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回 瞞天過海黃紹竑就任總指揮 冤家路窄李石愚活理兩使者

卻說黃紹竑在鄧演達的支持下,消滅了馮葆初,取得了梧州地盤,這天,陳雄又從廣州回來了。

「傑夫,有什麼好消息?」白崇禧見陳雄滿面春風,便猜中他從廣州帶回什麼東西了。

「大好消息!」陳雄將一隻小巧的黑皮箱往桌上一放,從頭上取下那頂蘑菇似的白色涼帽,笑著說道。

黃紹竑卻不言語,他象一頭被關在籠中的獅子,煩躁地來回踱著步,臉色鐵青,兩眼深陷,臉頰上的顴骨益發顯得突出,兩片嘴唇發紫,只有腮巴上的黑須長勢甚旺。陳雄見黃紹竑這般模樣,不由大吃一驚,忙問道:「季寬,你怎麼啦?」黃紹竑嘴裡正嚼著一塊檳榔,只把陳雄望了一眼,仍在不停地走動著。

白崇禧忙說道:「季寬戒煙了!」

「啊!」陳雄十分驚奇地問道,「誰有這等功夫使季寬決心戒煙?」

「鄧擇生!」白崇禧說道。

「啊,怪不得鄧擇生一到廣州逢人便說季寬兄革命堅決,原來如此!」陳雄說著忙打開那隻黑色小皮箱,從裡邊取出一件東西,送到黃紹竑面前,說道:「季寬,恭喜你高升,這是孫大元帥親自簽發的委任狀。」

黃紹竑迫不及待地接過委任狀,陳雄又從皮箱里取出一包東西,也交給黃紹竑。

「這是大元帥府發的關防印信。」陳雄說道。

黃紹竑一邊接過委任狀,一邊用那雙冷冷的眼睛盯著委任狀。只見他腮巴上的鬍鬚顫動著,下巴上好象伏著一隻被激怒的刺猾,只聽「叭」地一聲,他猛地將手中的關防印信和委任狀摔在地上,口中狠狠罵道:「他媽的!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跟沈鴻英混下去!」陳雄見黃紹竑如此,一時大驚失色。白崇禧忙從地下拾起那張委任狀來,仔細一看,只見上邊寫著:茲委任黃紹竑為中央直轄西路討賊軍第五師師長。

白崇禧馬上明白了黃紹竑發火的原因:一是嫌師長官職太小,二是不願當劉震寰的部下。因為在廣州時,白崇禧已得知孫中山任命劉震寰為中央直轄西路討賊軍總司令,劉部原轄四個師,第一師師長韋冠英,第二師師長嚴兆豐,第三師師長梁鼎鑒,第四師師長伍毓瑞。黃紹竑現在成了劉震寰的第五師師長。對於劉震寰其人,黃紹竑早就不把他放在眼裡,現在如何肯名正言順地當他的部下?當然,白崇禧也明白,黃紹竑正在戒煙,心情煩躁,也是他發火的原因之一。

「季寬,你這個第五師師長還是我費了好多周折爭取得來的。」陳雄見黃紹竑摔關防印信,便大為不滿地說道。「你不知道劉震寰向廣州軍政府施加壓力,要他們將孫大元帥簽署的委任狀留下不發,還是經我上下奔走,左右疏通,才取得了這個名義。你既然不願干,請直接去找孫大元帥面陳好了,我就此告辭,還是到湖南找葉琪謀差事去!」

陳雄說完便將皮箱鎖起,將那白色涼帽往頭上一扣,提著皮箱要走。白崇禧忙拉住他,說道:「傑夫,季寬正在戒煙,心情煩躁,請你不要介意。這是我們團體的事情,好商量!」

「那你說該怎麼辦吧?」陳雄將皮箱重重地放在桌上,賭氣地說道。

「烏龜王八旦才當劉震寰的部下!」黃紹竑狠狠地將身旁一把竹躺椅踢翻,怒不可遏地大罵起來。

白崇禧卻不聲不響地將黃紹竑摔在地上的關防印信拾起來,和那紙委任狀一起,裝進了一隻抽屜箱內,鎖了起來,這才說道:「如果季寬就任劉震寰的第五師師長,受劉節制,那麼我們今後在廣西便是為劉震寰打天下,別說季寬不平,就是我白崇禧也不會幹啊!」

白崇禧幾句話,說得黃紹竑和陳雄都冷靜了下來,他們一齊望著白崇禧,都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當然,我們既然已投效孫大元帥,對於他和大元帥府的命令,表面上是不好違悖的。不過,傑夫帶回的這個委任狀,我們也不必對外宣布。」

「那,我們的部隊用什麼名義?」陳雄忙問道。

「嘿嘿!」白崇禧笑道,「傑夫,你怎麼忘了你當著孫大元帥的面,封我為參謀長的事了?」

「你是說……」陳雄納悶地望著白崇禧,不知這位「小諸葛」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目前群雄紛爭,天下大亂,廣西境內的司令多如牛毛,誰管得著?我們名義上是投效廣東大元帥府,但孫中山內有滇、桂軍牽制,外有陳炯明叛軍威脅,廣西的事情,他還得靠我們來辦。因此,我們雖然擁護大元帥府和孫中山,但廣西的事情,該怎麼辦,我們還得怎麼辦。」白崇禧望著黃紹竑和陳雄,繼續說道,「為了今後的發展,我們可用廣西討賊軍的名義,季寬任總指揮即可。根據目前實力,下轄三團,相當於一師編製。這樣既可以不受制於劉震寰,又可以向大元帥府交代得過去,可謂兩全其美。」

白崇禧這麼一說,黃紹竑那冰冷的臉上這才露出几絲滿意的笑容:「好,就用廣西討賊軍的名義,我當總指揮,健生你當參謀長,馬上草擬部隊的編製。」

白崇禧才思敏捷,坐下來便擬就了廣西討賊軍的編製:總指揮黃紹竑,參謀長白崇禧,第一團團長白崇禧(兼),第二團團長俞作柏,第三團團長伍廷颺,獨立第一營營長夏威,獨立第二營營長韋雲淞,獨立第三營營長陸炎,副官長呂競存。

「傑夫,你想幹什麼?」白崇禧望了望陳雄,問道。

「嗯,」陳雄搔著頭說道,「廣州的事情,看來還得留人在那裡干啊!」

白崇禧明自陳雄想留在廣州,因為帶兵打仗既辛苦又危險,在廣州則生活舒適,吃喝玩樂,應有盡有,而且又能代表黃紹竑與大元帥府的大員打交道,地位也十分重要,眼下,為了保持與孫中山和大元帥府的關係,也非得讓陳雄留下不可。白崇禧笑道:「傑夫,你當著孫大元帥的面封我為參謀長,今夭季寬又任我為本軍的參謀長,現在我該回敬你一下了。」

說著,白崇禧便在紙上寫道:「著陳雄為本軍駐粵辦事處主任。」

「怎麼樣?」白崇禧笑著問道。

主任的官職,可大可小,名義不錯,陳雄十分滿意。擬就了編製,白崇禧便送過去給黃紹竑審核。黃紹竑兩隻眼睛直盯著白崇禧兼的第一團團長的那個位置。白崇禧心裡象敲著小鼓似的,一雙眼睛焦躁不安地盯著黃紹竑。他知道,參謀長沒多大實權,自從他離隊到廣州治療腿傷後,部隊經過千里轉戰,已經面目全非,不但白崇禧原來的基本營蕩然無存,便是作為這支部隊的創始人馬曉軍也被黃紹竑擠走了,眼下這支部隊完全變成了黃紹竑的家底,白崇禧毫無實力,因此,他極想兼一個團長,以便擴充自己的本錢。可是,白崇禧雖號稱「小諸葛」,但他的這個算盤如何瞞得過黃紹竑?黃紹竑知道白崇禧足智多謀,又好攬權,如果讓他在部隊中掌握實力,必將後患無窮。

「健生,本軍正在草創時期,幕僚工作甚為重要,你不必再兼團長之職。」

黃紹竑說罷果斷地拿起筆來,在第一團團長下邊划去白崇禧的名字,改任俞作柏為第一團團長,伍廷颺為第二團團長,夏威為第三團團長。白崇禧兩眼看著黃紹竑揮筆將自己的名字划去,心頭象被割了幾刀似的。黃紹竑抬起頭來,正好與白崇禧的目光相遇,他察覺自崇禧面有怨忿之色,忙過來拍拍白的肩膀,笑道:「都是老同學,健生,請你不要介意,你是參謀長,同樣可以指揮全軍!」

「哪裡,哪裡!」白崇禧忙在臉上換上一副十分誠懇的笑容,說道:「我能為總指揮當參謀長,已是力不從心了!」

黃紹竑第二天便在梧州就任廣西討賊軍總指揮之職,並發出討伐沈鴻英和陸榮廷的通電。就職的第二天,陳雄來到總指揮部向黃紹竑和白崇禧辭行,準備返回廣州,正式當他的廣西討賊軍駐粵辦事處主任。

「傑夫,我真羨慕你這個駐粵辦事處主任的差事,說不定哪天孫大元帥看中,一下就把你提到部長的高位上去呢!」白崇禧說道。

陳雄聽出白崇禧話中有話,想是他為沒能兼上團長之職而發牢騷,便說道:「當那空頭部長何用?我這辦事處主任,有總指揮和你做後盾,在廣州說話比部長還響。」

「難說!」白崇禧搖著頭,望了望正在煩躁踱步的黃紹竑,說道:「我們雖然佔據了梧州,但力量還十分有限,陸榮廷、沈鴻英仍控制著廣西大部地區,廣東大元帥府又自顧不暇,往後我們的出路問題頗多。傑夫,不知你想過沒有,就說玉林的李德鄰罷,我們到底該怎樣對待他呢?他如今是陸榮廷麾下的獨立第五旅旅長,我們現在是孫中山屬下的廣西討賊軍,這兩支部隊完全是敵對性質的。而你們當初又是從李德鄰那裡跑出來的,還拉走了俞作柏和伍廷颺兩營。後來,總指揮派我去玉林向李德鄰作了疏通,前嫌雖釋,但事到如今,我們是仍以上官對待他,還是以友軍對待他,或是以敵人對待他?這裡大有文章可做啊!」

白崇禧瞥了一眼正在踱步的黃紹竑,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們把廣西討賊軍的旗幟一打出來,總指揮就職的通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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