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唐淮源、武士敏、王甲本、佟麟閣、趙登禹 軍人戰死沙場原是本分——記趙登禹烈士

在華北平津一帶,一提起七七事變,人們自然會想到二十九軍官兵的英勇抗戰,也自然會談起第一個為國捐軀的趙登禹將軍……

趙登禹(1898—1937.7.28),字舜誠,一八九八年出生在山東省菏澤縣趙樓村的一個貧苦農民的家庭。山東素有練武傳統,受此影響,趙登禹少年時期即與其兄登堯拜師習文練武。

登禹刻苦認真,膂力過人,對太極、八卦、少林等各種拳術及刀、槍、劍、棍諸種兵器,都有功夫。尤其是徒手奪刀,赤手奪槍,真殺真砍,更是令人看了驚心怵目。

登禹與登堯自幼剛毅正直,嫉惡如仇。他倆崇尚岳飛、文天祥等民族英雄,矢志當兵,作一國家幹練人才。一九一四年春,弟兄倆步行千里,歷盡艱辛,到西安投奔西北軍,在馮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當了兵。馮玉祥十分重視體操武術,這樣,登禹弟兄便以武藝出眾受到馮的賞識。一九一六年,馮玉祥的部隊調到平津之間的重鎮廊坊駐防。一天,馮玉祥將趙登禹調到身邊當隨身護兵。自此趙在馮身邊達六七年之久,成了馮的忠實衛士。

一九二一年,馮玉祥升任第十一師師長,二次入陝,旋任陝西督軍。馮玉祥得知其上司陸建章(曾任陝西督軍、代理大總統馮國漳的高級顧問,一九一八年七月策動馮玉祥等反對段棋瑞政府對南方用兵,被皖系徐樹掙誘殺於天津)的眷屬被洗劫污辱一事,與當地有名的土匪頭子郭堅有關,便設「鴻門宴」請郭,企圖借宴會之機殺郭為陸建章報仇。不料埋伏者都爭相偷看馮與郭對盞,將屏風擠倒,郭見勢不妙,起身便走。埋伏者乘機上前攔阻,郭身壯力大,埋伏者哪裡抵擋得住?說時遲,那時快,趙登禹在旁挺身上前,施展其練就的武功,有如縛雞一般,將郭堅按倒在地,一槍結果了他的性命。

趙登禹這一手,眾目昭彰,不僅使人們對他的高強武藝更加佩服,而且更贏得了馮玉祥的信任。

一九二六年九月,馮玉祥率西北軍在綏西五原縣城誓師,響應國民革命軍北伐。

時趙登禹任梁冠英師的旅長,參加了西安解圍戰役。其後,趙又率部到陝西鳳翔剿匪。圍城三日後,趙於夜間率敢死隊登城,守匪驚潰。趙指揮部下,找開糧庫,救濟饑民;將土匪搶劫的財物,登冊招領,親臨督監;放回被匪徒搶去的婦女,重與家人團聚。至今鳳翔一帶老人談及此事,猶嘖嘖感念。

一九三零年,閻錫山、馮玉祥聯合討蔣,趙登禹任第四路軍第二十五師師長。

是年秋,趙部又縮編為第一零九旅,趙任旅長,隸屬於二十九軍第三十七師,駐山西遼縣(今左權)一帶練兵。

趙登禹從入伍當兵充任馮玉祥的衛士,到帶兵打仗,都出生入死,衝鋒在前。

他多次負傷,作戰勇猛如虎。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變爆發,全國各界群眾和愛國學生紛紛舉行示威遊行,要求政府出兵抗日,恢複國土。第二十九軍官兵積極響應,表示誓死保衛祖國,克盡軍人天職。趙登禹統率的第一零九旅官兵積極宣傳抗戰,排演抗日救國戲劇,邀請東北流亡學生到部隊報告東北形勢。趙登禹利用演出之機,以「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為題,號召全旅五千健兒,枕戈待命,與敵血戰。全旅官兵抗日情緒極為高漲,一齊高呼:「誓死保衛祖國,收復失地!」「戰死沙場,不當偷生怕死的孬種!」「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有的戰士還咬破中指,血書明志,誓死報國。但是。由於蔣介石寄希望於國際聯盟的調處,下令中國守軍避免與日軍衝突,致使日本侵略軍輕而易舉地侵佔了我東北瀋陽、鞍山、撫順、長春、遼源、吉林、錦州等重要城市,除馬占山將軍率部在齊齊哈爾一帶堅持抵抗外,其他部隊均大步後撤,關外國土大片淪陷。

次年一月二十八日,日軍又驅艦上海,遭到我第十九路軍和第五軍官兵的英勇抵抗。日本帝國主義為達其「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國」之野心,更加得寸進尺,把侵略魔爪伸向我國關內,向我長城一線發動進攻,遭到我抗日武裝力量的沉重打擊。

山海關是萬里長城的起點,依山傍海,是通往東北的咽喉,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的軍事重地。一九三三年元旦之夜,日軍突然向我山海關守軍(何柱國為臨永警備司令,轄第三、九兩旅)提出限期撤退的無理要求,遭我守軍拒絕。日軍二日上午開始炮擊,並有飛機轟炸,步兵輪番衝鋒。我守軍奮起抵抗,一直苦戰到下午三時,但終因沒有援軍,敵眾我寡,傷亡過重,致使名城山海關失陷。元月十日,日軍又向長城九門口進犯。二月二十二日,日軍大舉進攻熱河。熱河省政府主席湯玉麟未加抵抗即放棄省會承德和平泉等重鎮,致使在赤峰一帶與日軍苦戰的孫奎元部退到熱察山區,在凌源一帶阻擊日軍的萬福麟部退人冷口附近,在熱東的張作相也向喜峰口方向撤退。

一九三三年三月九日,日軍鈴木師團在得到熱河後,繼續尾追我撤退部隊,向長城羅文峪口和喜峰口前進。

正當長城各口險象環生的時候,第二十九軍軍長宋哲元正奉任察哈爾省政府主席。在他的部隊尚未全部進入察哈爾之時,蔣介石將該部調往喜峰口,增援羅文峪口。此時趙登禹奉命率該旅所轄的二一七、二一八兩個團從遵化經三屯營向喜峰口急進防堵,僅一天工夫,跑了一百七十里,在日落前,先敵一步跑到了喜峰口。趙登禹尚未部署完畢,日軍第八師團即開始進攻。趙登禹臨危不懼,沉著冷靜,他把王長海的二一七團派到第一線,搶佔喜峰口兩翼長城一線,把二一八團和特務營布置在第二線。日寇炮空聯合,掩護步兵衝鋒,我部利用有利地勢,以猛烈的近戰火力,迭次殲敵於陣地前。我部戰士懷著對侵略者的深仇大恨,掄起大刀,與敵肉搏,迫使敵退一千多公尺。

敵我雙方重新整理和部署,相持整整一夜。第二天拂曉日軍又開始進攻,先是三架敵機輪番俯衝掃射,轟炸我長城一線和撒河橋之間的二線陣地,而後敵炮又集中火力摧毀我用麻袋堵塞的工事二十多米,第三營營長過家芳率部與敵衝鋒部隊展嚴肉搏,官兵傷亡過半。我部陣地雖居高臨下,但地形陡峭,增援不易,遂轉入預備陣地,與敵對擊。這次戰鬥由於敵炮猛烈,我部官兵傷亡慘重,趙登禹旅長腿部亦中敵彈。他包紮好傷口後,立即在陣地上召集營以上幹部會議。趙登禹簡要地分析了兩日戰況後,提出出敵不意,於當夜繞至敵後襲擊的方案。他沉痛地說:「抗日救國,乃軍人天職,養兵千日,報國時至。只有不怕犧牲,才能救亡。大家要保持我西北軍的優良傳統,為先我犧牲的官兵復仇!」與會者經過兩晝夜的苦戰,均已極度睏乏,但聽了趙旅長的動員後,頓時振作起來,都紛紛舉手,含淚表決心,堅決執行襲敵方案,予敵寇以殲滅性打擊。

會後,按戰略部署,由一一零旅(旅長王治邦)接替喜峰口正面陣地,趙登禹率一零九旅利用夜間由潘家口、藍旗等地繞至敵後,襲敵炮兵陣地,戰鬥打響後,喜峰口正面的一一零旅,立即出擊,打通正面,與一零九旅兩面夾擊敵人。趙登禹命令部隊稍事休息,準備夜戰,又命王長海團組織一支五百多人的敢死隊,為夜襲的先鋒隊。夜八時,趙登禹率全旅兩千人渡過灤河,繞到敵營之後。時屆深夜,正當敵寇酣睡之際,我敢死隊首先闖入敵營,如天兵而降,抽出紅纓大刀,趁月黑風高,逢敵便砍,日軍在倉皇中來不及著衣,即作了長城外的無頭野鬼。各營戰士緊跟敢死隊之後,懷著仇恨的烈火,猛殺猛砍。過家芳營士兵首砍敵炮兵大佐於酣夢之中,並取其圖囊,搜出日軍侵犯我長城一帶兵力配備詳圖。此役,斃敵約三百餘,破壞了敵炮十八門,我部亦傷亡二百餘人。駐守喜峰口、羅文峪口(劉汝明的一四三師)和義院口(張自忠的三十八師)的其他部隊,聽到趙登禹旅得勝的喜訊,立即出動,把侵犯的日軍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同時,商震、關麟征兩部,抄敵人後路,也收復了冷口。

二十九軍威名自此揚名字內,很多國際友人都認為這次勝利是個奇蹟,任何一國軍隊都無法追及,「中國不會亡」的原因就在於此。日軍在退回承德後追悼陣亡將士時宣稱,這是日本軍侵華以來,「前所未有的傷亡與恥辱。」國民政府向宋哲元軍長、劉汝明副軍長(兼一四三師師長)、秦德純參謀長和趙登禹旅長等頒發了青天白日勳章。

一九三三年五月,國民黨政府與日本簽訂了《塘沽停戰協定》,抗日勁頭十足的二十九軍被撤離長城戰場。第三十七師第一零九旅奉命撤離戰場到陽泉、井陘、正定一帶集結。某日黃昏,趙旅長沉痛地傳達了上級命令,告別了為國捐軀的烈士英靈。他令二一七、二一八團先行,自己帶著特務營佔領三屯營指揮掩護。隊伍夜間行軍幾十里,到拂曉時分,日機一架飛臨部隊上空,沿路偵察,接著就有一輛坦克和百餘騎兵沿我行軍路線御尾追來。趙登禹早有警惕,立即命特務營集中火力痛殲追寇。日軍人仰馬翻,狼狽回竄。

趙又令迫擊炮連發炮狠炸逃敵。爾後令部隊向遵化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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