政命令解決水土不服的故事:長征剛進到藏區時,部隊里主要吃的是酥油糌粑,這是一種把青稞麥炒熟後磨成粉子,用酥油拌和,盛在木碗里用手抓著吃的食物。但一開始,來自江西湖南等外省的紅軍戰士都吃不慣那股腥味,不願吃,各部隊政治機關只好專門發了材料,解釋說藏民的這種食物其實對身體健壯是很有好處的,鼓勵大家吃下去。

除了沿途打土豪接濟部隊之外,紅軍的途徑還有從打敗的敵人那裡獲取食物。有則關於食物的笑話在路上流傳:紅三軍團在渡金沙江前繳獲了一些鐵桶餅乾和罐頭,時任11團政治部主任王平不知道罐頭是何物,就隨手扔掉了,被懂得一些外文的政委張愛萍揀到,辨認出是果子醬就打開來吃,而王平怕上當,還是不敢吃。

還有一個關於組織起來學習就地取食的故事:1936年四五月間,紅軍行軍至西康爐霍縣境,準備三過草地。但此地人煙稀少,連部隊眼前的供應都很困難,如何籌備糧食?富有野戰經驗的朱德於是請來了當地的通司和老百姓,詢問清楚這一帶有哪些可吃的野菜,獲知了許多野菜的形狀和名稱。朱德甚至借來鏟刀、提簍和口袋,親自率領一個由炊事員、警衛員共十餘人組成的小組去采野菜。一個沒有吃的部隊,食物與打戰都是將領的頭等大事。

朱德的野菜小組很快就識別出了十幾種野菜,裝在口袋裡帶回到宿營地。翌日,朱德就把辨別野菜知識在直屬隊和附近部隊推廣起來。各路部隊都派來了代表,帶來他們所採摘出六十多種可吃的野菜。朱德派人將這些野菜整理好,用水滋養起來,整齊地排列在學校的操場上,舉辦了一場古今中外從未有過的野菜展覽。它們有野韭菜、野蒜、野芹菜、臭蒿子、牛耳大黃等等各種奇形怪狀的野菜,紅軍戰士們排著長長的隊伍,參觀他們未來一段時間的食物。

指揮作戰的朱德對食物事必躬親。在《紅星照耀中國》作者斯諾的記述里,朱德還是一個在行軍中親自下廚的紅軍總司令。書中有一個情節很有趣:一個紅軍戰士拿來一些豬下水(一個豬肝和一個豬肚子),大聲地問戰友:「這些東西怎麼做呀?」正在和戰士們講太平軍故事的朱德,他停了下來,轉身答道:「切一切,等一會兒我來炒。這個我會。下次你要再搞到豬肚子,找點醋和辣椒,我幫你炒。」這些如同一個農民家庭廚房裡的溫馨對話,讓現場的戰士印象深刻。這也是從側面反映了在長征期間,能吃到一頓好的食物,在所有將士心目中是多麼的重要。

1936年6月20日,在懋功勝利會師後,朱德、周恩來、王稼祥專門為食物的問題通電各個軍團,電報專門講了如何節省及攜帶糧食的辦法,規定了各軍團的籌糧地區,以及每人每天的食量,攜帶乾糧數量,宣傳節糧、嚴懲浪費糧食的現象。規定每人每天食量為:

1、麥子1斤4兩;

2、苞谷、什糧1斤2兩;

3、牛羊豬等不作菜,應烤成肉乾代替糧食,每1斤鮮肉做半斤算。

還要求部隊「每天改成兩餐,一稀一干。」

從爬雪山開始,糧食的情況更趨惡化。

本來在西藏,紅軍還是想按照在沿途打土豪分田地的辦法,取得藏民的擁護,然後籌糧,準備北上的物資 。然而現實卻令紅軍一籌莫展,藏民要麼逃得不知去向,家裡的糧食物品都藏匿一空,要麼不斷進行騷擾,國民黨的宣傳更加劇了少數民族和紅軍之間心理上的隔閡,並對賣糧食給紅軍的當地人處於死刑的懲罰。紅軍雖然有買糧食的錢,但當地沒有人賣糧,也沒有糧可賣。

當時曾專門發了《總政治部關於糧食問題的訓令》,要求在徵集糧食時,「嚴禁侵犯群眾尤其是番人、回人的一點利益,絕對禁止強買糧食,買糧食不給錢,群眾不在家不給錢」。

為了生存,紅軍被迫違犯自己的紀律。他們搗碎了寺廟裡的泥菩薩,因為在這些偶像里裝滿了善男信女多年來貢奉的糧食,他們把這些多年陳糧麥粒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味同嚼蠟,但畢竟是糧食。

紅軍也不得不收割了藏民耕種的青裸,但他們留下了金錢或借據。楊定華在《雪山草地行軍記》中對這段割麥經歷有這樣的描述:「此時真有『不割麥不得食』之勢,除了少數擔任勤務部隊和傷病員之外,上自朱德總司令,下至炊事員,都一起動手參加割麥的運動。」

對此毛澤東在1936年曾對埃德加·斯諾說:「這是我們唯一的外債,將來我們一定要把這筆我們不得不從他們這裡搶奪過來的給養償還給苗人和番人。」

關於紅軍飲食的最慘一幕發生在草地。由於先頭部隊的戰士們飲用了草地上有毒的水,大都患上腹瀉和痢疾,粗糙的整顆的穀粒和麥粒通過腸道排泄出來時仍帶著血污。面臨著飢餓威脅的後衛部隊,挑揀著這些穀粒,把穀粒洗凈煮沸後就狼吞虎咽地再吃下去。

青稞面 實際是青稞麵疙瘩,乾糧袋經雨水浸泡,早已結成一根硬棒棒。掰下一塊青稞麵疙瘩讓周圍的人看一看,再泡到野菜湯里。這樣互相監督,限制乾糧的消耗量,防止沒走出草地就斷了口糧。長征途中朱德曾親自教戰士們如何吃青澀(未成熟)的青稞:弄點火,烤一會兒,然後放在手裡搓一搓,就往嘴裡塞。這種方法甚至被士兵們命名為「朱德吃法」,並得到推廣。

牛皮腰帶、槍皮帶、舊牛皮鞋 先用水泡,然後用火煮。聞起來味道還不錯,燒起來有點香。只是嚼不爛,不好咽,嘴裡全是黑水。

茶膏 用藏族地區的茶葉熬成的「茶膏」。做法是把茶葉放入鍋里,加適量的水,再加點鹼或草木灰,燒上大火熬,直到茶水成糊狀,再把粗的渣滓去掉,再熬干一點,搓成羊糞蛋大的茶丸晾乾。泡茶喝的簡陋茶具是用1尺左右長、直徑兩三寸,兩頭有節的竹子做成的水筒,在一端鑽一個小洞,將茶水灌滿後,用個楔子堵住洞口,到了有水的地方,一碗水泡上一顆茶丸。

茅台酒 產地在茅台鎮。紅軍會喝酒的都過足了酒癮,而不會喝的,也都裝上一壺,作為洗腳活血、舒筋骨之用。

豌豆苗湯 由野豌豆苗加水熬成的湯。據喝過的紅軍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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